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圖和男人麵對麵坐著聊了片刻,得知對方名叫靳楊,是穀中溪的父親穀建峰給他找的私人醫生。準確的說是心理醫生,除了情緒疏導之外也監督他的作息和飲食健康。
藍圖本來已經做好了主動退出的打算,畢竟他跟穀中溪兩個人從認識到現在,一切都順利得有些不太真實。仔細想想,雖然對方總是把什麼“高度契合”“天生匹配”掛在嘴邊,但從來沒有明明白白對他說過“做我的戀人吧”之類確定關係的話。而這些話換做他自己以往談戀愛,是會在第一時間,至少在發生親密關係之前就跟對方說清楚的。
他起先想等對方主動提這茬,然而被後者的“命中注定論”蠱惑了頭腦,漸漸忘了兩人之間缺乏一些比緣分更重要的東西。
把一切因果都歸結於命運很浪漫嗎?大概是浪漫的。但是等到熱情褪去之後他會不會以同樣的口吻說“老天告訴我我們應該分開”,“命中注定我們隻能做炮友”?
藍圖懷著這些沉重的心思“奔赴刑場”,沒想到卻從男人口中聽到一番他完全沒有想到過的解釋,古怪,但合理。
“我跟穀少爺隻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而且我也不是同性戀。”
“早上你去他家是例行檢查?”
“穀建峰拜托我照顧少爺,但是穀中溪私底下解雇了我,因為他認為自己很健康。”靳楊道,“雖然他要求我對穀建峰保密此事,但是我不能白白拿這份薪酬,所以還是告訴了他父親,就是前兩天的事。”
——前兩天?那大概就是那天晚上他爸媽給他打視頻電話的時候。
“穀建峰因為這件事非常光火,我不知道他幹了什麼,昨天晚上我收到穀中溪的消息,罵我罵得很難聽。”
“他會罵人?不,他從不罵人,一定是他爸對他說了過分的話。”
“我知道他是受了刺激,他每迴一趟家情緒就會變得糟糕,但他父親並不認為這是自己造成的。”
藍圖不知道該作何評價,沉默良久隻能歎氣:“所以穀建峰要你繼續照顧他嗎?”
靳楊點點頭:“他昨天晚上把我叫去,本來是打算當晚就送穀中溪迴來的,但是因為監控的事又吵起來。”
“監控?”
“你可能不知道,他家玄關裝著監控。”
“什麼?監控!?”藍圖聞言大驚,手一縮差點把咖啡碰翻了,“你們這是侵犯他的隱私權吧!”
“監控往裏隻看得到靠近廚房的部分範圍,裝這個是為了防止意外和觀察病情。我跟穀建峰達成過協議,出於隱私考慮監控內容隻有我作為他的私人醫生可以看,有異常情況我會向他匯報。”
“監控有沒有聲音?”
“是靜音的,怎麼了?”
“哦哦……”藍圖鬆了口氣,倒不是因為穀建峰不看監控,而是因為隻看得到廚房方向的話,那沙發那邊應該是安全的。否則那天晚上自己豈不是等於錄了一場活春宮?
“穀中溪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靳楊笑笑,“你放心,穀中溪是我的病人,我不會做讓他情緒惡化的事。我答應過他不隨便看監控,昨天是因為他父親執意要調監控才鬧得不可開交,本來可以提前一天迴來的。”
“我不懂他爸媽為什麼要這麼對他,搞得好像他是個神經病一樣!”
“你可能不知道……不過這事告訴你也沒關係。”
“什麼事?”
“穀中溪本科念到大三的時候就休學了,這段時間被查出有輕度抑鬱癥。他父親送他去英國進修順便調養,但他自說自話輟學去法國……”
“英國?他跟我說的好像是美國。”
“是英國,當時一起去的陪讀發現他不見了,聯係校方和房東才知道他已經休學搬家。”
“有錢人出國留學還有陪讀的?”藍圖抓到了一個重點。
“穀建峰當時資助下屬家的孩子去同一個城市上學,說好聽點是陪讀,實際上跟監視差不多。”
“嗬,沒病也要被他們逼出病來了。”
“兒子幹出這種事做父母的擔心也正常,我就是那個時候被找來當他的心理醫生的,大概在他被抓迴國後半個月吧。”靳楊的表情很複雜,大概是既理解又不讚同,“不過很顯然,比起心理健康他們更擔心他失去控製。”
“聽出來了,哪有當父母的以治病的名義往兒子家裏裝監控的?”藍圖略為煩躁的翹起二郎腿,十指相扣擱在膝蓋上,“他們打算要監視到什麼時候?”
“監控連我自己都不看,更不會交給他們。穀中溪剛迴國那段時期的確出現過抑鬱癥狀,再加上有病史,我一直很留意他的心理狀況,每個月也會例行檢查……就是普通的檢查和談心。”
“情況怎麼樣?”
“你是說抑鬱癥嗎?已經大半年沒有複發的跡象了。年初穀建峰決定讓他姐姐接管子公司,他自己也開了店,精神好了不少,依我看已經完全沒有必要繼續觀察。”
靳楊頓了頓,用食指輕扣剛才寫給藍圖的那張便簽:“相比之下我覺得他的妄想癥更加棘手一點。”.
作者有話說:
今天提前更啦!下一章周四晚上老時間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