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陪林染笙吃完飯以後,我悄悄出了趟門,去見了一個人。
——唐曉婉。
林染笙這一病,病了有一個多星期。
他病倒的第二天我接到了小莫打來的電話。聽說林染笙高燒不醒,小莫也很擔心,囑咐我好好照顧他,還說等他醒了之後一定要給工作室去個電話,有很緊急的事情需要他處理。
那時我根本沒心思理會其他的,直到後來等林染笙好一些了,我突然就想起這個事兒來了,便迴了電話給小莫。
聽她支支吾吾地說了半天我才搞明白,原來這幾天,有一則林染笙的醜聞在網上炸開了鍋。
起因是有人曝光了他早年在國外一個私人宴會上演出的兩張照片。小莫把照片發了過來,我一眼瞧過去,便認出了林染笙。
照片中的他其實並沒有做什麼令人發指的事情,和往常一樣,他穿著正式,坐在舞臺正中的一架鋼琴前,就隻是在彈琴而已。
但要命的是被一同拍下的另外幾個人,他們正圍繞在林染笙身邊跳舞,動作和姿勢都極不得體,身上的穿著更加地不得體,不得體到了幾乎一絲不掛的程度。
更糟糕的是第二張照片,那是林染笙和這幾個舞者一起舉杯合影的場景。這張他是正麵衝著鏡頭的,所以能清楚地看出,那時候的林染笙年紀並不大,整個人都冷冰冰的,似乎是還沒有學會怎樣從容的微笑,眼角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煩躁。
小莫說工作室在第一時間就進行了緊急處理,原帖已經刪掉了,但照片的流傳速度太快,還是造成了一些無法避免的影響,再加上這些天來網上那些醞釀已久的和林染笙有關的黃色段子,被有心人明裏暗裏地聯係和渲染,短短幾天,各種猜測和謠言就滿天飛了。媒體和粉絲同時炸了鍋了,紛紛表示要他本人出來澄清。
而偏偏這時,林染笙卻病倒了。
這次,我冷靜了很多,並沒有去做摔手機那種毫無無意義的事情。我花了很長時間,幾乎將網上能查到的所有跟這起事件有關的新聞都查閱了一遍。
能夠得出的結論是這照片一定是圈內流出來的,年頭這麼久了,不靠點關係不可能拿得到手。
林染笙這人雖不好交際,但卻善於交際,在圈內並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死對頭。
他早年過得的確並不風光,這些走穴應酬上不了臺麵的事情都是事實,但是這麼多年也沒有人特意拿這個出來做文章,而且單就這個事情而言,雖然算是他人生中的汙點,但還不足以到無法原諒的地步。
這一係列事件發酵的時間線,都讓我不由不想到了唐曉婉。
她能做到這件事情,更重要的是,她也有理由去做這件事情。
沒猜錯的話,我那日甩給唐曉婉的話除了讓她憤恨之外,應該也讓她明白了她和我哥的戀情是很難再長久下去了。
想當初林染笙對外公開他們的關係時,那是坦坦蕩蕩,給足了她麵子。
而且這些年林染笙一直潔身自好,基本沒有任何緋聞纏身,獨獨這一份,給了她唐曉婉。
縱觀之下,唐曉婉的戰績就有些顯赫了。隻不過錢是萬能藥,沒有抹不平的事兒罷了。如果不是當初我為了知己知彼特意去調查了一番,也不會知道她竟然有過那麼多的黑曆史。
以林染笙的人氣,如果他們貿然分手了,必定會有人好奇緣由。深挖之下,對於唐曉婉來說,絕對不算是個好事情。
我從來不是一個會把人性想得太美好的人,或者說,在麵對自己重視的事情上,我完全可以做得比這陰毒百倍。
唐曉婉這一手不止是報複,也算是先天下之憂而憂了。等林染笙的名聲臭了,他們分手的理由也就順理成章了。
我這人沒臉沒皮慣了,被人笑了我便笑得更大聲些,被人罵了我打迴去就好。
可我哥不行,他是個要臉麵的人,我受不了他給人戳著脊梁骨過日子。
所以今天抽出空來,我便把那晚酒店房間門口的照片發了兩張給唐曉婉,請她欣賞了一下。
本來拍這些照片是為了讓林染笙對這個女人徹底死心,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派上了別的用場。
很快我就收到了唐曉婉的迴複,她說想要和我見上一麵。
我便和她約在了一家市中心的咖啡館,地方是我定的,時間也是我定的,我說得很清楚,過一分鍾都不會等她。
所以我到的時候,她已經乖乖地坐在包廂裏等著了。
我坐下後,開門見山地說道:“明早七點之前,把你搞得那些跟我哥有關的言論、段子和照片都撤了。”
唐曉婉今天穿了件很端莊的深藍色套裝,內搭黑色高領打底衫,嚴謹正派得不行。
聽完我的話,她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迴道:“他自己幹過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我把事先打印好的高清大圖一張一張地碼在她的麵前,照片上的她俯首弄姿,半露酥胸,一臉嫵媚的纏綿在我的肩頭,和眼前這個簡直判若兩人。
我敲了敲桌麵,笑著問道:“你覺得我像是來找你諮詢的嗎?”
她下巴繃得緊緊的,突然很嚴肅地警告我說:“林落,這是法治社會,威脅和勒索都是重罪!”
我點點頭,“你說對了,別他媽以為我是在跟你商量,老子就是在威脅你!你能耐你告我去啊!”
她手指捏緊了咖啡杯,垂眸盯著桌上的照片,許久之後才又開口說道:“林染笙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上,你又要這樣自爆醜聞,鬧大了之後,便是你們兄弟倆爭搶一個女人,到時候對你們林家對林染笙,對你,有什麼好處?”
“嗐,抬舉了啊唐小姐,我哥那就是個破彈琴的,一輩子賺的錢恐怕也抵不上你們唐氏的一塊磚,大不了不幹了唄倒也不至於餓死。”我托腮看著她笑了笑,“你呢?大小姐,聽說你們唐氏繼承人競爭得還挺激烈的不是?”
“林落,不得不說,你哥還真是把你保護得挺好的。”她攏了攏耳邊的碎發,輕飄飄地說道:“你以為憑這幾張照片,就能抹黑我?你把輿論這種東西想得太天真了。”
——真是給你個level你就想battle啊。
“對,買幾個媒體,雇幾個寫手,掉幾滴眼淚,到最後你最多就是一個受害者嘛,這路子你再熟不過了。”
我捏起其中一張她最騷的照片在她麵前晃了晃,接著說道:“但是姐姐啊,你別忘了,我才十九歲,是一個剛上醫學院的大學生,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談過,履曆上可是清清白白的呢。”
我眨了眨眼看向她,又問:“你呢?花過多少錢買自己的醜聞不用我幫你數了吧?富家千金如何誘騙清純大學生失身,這個標題你覺得怎麼樣?比可憐?試試看啊,我跟你保證,我的眼淚會和我的情話一樣的真誠!”
“你!林落,你一個大男人說出這種話,你還要臉嗎?”她瞪圓了眼睛質問道。
“不要!”
對於這個問題我連半秒鍾的猶豫都沒有,拍著胸脯子坦蕩蕩地告訴了她:“你放心,我林落絕對是你這輩子能遇見的最不要臉的男人!唐曉婉我告訴你,我能陰你一次我就能陰你無數次,比下三濫的路數你永遠都比不過我,你一個唐氏的大千金真的想跟我一個小流氓玩身敗名裂的遊戲嗎?來玩唄!光腳的從來不怕穿鞋的,玩不死你我他媽跟你姓!”
大概是怒極了吧,她竟突然笑出了聲,“林落,你知道我和林染笙的關係對於你們林家有多重要嗎?你知道你母親是多麼希望能夠促成我和你哥的婚事嗎?我們唐家可以帶給你們家的,是你永遠都無法想象的。”
“抱歉了,我哥挺忙的,沒空跟你暢想未來!你要是舍不得我們林家,改明兒等咱倆的新聞出來後,我三媒六聘一樣不缺到你們唐氏大樓提親去。我哥他跟你不是一個路數的,你就甭惦記了。陰溝裏的耗子就該配陰溝裏的蛆,我不介意慢慢地跟你玩一輩子!”
時間差不多了,林染笙自己在家我可不放心,不能再和她磨嘰下去了。我站起身,撂了最後的狠話:“給你半天時間,把你幹的這些骯髒事兒都麻利兒的擦幹淨了。明天早上我打開手機,但凡還能瞅著那麼一星半點兒讓我不痛快的東西,我他媽就拽上你唐曉婉的臉皮子去擦!”
我走的時候林染笙還在睡,進屋時發現人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邊看書,看到我迴來臉上也沒什麼顏色。
他被我百般羞辱了兩日,也不知在心底暗戳戳地壓了多少怒氣,昨晚就算被我各種搓弄都緊咬著牙關不哼哼,實在是讓人發愁。
我這一趟也就出去了兩個多小時,辦了兩件事。見唐曉婉花了十幾分鍾,另一件事情比較重要,耽擱了些時間。
我邊往屋裏走邊揣測他這是醒了多久了。一眼掃到床邊的桌子時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
為了不讓這潔癖精氣竭身亡,他醒了之後我就把臥室裏的東西搬出去了不少,但還是留下了一張小沙發,一盞落地燈,一張桌子和一盆花。
他被我鎖在床上不得動彈,唯一伸手可以摸得到的就隻有那張桌子。現在整張桌麵呈扇形被人歸置得如同國慶列兵隊伍一般。
杯子,碗,藥盒,按大小顏色整齊劃一地縱橫交錯呈方塊陣型,另外一小邊則七零八落地還是原樣,一看就知道是某人盡力了可惜夠不到。
床上的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碼在一邊,枕頭也規規矩矩地立在一旁。
他則在背後靠了一個軟墊,身上搭了一條深藍色的毛毯,堆在腰際處的地方還疊了三道整齊的褶子。
幹了這麼多事情呢,看來醒了很久了。
我靠近的時候他迅速地屈起了一條腿,背對著我側了側身子,明晃晃地擺出了一副“我自己待著挺好,一點都不想看到你”的模樣。
這一動便將那三道褶子拉扯得歪歪扭扭,還不小心露出了腳踝和纏繞其上的黑色的鎖鏈。
這鏈子本來就是個情趣用品,所以比普通的鎖鏈要精細很多,鎖頭的地方還掛著一個蝴蝶結和一串小鈴鐺。動起來的時候總會發出一些輕輕脆脆的聲音,聽得人心裏癢癢的。
林染笙的腳腕很細又很白,小腿的肌肉修長緊致。我很喜歡它們纏繞在我腰上的感覺。
不止是腳,不止是小腿,我喜愛他的手,喜愛他的鎖骨,喜愛他灰色的瞳孔,喜愛他烏黑柔軟的頭發,喜愛他涼涼的嘴唇,也喜愛著他尖尖的牙齒,我喜愛他身體的每一處。
我迷戀它們。我想和他的每一個細胞都談上一場戀愛。
我在床邊坐下,然後問他:“餓了嗎?”
“不餓。”迴答得很是冷淡。
我盯著他看,他也不抬頭,隻一頁一頁翻著手裏的書。
過了好半天,他才問:“去哪了?”
——冷冷清清,別別扭扭。
我笑了笑,從兜裏掏出了一個黑色絲絨的小盒子,打開,放在了他的麵前。
在他昏迷的這幾天,我將他的臥室、書房翻了個遍,連床底都沒放過,最後終於從他衣櫃深處翻出了那枚被我掰斷的胸針。
胸針的斷口很不平整,修補一下粘起來或許沒問題,但想要恢複原樣是不可能了。
我想了很久,然後上網查到了一家本市很有名的手工飾品店,諮詢了一下意見後訂做了一個手工雕花的玫瑰,今天特意將胸針拿了過去,讓店裏的師傅幫我將玫瑰接在了斷口的位置。
林染笙將盒子捧在手心,瞇起了眼睛細細地看著,唇角悄悄地勾起了一點點,不一會兒又迅速地壓了迴去。
我瞧他看得專注,就趁機低頭在他腳腕上吻了一下,他縮了縮腳,鈴鐺敲打著細鏈。
——叮叮——叮叮。
把耳朵都吹得癢癢的,我忍不住俯下身子蹭在他的腳邊,放軟聲音撒起了嬌:“哥,我把你的胸針修好了……你再給我鎖一天,好不好?”
那腳趾輕輕地蜷起,粉粉圓圓的,像是一顆顆飽滿含羞的珠玉。
過了很久,我才聽到一聲短短的鼻音,有些澀。
“嗯。”
作者有話說:
說個事,今天才看到通知,原來46章是被人舉報了。在此跟這位正義的大俠致個歉,是我寫上頭了,現已將不合時宜之處都刪改過了,如有冒犯還請見諒。可以的話還請您以後離我寫得這些不入流的東西遠一些吧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