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學校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沈致湘直接拖著行李箱去找楊璐吃晚飯,我和嚴行慢慢走在學校裏。我問他:“今晚你住哪?”
嚴行猶豫道:“東西都在出租屋裏……”
“我陪你去拿?”我問。
“……”嚴行皺了皺眉,說:“現在挺晚了。”
我隻當嚴行是怕我累著,連忙搖頭:“不晚啊,反正晚上也沒什麼事兒。”
話一說完我就後悔了——我這樣是不是顯得太饑.渴難耐了?可是天地良心我真的、真的隻是想讓嚴行趕快搬迴宿舍而已。
“呃,你要是今晚想住那邊,就算了……”我幹巴巴地補了一句。
嚴行沉默幾秒,輕聲說:“你有沒有想過……”
“啊?”我沒聽清他的話,“想過什麼?”
嚴行笑了:“其實你今晚可以住我那邊,就咱們兩個。”
就我們兩個。
我的臉猛地燒起來,提著行李袋的手不自覺攥緊。
“行嗎?”嚴行笑著問。
我點點頭。
嚴行帶我去了他租的房子。
那房子到學校隻有一站地鐵的距離,位置很好。起初我以為嚴行既然租了個房子——那麼大概是那種破破爛爛的老舊小區,畢竟這樣的小區會便宜一些。
然而走進小區我才發現我真是太天真了……
小區裏都是嶄新的高層,一眼望去,有綠地有噴泉,樹木草叢都修建得精致整齊。我隨著嚴行走到樓道門口,嚴行刷卡,我們進電梯。
嚴行摁下“21”,和我們同乘電梯的是個老太太,正專心逗弄懷裏的嬰兒。
“呃,嚴行,”我問,“你是和別人……合租的?”
“不是,”嚴行低聲迴答,“隻有我自己。”
“噢……”
13層到了,老太太走出電梯。安靜的電梯裏隻剩下我和嚴行。
“租這房子……挺貴吧。”我說。
嚴行笑了笑:“還好,也沒有特別貴,這個小區現在入住率還不是很高。”
“啊……這樣啊。”
其實我不明白入住率和價格有什麼關係,我隻知道這房子在三環內,位置好,又很新——能便宜到哪去?
到21樓,嚴行掏出鑰匙開門,我跟在他身後進屋。
房子很大,很新,很空曠。
嚴行開燈,明亮的白色燈光落在冷硬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客廳裏隻有一張低矮的黑色塑料長桌,和一條配套的黑色沙發椅。
“要換鞋嗎?”我問嚴行。
“不用,”嚴行脫掉外套,隨手扔在沙發椅上,“你去臥室坐,我去給你拿點水喝。”
穿過寬敞空曠的客廳,嚴行帶我走進他的臥室。
臥室裏的雙人床上堆著幾件衣服,床頭櫃上有一隻水杯,一盒紙巾,一個煙灰缸。我在嚴行的床邊坐下,在他的枕邊看到一包煙,上麵是日文,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煙灰缸裏,有七個煙頭。
嚴行去拿水了,我坐在他床邊,默默打量這房間。一張床,兩個床頭櫃,一個衣櫃,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嚴行就在這空蕩蕩的房子裏,住了將近一個月。
“一迴,”嚴行遞給我一瓶礦泉水,“你慢點喝,水有點涼。”
“你……”我看著嚴行,忍了幾忍還是沒忍住,問他,“在這兒沒有熱水喝?天天喝礦泉水?”
嚴行愣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我還沒買飲水機……”
“那不能燒水嗎?”我說,“沒煤氣?”
嚴行點頭,低眉垂目,像個認錯的小孩兒。
我捏著手裏冰涼的礦泉水瓶,繼續問他:“這房子沒暖氣?”感覺和外麵是同樣的溫度。
“有的,有地暖,”嚴行急忙說,“就是……前幾天壞了,我聽說樓委會正在向物業反映……”
“你——你這住的是什麼地方。”我攥住嚴行的手,心裏滿是複雜的滋味。
我幾乎可以想象到那個畫麵,停了暖氣的夜裏,嚴行是怎樣咽下涼冰冰的礦泉水,然後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那時候他在想什麼?是在為我而難過嗎。
“我沒事,”嚴行安撫似的,指尖在我手心裏撓了撓,“也不冷,我這兒有電熱毯呢。”
“今晚就搬迴去吧,”我輕歎一口氣,無奈地說,“寢室起碼有暖氣。”今天可是零下七度。
嚴行忽然貼緊我:“哎……張一迴,”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其實咱倆擠在一起,也不冷。”
嚴行的手撫上我的臉頰,他笑著說:“你的臉好燙啊。”
然後他摁著我的肩膀把我推.倒在床上,嘴唇輕輕摩擦我的下巴,然後是我的嘴唇,我的鼻梁,我的額頭。我懷疑如果現在嚴行扒開我的領子,那他會看見我的左胸口處飛快地一起一伏。我的心髒要跳出來了。
嚴行整個人伏在我身上,暖洋洋的唿吸噴灑在我的脖子上。我側著臉,鼻尖蹭到他的被子。熟悉的桂花味兒絲絲縷縷鑽進我鼻腔。
我結結巴巴地說:“嚴……嚴行,你,呃,我們……”
嚴行輕聲問:“行不行?”
轟——
我問:“是……什麼行不行?”
嚴行笑了:“就是你想的那件事。”
我像一隻被丟進沸水的大蝦,一瞬間就燙透了:“我……我們……”我們才在一起第三天,這是不是太早了?!
不,不對,不是早不早的問題,而是——我竟然要和嚴行做那件事了?!
這和牽手擁抱接吻是不一樣的,這是我第一次和一個男人談戀愛,第一次將要和一個男人……做那件事。雖然男人和男人就算做了也不會留下什麼痕跡——但這是不一樣的。這是不一樣的。盡管我說不清有什麼不一樣。
“一迴,”嚴行的嘴唇貼著我的耳朵,“別怕,很舒服的,我保證。等我幾分鍾。”
他說完就起身,走出了臥室。
我躺著沒動,外套的拉鏈已經被嚴行拉開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粗氣,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我聽見一陣水聲,幾分鍾後,嚴行迴來了。
他身上裹著條浴巾,露出修長的小腿和白皙的肩膀。嚴行衝我笑笑,目光像輕煙圍著我的身體打轉,他說:“腿上的傷都好了,你不是要檢查麼。”
我愣愣看著他,唿吸粗重,說不出話。
嚴行俯身吻我,細長的手指輕輕搭在我的胯骨上,幾分鍾後他解開了我牛仔褲的扣子。感覺到他的手貼上我的腰,我整個人猛地緊繃起來。
“……別怕。”嚴行含糊不清地說。
然後他一伸手,關了燈。
“這樣行嗎?”嚴行柔聲問。
我用盡全身力氣,說:“行。”
天色已經暗下來,淺灰的窗簾遮著窗戶。房間裏一片黑暗,我躺在床上,隻能模糊地看見嚴行的身影。
可其實,其實就算看不見也沒關係。
我們是貼在一起的,我的觸覺被提高了一萬倍,肌膚之親原來是這個感覺——嚴行身上濕漉漉地冒著熱氣,好多水——不知道是水是汗還是別的什麼。
我閉上眼,連粗重的唿吸都在顫抖,我知道自己正在被吞納,柔軟的濕.熱的,嚴行的頭發蹭在我大腿內側。我的手哆嗦著摁在嚴行後腦勺上,這是那天晚上在火車上我一遍遍撫摸的烏黑的發絲啊現在竟然在我腿間。
嚴行悶咳一聲,低聲說:“你嗆著我了。”
我的心重重一跳:“對不起!”
嚴行笑了笑,起身跨坐在我小腹上,大腿緊貼我的胯骨。
“會很舒服的。”嚴行說。
然後他慢慢慢慢地坐了下去。很濕很熱很軟天啊——我聽見他倒抽了一口氣。他很疼嗎。
“張一迴,”嚴行的手指在那裏摸了摸,然後他啞聲說,“開學第一天你借給我被子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