世界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我隻能聽到他的唿吸輕輕地掃過我肌膚的聲音。
我看著他,過了很久,才慢慢又找迴了自己的心跳,那聲音一點一點地加重,漸漸地便如雷鳴一般,淹沒了我的整個世界。
“哥,這次是你瘋了吧?”
他垂下了眼,長長的睫毛在削瘦的顴骨上散落出了一圈一圈的陰影。
“落落我”
我不等他答話便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嘴,迫不及待地將他壓進(jìn)了水裏,然後不顧一切地爬進(jìn)了浴缸,最終將他整個人都緊緊地捆在了懷裏。
無論他要說什麼,我都不想聽了。我現(xiàn)在不想聽他解釋他是不是瘋了他為什麼要發(fā)這種瘋。
我隻知道,這次,是他招惹我的。
那他就必須要向我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如果他再敢推開我一下,我保證立刻就把他的心剖出來,當(dāng)著他的麵,一口一口地吃掉。
他被我推進(jìn)了水裏,頭撞上了浴缸的底部,一隻手被卡在了身後,雙腿又被擠壓在狹小的縫隙當(dāng)中,這姿勢別扭又難看,少不得還會被灌進(jìn)去幾口髒水。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將手放在他胸口的位置。——我在等,等著他忍無可忍之後一把將我推開。
——可他沒有,他始終都沒有。
不僅如此,他還用那隻唯一能伸展出來的手臂用力地抱住了我,以同樣炙熱的吻迴應(yīng)著我。
我漸漸地有些看不清他了,一滴一滴的水珠掉落下來,化成了一圈一圈的漣漪,弄花了他的臉。
我將他輕輕地托出了水麵,像個卑微的信徒一樣舔吻著他。
他什麼都沒能說出口,可他的嘴唇就像裹滿了這世間的甜言蜜語一般,值得我傾盡所有的溫柔,將全部的愛慕都放進(jìn)這個吻裏。
我不想再剖他的心了,我再也舍不得了,我還想把我的心挖出來送給他,任他去吃去踩去剁個稀爛,我都值了。
這浴缸其實根本裝不下我們兩個大男人,一缸子水被我一通折騰,不一會兒便幾乎全漫了出去,隻留下了淺淺的一小窪,被他的身子映得粉粉的。
他靠在我的懷裏,漸漸地便被我親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舍不得放開,但又怕把他憋壞了,便扶住他的頭,稍稍退後了一點。
灼熱的氣息急速地噴湧在我的胸前,他突然低下頭又開始咳了起來。
“哥,你沒事吧?”我又退後了一點,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他。
他臉上泛著潮紅,這紅色不知何時一直蔓延到了胸口和四肢。
他咳了幾下後就擺了擺手,說:“沒事,剛嗆到水了。”
我突然覺得懷裏的溫度有些不對,便摸了摸他的額頭,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有些燙手。
“哥,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他別過頭,把我的手拉下來,皺了皺眉,輕輕地迴:“沒有。”
我覺得更不對勁了,便追問道:“剛剛為什麼要泡在浴缸裏?這水明明是涼的!”
“太熱了。”他垂眸迴答著。
“那是因為你發(fā)燒了!”
我不再問什麼了,直接站起身,從旁邊抽出了一條毛巾裹在他身上,不由分說一把將他從浴缸裏抱了出來。
“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我沒理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將他摟得更緊了一些。他掙紮了幾下沒掙動,有些虛脫地趴在我的肩頭大口地喘氣。
他媽的,燒成這樣了還能跑去泡涼水澡?我要晚來一步他恐怕真的是要暈死在浴缸裏了。
我一腦門子火騰地就上來了,一腳踹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幾步走到了床邊,又強行把火氣往下壓了壓,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了床上。
“你先躺著,不要亂動。”
我又氣又急,不想跟他多說,給他蓋上了被子便要起身,誰知卻被他一把拽住了衣角。
他支起了身子,虛著氣問道:“你要走?”
我抱他過來的時候沒來得及開燈,臥室裏還有些昏暗,隻有衛(wèi)生間的半扇燈光灑落在床邊。
昏黃的光線映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的,我看到他又?jǐn)Q起了眉頭,這麼一會兒時間額角就滲出了不少的冷汗。
心裏一疼,剛才那股子氣便全散沒了。
我坐在床邊,把他的手握進(jìn)了掌心,輕聲安撫道:“我到樓下去給你拿退燒藥,馬上就迴來了。”
“不要走!”他反手就扣緊了我的手指,也不知為什麼要用那麼大的力氣。
我耐心地哄著:“拿完藥我就上來了。你等等我,好不好?”
“我不吃!”
這語氣別扭又強硬,簡直像個五歲的孩子,我頓時一腦門子黑線。
“你不啥玩意兒?林染笙!你腦子是燒壞了吧?”
“是!我腦子是燒壞了!”他抬起頭,死死地瞪著我,眼中閃著一團(tuán)赤紅的孤火,他說得很慢,但一字一句都是不容商榷的執(zhí)拗。
“林落,這輩子,就這一次了。等我吃了藥,燒退了,腦子清楚了,我就再也不會發(fā)這種瘋!你現(xiàn)在要走就想好了,從今往後都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
“你!哎不是,我又不是我”我呆坐在他麵前,半天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應(yīng)該拒絕他的,多可笑啊,連我這種混賬東西都明白的道理,他發(fā)燒了他生病了他都說了他這會兒不清醒了。我應(yīng)該下去給他拿藥,然後喂他吃下去,好好照顧他,等他燒退了,病好了,清醒了,然後再從長計議然後
然後,我和他該怎麼清醒地去麵對這件事情?我和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從長計議?
我看著他的眼睛,猛然間便明白了,他沒有嚇唬我,他說不會有下一次,是真的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他是在向我宣告,這是他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任意妄為。他就是要不管不顧,他就是要拿性命去博。
——這是林染笙的瘋狂。
而他隻給了我一個選擇——陪他瘋,陪他死。
作者有話說:
哥哥這個人從這一章開始,算是正式地要展開講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