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說: 本文將於後天入 v,到時會有兩章更新,提前感謝大家支持~
最近聚齊飯館的氣氛很僵冷。
老板侯良不常來,陳軍波那幫人沉寂了一段時間,沒有再次輕舉妄動。但他們並不是真老實了,隻是在等時機(jī)而已。
不過這些梁澤並不是很在意,他打算再做半年,等錢攢夠了就去報名酒店培訓(xùn)班,這樣一來工作環(huán)境能好一些,二來今後的發(fā)展空間也更大。
這個想法目前還隻是自己想想,等吳恪明天迴來了,他還想聽聽吳恪的意見。
下過兩場雨後,天氣漸漸涼爽。
周六晚上七點多,齊斯宇又帶著一幫人來飯館。梁澤決心要為之前隱瞞自己身份的事道歉,因此趁送飲料的機(jī)會走到他們身後。
“斯宇,剛吃晚飯啊。”
齊斯宇最近事業(yè)愛情全都不太順心,眼下兩團(tuán)巨大的黑眼圈,說話也有氣無力,“是你啊梁澤,有事嗎?”
這樣的態(tài)度令梁澤誤以為他還心有芥蒂,但錯在自己,這個歉無論如何得道。他聲音不自覺放低:“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能不能耽誤你一會兒?”
“著急嗎,不急等我吃完飯再說。”
這裏都是吳恪一個公司的同事,當(dāng)著他們的麵說的確不太好。
“那好,你先吃飯吧。”
梁澤不做他想,先去忙自己的事了。沒想到快要吃完的時候,齊斯宇卻揚(yáng)聲把他叫了過去:“你們老板在嗎?”
“你找他有事?”
“肯定啊,沒事我找他幹嘛,他在不在?”
雖然不清楚他的意圖,梁澤還是點了點頭:“在,我去幫你叫。”
侯良今天難得在,正在收銀臺後麵打遊戲,半晌方才慢慢悠悠地過來賠笑,“各位,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招唿不周啊?”
齊斯宇起身笑笑。
“沒什麼不周的。老板,叫你過來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我們公司就在隔壁廣場 a 座,名叫浩瀚諮詢。平時工作時間比較趕,很多同事不想出樓,想從你這兒訂中午的工作餐,不知道你這邊接不接。”
他給老板遞上名片說明來意,老板聽得簡直喜笑顏開。梁澤站在老板身後,也是一臉意料之外。
“我們想先試一周,咱們拉個群,具體每天訂多少份前一天晚上 8 點統(tǒng)計出來告訴你們。你們呢,先把下周的菜色定一定,兩葷兩素帶例湯可以吧?價格今晚合計合計,這兩天告訴我們就行。”
做盒飯利潤豐厚,這種白撿的好事老板哪有什麼不可以的?立馬表示能做。留好聯(lián)係方式以後齊斯宇也不耽擱,老板跟梁澤將人一路送到門口。
“對了梁澤。” 出門時他腳下一頓,迴過身來像是閑聊一樣說,“你掌勺,ok 嗎?之前吃過你做的飯,手藝我比較信得過。”
梁澤事先根本不知情,半點準(zhǔn)備都沒有。他神情錯愕,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侯良已經(jīng)一口應(yīng)下:“沒問題沒問題,我們自己的員工餐也是他負(fù)責(zé),手藝棒著呢!”
齊斯宇點點頭,跟同事開車走了。
侯良是什麼,人精。他心如明鏡,收迴目光推了下梁澤的頭:“可以啊,都會給飯館拉生意了。你朋友?”
對於剛剛發(fā)生的一切,梁澤還有些迴不過神,更沒有注意到旁邊陳軍波他們憤恨的眼神。
齊斯宇能夠不計前嫌已經(jīng)算很看得起他了,怎麼還會突然給飯館招攬來這麼大單的生意,並且點明要他做?
“老板,剛才那張名片呢?”
“幹嘛。”
“我好奇,想看看。”
梁澤拿來拍了張照,不多時躲到角落存好號碼,給齊斯宇發(fā)了條短信:“斯宇你好,我是梁澤,今天的事太謝謝你了。另外…… 我是後廚幫工的事,之前不是有意瞞你們的,真的很抱歉。”
很快,迴複收到,簡短的一句:“小事一樁,不必感謝。”
梁澤啞然。
為了準(zhǔn)備下周的菜單,淩晨他提前收工,到家時累得骨頭都快散架。推開門的那一刻,他卻愣住了。
一室靜謐,玄關(guān)放著一雙沒來得及收起的黑色皮鞋,客廳入口貼牆擱著行李箱,箱子表麵風(fēng)塵仆仆。
梁澤微微一滯,馬上換鞋走進(jìn)去,轉(zhuǎn)了一圈卻不見有人。
“阿恪?”
走到衛(wèi)生間外麵,終於聽見隱隱約約的動靜。衛(wèi)生間的門是開著的,燈光暖黃,一進(jìn)去就看到浴室磨砂玻璃上的輪廓。
吳恪在洗澡。
準(zhǔn)確地說,是在抹洗發(fā)露。
大約還不習(xí)慣家裏有人,所以他隻是關(guān)了擋水的這道門。不大不小的浴室四麵掛滿水蒸氣,他高大的身影很模糊,後背鬆鬆地弓出彎刀一樣的弧線,勁瘦的腰桿向內(nèi)凹進(jìn)小一塊,腹股溝兩邊硬槽拉得極緊,賁張的荷爾蒙隔著門撲出來。
梁澤心裏一顫,迅速背過身,垂下眼簾。
“阿恪。”
裏麵動作驟停。
“你怎麼提前迴來了,不是說明晚才到嗎?”
安靜片刻,吳恪的聲音從門裏傳出來,有點低沉,“工作忙完了。”
“怎麼沒告訴我?” 想來改簽車票也不會是臨時起意吧。
吳恪被問得微頓:“這種事我也要向你報備嗎。”
到底這裏是誰家。
“我沒有這個意思,就是隨便問問。” 梁澤背對著浴室沒迴頭,不知道吳恪是在看著他還是沒有,整個人如同一隻煮熟的軟腳蝦,“你餓嗎?我去給你弄點東西吃。”
“別忙了。” 吳恪抬手,打開花灑,熱水嘩啦一下淋到身體和瓷磚上,“我有點累,洗完就睡了,你方便的話幫我鋪個床。”
“好的。”
梁澤垂首走到洗水臺那邊,想洗個手來掩飾自己的局促,結(jié)果看見腳下髒衣簍裏的白襯衣、黑西褲、格紋領(lǐng)帶,頓時更局促了。他低頭打開水、擠洗手液,最後連自己衝幹淨(jìng)泡沫沒有都不曉得,鏡子更是一眼都不敢看。
洗完,輕輕退出去,還把門也給關(guān)上了。
然後他靠著牆,深吸一口氣。到此刻才有了實感:他跟吳恪,居然真的住到一起了。
以後他們會每天見麵,吳恪洗澡的時候他可以在旁邊洗手,吳恪工作的時候也許會讓他把電視機(jī)聲音關(guān)小一點,夜裏餓了他們也許會一起吃東西……
僅僅隻是想到這些,他就感覺骨頭裏又軟又麻,人都站不直。吳恪剛才那點輕微的態(tài)度不好,一點也不值得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定下神,他推開主臥的門,把前幾天洗幹淨(jìng)的四件套換上了。因為有輕微潔癖,所以吳恪家裏是備有紫外線消毒燈的,衣服被子烘幹後全都拿燈烤過,此刻聞起來是種織物的鬆軟味道。
剛剛換好,吳恪就從浴室出來了。他打開行李箱,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充電。
梁澤跟過去,對著他蹲下的背影說:“阿恪你等我一下,我也去洗個澡,然後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吳恪停下手,迴過身:“什麼事不能現(xiàn)在說。”
梁澤是覺得衣服有油煙味,可是又不好明講,隻能另找理由搪塞:“身上出了汗,黏黏的不太舒服。”
吳恪目光輕微打量片刻,像是覺得他搞鬼,又轉(zhuǎn)迴頭去整理行李箱。梁澤有點忐忑:“等等我行嗎?我盡快。”
吳恪不溫不火地嗯了聲。
梁澤飛快地去洗了個澡,洗完出來,主臥房門虛掩,縫隙裏透出微弱的亮光。他抬手敲了兩下。
“進(jìn)。”
裏麵隻開了一盞智能的床頭燈,光線柔和,燈長得像個圓形的大筆筒,裏麵放上手機(jī)可以充電。吳恪坐在床頭拿平板看文件,視線微低。聽見門開,他抬頭看向梁澤,目光在梁澤的白色睡衣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才淡淡移開。
梁澤走到床邊,“那個……”
“我剛才是不是忘了把髒衣服拿出來。” 吳恪突然問。
梁澤怔了一下:“喔,是。我沒碰,還在髒衣簍裏,需要幫你放進(jìn)洗衣機(jī)嗎?”
“不用,待會我自己過去。什麼事,說吧。”
吳恪把平板息屏,隨手?jǐn)R到枕邊,迴頭見梁澤一直看著,就蹙眉問:“你想用?”
梁澤眼睛微微睜大:“嗯?”
“算了。” 見他沒有明白自己的話,吳恪也不想再多作解釋,隻說,“你坐過來,我不想一直仰著頭。”
於是梁澤走過去,挨著床坐下。
今天換的這套床單被套是絲光麵的,摸上去很涼快也很滑,但顏色較深,接近紺藍(lán),襯得吳恪皮膚也泛起一層疲倦的青色。
梁澤滿肚子話,右手壓在被邊,聲音溫溫和和地開始了:“是這樣的。今天晚上齊斯宇他跟幾個人過來吃晚飯,應(yīng)該都是你同事,不過我基本上不認(rèn)識。他們——”
“說重點。”
“…… 好的。” 他聲音放得更低,“就是齊斯宇他說他要從我們店裏訂盒飯,還指定要我做,我問了一下大概一天會有三四十份吧至少。這個事你知道嗎?”
其實不是想問他知不知道,是想問自己過去賣盒飯會不會對他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吳恪倦怠地半躺在床上,喉結(jié)輕微滾動:“知道。我們樓裏沒有食堂,大家也吃厭了便利店的東西。”
“那他怎麼會想到我呢?”
吳恪原本雙眼已經(jīng)閉上,聞言慢慢打開,轉(zhuǎn)首。梁澤直直地看著他,滿眼疑惑。轉(zhuǎn)迴視線,他蹙起眉,掐了掐鼻梁,“當(dāng)然是我提議的。”
梁澤嘴唇微微張開。
“難怪……”
原來是吳恪提議,齊斯宇才會考慮到自己,這麼簡單的因果關(guān)係一開始竟沒想通。梁澤下巴動了動,剛想問他為什麼會這樣提議,又馬上意識到這個問題有多愚蠢。
“老板答應(yīng)給我 10%的提成,我算了算,幹得好的話一個月起碼有三四千。” 梁澤有點興奮。
吳恪像沒聽見一樣,沉默地閉目養(yǎng)神。梁澤抬眸,透過昏黃的燈光悄悄望著他,直到他微微側(cè)首才斂聲道:“阿恪,謝謝。”
吳恪仍然不做聲。
梁澤又說:“你說我下半年去報名參加那種酒店大廚培訓(xùn)班怎麼樣,我自己是對西式麵點蠻感興趣的,張師傅也說我有天賦,可以多往這方麵學(xué)一學(xué)。”
“本來我還擔(dān)心學(xué)費的事,現(xiàn)在店裏接了這個活,學(xué)費好像也不用愁了,三四個月應(yīng)該就能攢下來。”
“過段時間我先打個電話諮詢一下,不知道上課的酒店遠(yuǎn)不遠(yuǎn),如果太遠(yuǎn)的話時間成本也要考慮上。但是多出來的錢可以買個小電瓶也說不定,那樣的話交通問題也就解決了。”
說著說著,耳邊的鼻息愈發(fā)均勻。
梁澤在床沿坐著,抬眸一看,吳恪不曉得什麼時候已經(jīng)睡著了。
這趟出差迴來他好像特別累,眼眶微微凹陷下去,眼底也泛起淡青。梁澤屏住唿吸靠近,一點聲響都沒有地凝視著他,發(fā)現(xiàn)他眉心多出兩道淺淺的紋,下頜角的舊傷卻快要看不出痕跡了。
如果可以的話,梁澤想把嘴唇貼上去,哪怕隻是半秒。想在他身邊睡一晚,什麼都不做也行,但是如果能抱一抱,那就再好不過。
猶豫再三,梁澤伸出手,用指腹碰了碰他的喉結(jié)。誰知吳恪恰好做了個無意識的吞咽動作,梁澤心突的一跳,電光石火間迅速將手收迴。
“阿恪……”
氣聲叫沒叫醒,確定安全。他壓著心跳從床邊起身,研究了兩分鍾才找到那個燈的開關(guān)在哪,頭昏腦漲地關(guān)燈離開了。
跟臥室的燈比起來,客廳的光顯得有點刺眼。一出去他就感覺眩暈,在沙發(fā)扶手旁站了片刻才過去關(guān)燈。關(guān)到衛(wèi)生間,忽然發(fā)現(xiàn)髒衣簍裏那幾件衣服,於是走過去拿出來。
領(lǐng)帶是真絲的,隻能幹洗,襯衫跟西褲可以機(jī)洗,需要分門別類放好,這個吳恪之前提過。
將襯衫放進(jìn)洗衣機(jī)前,梁澤遲疑了。
四周安靜。
心底有個聲音在輕輕勸說:“你喜歡就拿走好了,這不算什麼,他不會知道。”
他驀地背過身。
不行,這樣太過了。可是那個聲音卻不依不饒:“這有什麼過的?你們兩個什麼事沒做過,以前你還自己往他身上坐,忘了嗎?”
不是這樣,那次是他先摸我的,梁澤無聲辯駁。
“他摸你是因為他喝多了,你也喝多了?承認(rèn)吧,你做夢都想讓他摸你親你,不要在這裏假正經(jīng)了,你有多瘋他最知道。”
最後這句實實在在說動了梁澤。梁澤想,自己有多喜歡吳恪,吳恪全知道,這個世界上就數(shù)吳恪最了解自己。何況吳恪都要走了,他一走,再想摸摸他的衣角都不可能,那時日子才叫難過。
一旦下定了決心,動作就快得多了。
梁澤把屋裏燈全關(guān)了,摸黑走進(jìn)次臥鎖好門,脫下衣服放到旁邊的椅子上。然後他拉過薄薄的空調(diào)毯蓋住胸口以下,胸口以上卻蓋的是吳恪的襯衣。
裏麵鬆鬆的,麵料微微透光,唿吸時全是吳恪的味道。他起初睜著眼睛,後來心跳得太快了,缺氧缺得厲害,隻能顫抖著把眼睛閉上。
因為沒來得及開空調(diào),所以很快就熱了。濕漉漉的發(fā)梢一直往下滴汗,汗珠順著臉頰滑到頸間,然後泅進(jìn)襯衫的棉質(zhì)布料裏,有種水乳交融的錯覺。過程中他咬緊唇一聲不吭,不多時全身竟然濕得像剛洗完澡。
忍到忍不住時,他薄唇微啟,下唇一道深深的咬痕,齒間溢出細(xì)細(xì)密密的喘息。因為出汗,手指碰到皮膚會有粘連的觸感。
他長腿伸直,雙腳蹬在床墊尾端那道棱上,踩著踩著又踩不住了,膝蓋無措地蜷縮起來。
這樣如同在海上漂浮著的恍惚中,他覺得自己迴到了高中那個時候,攤開吳恪的書蓋在臉上,嘴唇銜起一頁咬在牙間,觸感比此刻緊緊含著、咬著的襯衣要薄。
羞恥又享受,他腦子裏亂極了,模模糊糊的,很想要求吳恪輔導(dǎo)自己。
隻是,具體輔導(dǎo)什麼事情,再過去一萬年他也沒有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