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個餐盤落地碎成了渣，大堂經(jīng)理聞聲走過來訓(xùn)斥：“白楊，你怎麼迴事？這幾天摔碎多少盤子了？”


    “對不起……”白楊低著頭道歉，神情有些失魂落魄。


    大堂經(jīng)理看在他平時表現(xiàn)良好的份上沒有苛責(zé)太多：“你要是不舒服，就先迴去休息吧，不然這摔碎盤子扣的錢比你一天的工資還多�！�


    白楊想想也是，便請假先行下班了，迴到家無事可做，呆坐了一會兒，腦子一空下來就全是那天的事，幹脆起身去了醫(yī)院。


    單間病房裏依然很安靜，隻有儀器發(fā)出的輕微響聲，他握住妹妹柔軟的手貼在臉頰上，感受著那一絲若有似無的體溫，心才漸漸迴暖了些。


    “桃桃啊，哥失戀了……”


    他頓了頓，又自言自語道：“不對，他根本不喜歡我，哪兒算得上失戀……”


    “我最不想讓他知道，可偏偏是他知道了……”


    大一前後，是白楊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那時的他還沒有從失去至親的悲痛中緩過來，就不得不擔(dān)負(fù)起支撐整個家的重任，賣了原先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住在租的十平米閣樓裏，課餘同時打著好幾分工，一天吃不上一口飯睡不上一會兒覺是常有的事。學(xué)校很人性，給了他最高額度的補(bǔ)助，可偏偏他是特困生的事流傳了出去，多數(shù)人都同情他，但也不乏少數(shù)人，以蔑視欺負(fù)弱小為樂。


    宋馳就是其中的領(lǐng)頭羊。他家裏有錢，橫行霸道，高年級的都不敢惹他，更何況才大一的白楊。


    某次，他在學(xué)校裏偶然撞見宋馳等人欺負(fù)同年級的同學(xué)，他挺身而出找老師來保護(hù)了那位同學(xué)，可從那之後就被盯上了，當(dāng)晚放學(xué)就被宋馳一夥人強(qiáng)行拉到偏僻的廁所揍了一頓，被打得身上青紫一片，所幸護(hù)著頭才沒出大事。


    越愛欺淩的人越是喜歡欺負(fù)正直倔強(qiáng)的人，沒錢沒勢又體格不弱很耐揍的白楊便成了宋馳他們的重點“關(guān)照對象”。


    白楊非常努力地躲著他們，但因為不想落下學(xué)業(yè)，天天去學(xué)校，十次裏總有兩三次被對方逮住，輕則語言侮辱，重則拳打腳踢。他一開始還會激烈反抗，到後麵就任打任罵了，因為越反抗他們越來勁，躺平任打反而會讓他們失去興趣。


    而且宋馳很奇葩的一點就是，他打完人會給錢，大概是怕別人鬧事捅到他爸那兒去，提前給醫(yī)藥費。打得越狠，給的錢就越多。


    有次白楊眼看又要挨揍，幹脆笑著對宋馳挑釁：“打重點，我缺錢。”


    宋馳看他一副梗著脖子不服輸?shù)臉幼泳蛠須�，腦子一轉(zhuǎn)，突然猥瑣地笑了起來：


    “那我給你個賺大錢的機(jī)會。”


    白楊看著對方一邊朝走過來一邊解皮帶，登時驚怒交加：“你幹什麼！滾開！”


    宋馳似乎很滿意他終於有了點反抗意識，讓旁邊人抓緊了他的手臂朝前壓，白楊跪在地上掙脫不得，眼見著宋馳拉開褲鏈把他那惡心的玩意兒杵到自己麵前。


    “給哥舔舔。”


    那之後的事白楊每次想起來都忍不住幹嘔，所幸一進(jìn)來他就咬痛了宋馳，對方叫罵著退出去把他按地上一頓痛揍，要不是碰巧遇到保安來巡樓，他或許會斷好幾根骨頭。宋馳一行人聞聲跑了之後，保安把他送去了醫(yī)院，也許是怕他把事鬧大，宋馳最後給了好幾萬醫(yī)藥費。


    從那之後宋馳大概徹底對他失了興趣，沒怎麼再來找他麻煩，白楊大二的時候他們升上了大三，課程少了更是整天在外麵吃喝玩樂，學(xué)校裏幾乎見不著人。


    但這段屈辱黑暗的經(jīng)曆到底還是留下了些許陰影，白楊盡力讓自己別去迴想，漸漸地也就沉到了心底，成為了他最不願意暴露的隱秘。


    可宋馳不僅替他挖了出來，還將其暴露在了邵丞麵前。


    白楊當(dāng)時是想解釋的，宋馳完全是誇大其詞，他們根本沒上過床，錢也是宋馳自願給的，可他那時腦子太亂了，恥辱、憤怒、惶恐等等情緒糾纏在一起壓迫著他的神經(jīng)，令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邵丞本就不待見他，還會願意理睬一個更不堪的他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