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比較熱, 穆思辰穿的是白色半袖襯衫,露出大半胳膊。
他年輕又長得好,這身裝束便格外養(yǎng)眼, 又有朝氣又清爽。
但加上這一胳膊花臂就不同了,讓他整個人顯得十分社會。
穆思辰忙用空包蓋住左臂,單手操縱自行車, 飛一般地跑迴了學(xué)校。
根據(jù)他的調(diào)查, 賀飛晚上6點才下班, 這會宿舍沒人。
迴到宿舍後,穆思辰換了一件長袖黑色襯衫,並將左手袖扣係到最緊的那一排,保證半點紋身也不露。
做完這一切,穆思辰才將已經(jīng)自動關(guān)機的手機充上電。
剛開機, 穆思辰便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信息。
【我迴家了, 謝謝!
時間是15:28分,穆思辰迴到現(xiàn)實世界一分鍾內(nèi)。
那時他將手機放在一旁查看背包, 隨後手機便因電量不足自動關(guān)機了, 直到迴到宿舍穆思辰才開機看到這條信息。
一定是應(yīng)茂!
他立刻撥通這個陌生號碼,響了很久才有人接,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慌亂,還帶著哭腔。
穆思辰心中一涼, 張了張口, 問道:“您好,請問是應(yīng)茂嗎?我是你遊戲裏的好友!
對麵是位年長的女性, 她說道:“我是應(yīng)茂的媽媽, 他三天前突發(fā)急病昏迷不醒,就在剛剛?cè)ナ懒恕!?br />
“我……”穆思辰不知該說什麼好, 隻能沉重地說了些節(jié)哀順變的話,便掛斷了電話。
說到底,他與應(yīng)茂素未謀麵,沒有什麼去探望的立場。
應(yīng)茂與其他突然死亡的玩家不同,他昏迷了三天後才死去。
穆思辰想,這應(yīng)該是因為應(yīng)茂是三天前和他們同一批進入遊戲的,按理說下線時間應(yīng)該是三天前的三點多。
但他們下線應(yīng)茂卻沒有離開遊戲,出現(xiàn)了一段時間空白,應(yīng)茂的身體才會用昏迷來添補這段空白吧?
穆思辰攤開手,曾貼在掌心的自我貼紙已經(jīng)不見了,大概隨著應(yīng)茂的靈魂消失了。
他終究沒能救得了應(yīng)茂,能做到的隻有送他迴家。
穆思辰有些難過又無人訴說,便點開三人的群聊。
池漣和程旭博已經(jīng)聊了很多內(nèi)容。
池漣:【什麼情況,時間比上線時推遲了半個小時?我這半個小時是消失了嗎?】
程旭博:【我是在家進入遊戲的,家裏有監(jiān)控,我截取了這半個小時的視頻,發(fā)給你們看看!
池漣:【看起來像是一直在玩手機,就算外人看到也挺正常!
程旭博:【但時間動了!這次是半個小時,下次萬一是一天兩天該怎麼辦?萬一和遊戲裏的時間一致了怎麼辦?】
池漣:【我們得弄清楚時間規(guī)律,為什麼上次時間沒有變化,這次就變了呢?】
程旭博:【是因為我們在遊戲裏待了三天的緣故嗎?下次我們盡量一完成任務(wù)就迴來好不好?】
兩人聊了很多,穆思辰一一看過後,猶豫了下,終究是沒有提應(yīng)茂的事情。
這兩人對遊戲和未來充滿希望,很努力很積極地活著,穆思辰不希望這個消息讓他們喪失對未來的鬥誌。
他隻是說了些關(guān)於時間的事情。
穆思辰:【上次我們?nèi)齻下線時間不同,但迴到現(xiàn)實世界的時間是一樣的!
池漣:【也就是說在遊戲裏待多久,和現(xiàn)實世界的時間流逝沒關(guān)係嗎?】
穆思辰:【沒有驗證過不能下定論。這樣吧,下次進入遊戲,我們?nèi)齻分開下線。每個人之間相隔一天,下線後立刻記錄時間,看看三個人的時間是否相同!
程旭博:【也隻能這樣了。不過這次遊戲給我們的休息時間也延長了,我們可以休息七天。】
池漣:【是啊,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七天了,然而我明天還要去上班。嗚嗚嗚,周日拯救另外一個世界,周一還要去公司被傻x老板奴役,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程旭博:【哎,我也一樣。要是那裏是個安全的世界且進入遊戲現(xiàn)實世界時間不會改變,我就在裏麵度個假,什麼也不幹,就睡覺!
穆思辰:【下次一周後15點整上線!
兩人發(fā)送收到後,便又開始聊天,並你一言我一語地罵起老板來。
穆思辰?jīng)]再加入對話。
他這三天花了不少錢,得趁著這七天盡快賺錢。
今天是周日,客戶們都有時間,單比較好接。
既是賺錢,也是為了緩解心中的煩悶,穆思辰一口氣接了五個小時的單,中間隻給自己十分鍾吃飯的時間。
他打遊戲打得昏天暗地,賀飛卻一直沒迴來。
直到晚上九點半,穆思辰才疲憊地放下手機。
出乎意料的是,他隻是精神疲憊,眼睛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幹澀。
右眼還稍稍有些疲勞,左眼卻始終清晰。
真不愧是羽目眷者的眼睛。
羽目眷者羽翼上弄來的眼睛尚且如此有效,那大眼仔遺留的眼鏡在現(xiàn)實世界又會如何呢?
穆思辰不由從背包裏翻出那副眼鏡,猶豫著要不要在現(xiàn)實世界戴上它。
這玩意在遊戲中極耗能量值,但現(xiàn)實世界中是沒有係統(tǒng)和能量值的,戴上它不知道會消耗什麼。
而且金絲眼鏡在遊戲中有很神奇的力量,戴上它之後,是否會和那個世界有同樣的效果。
比如可以在遊戲中看到草叢裏是否藏著人,對方的行動路線之類的。
正拿著眼鏡細看時,宿舍門打開,賀飛迴來了。
穆思辰連忙將眼鏡塞進書架裏,拉過一本書擋住它。
雖然係統(tǒng)說過,金絲眼鏡不會影響san值,但穆思辰還是怕了賀飛,生怕這位室友再被什麼迷惑。
說起來,賀飛現(xiàn)在可能還被秦宙的力量影響著,今晚不知道會不會來掐他。
穆思辰有些緊張地看向賀飛。
賀飛手裏拎著個紙袋子,見到穆思辰“哼”了一聲,有些不開心地坐在凳子上,拉長調(diào)子說:“喲,知道迴來了?”
“嗯,迴來了!蹦滤汲接^察著賀飛的樣子。
賀飛從紙袋裏拿出一個藍色的章魚玩偶,對著穆思辰晃了晃說:“不就是一個玩偶嗎?我就覺得它挺涼快的,夏天抱著睡覺一定很舒服,才向你借的,你竟然小氣到這個程度,借我抱一宿都不肯!現(xiàn)在不用了,我自己定製了一個!”
別說,他定製的玩偶和小章魚還挺像的,八條爪子裏好像放了液體,看起來涼涼的。
“為了不借我玩偶竟然跑出去住三天,辰辰啊辰辰,你格局太小了!辟R飛對穆思辰失望地搖搖頭,將玩偶放到床上,進洗手間洗漱去了。
穆思辰這才鬆口氣,小心地將金絲眼鏡從書架裏拿出來,打算找個小盒子將眼鏡放在裏麵,再弄條鎖鏈牢牢鎖住。
誰知穆思辰剛把眼鏡從書架裏拿出來,賀飛就猛地從洗手間探出腦袋,指著穆思辰說:“你可不許趁著我不在偷摸我的章魚玩……咦?你的眼鏡挺好看啊,你近視了嗎?為什麼要配眼鏡?”
穆思辰:“……”
賀飛一定是他的克星。
他抽出一張紙,將金絲眼鏡包起來,點點頭說:“是,我配眼鏡了,我小氣,不想給你看!
“眼鏡度數(shù)不一樣,我當然不能戴你的。”賀飛的反應(yīng)還算正常,“但你得戴啊,你的眼鏡挺好看的,戴上看看嘛,大不了我的玩偶借你抱一會兒!
“不了,我困了,睡覺!蹦滤汲侥弥坨R上床。
好在這次賀飛是真的沒被金絲眼鏡誘惑,他哼著歌洗了澡,迴到床上用力親了玩偶一口,顯然感情還在玩偶身上,並沒有對眼鏡產(chǎn)生什麼特殊愛好。
穆思辰鬆口氣之餘,又覺得這畫麵有些礙眼。
賀飛怎麼親玩偶他沒關(guān)係,但賀飛自己定製的盜版章魚和小章魚實在太像了,穆思辰忍不住聯(lián)想賀飛親了小章魚一口的樣子,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大概是害怕賀飛一時激動褻瀆邪神手辦吧。
賀飛正常,穆思辰便拿著眼鏡去洗了澡,隨後趴迴床上睡覺。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即便是睡覺,他也不敢脫下襯衫,盡管有點熱,還是將手臂藏好。
穆思辰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他仿佛置身迷霧之中,又好像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宮殿中。
前方有一把高大的椅子,椅子上坐著個被迷霧包裹的人。
穆思辰莫名覺得這人有些熟悉。
“秦宙?”穆思辰試著問道。
那看不清臉的人動了下,緩緩開口:“穆思辰,收迴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穆思辰一臉莫名。
他覺得好奇怪,為什麼他會夢到連臉都沒見過的秦宙?
“什麼力量?”穆思辰撓撓頭,“一直是你在借我力量吧?還跟著我迴到現(xiàn)實,把我的室友弄得像個精神病。而且……這個夢好真實,該不會不是夢吧?是你把我弄到這地方來的?”
想到這裏,穆思辰頓時警惕起來。
他已經(jīng)迴到現(xiàn)實世界了,秦宙的力量竟還能侵入現(xiàn)實?這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他手臂上的紋身嗎?
“收迴你留在我身上的圖騰。”秦宙又說了一句。
“圖騰……”穆思辰想起小章魚身上的自我圖騰,有點震驚,“你那麼強,已經(jīng)是差一點就到彌天的程度,不能自己淨化我這點小小的力量嗎?”
連他都能借助支柱的力量淨化領(lǐng)域內(nèi)大眼仔的汙染,秦宙怎麼可能無法消除他的圖騰?
穆思辰覺得霧氣後的秦宙仿佛皺了皺眉,祂揮了揮手,穆思辰便覺得自己好像從高空墜落了。
穆思辰猛地驚醒,從床上坐起,方才那個夢真實可見。
他晃了晃腦袋,不由自主地按了下左手臂。
他在床頭摸了摸,想找到手機,借助手機的光線看看手臂上的觸手紋身。
這時,穆思辰覺得寢室裏似乎有些亮。
他順著光源看去,見地上有個東西正在冒著微弱的藍光。
正是賀飛定製的章魚玩偶,它竟然還是夜光的。
賀飛睡姿非常不好,時常踹被子,要不是床的護欄夠高,賀飛絕對會從上鋪掉下去。
剛住宿時,賀飛經(jīng)常半夜凍醒,因為他把被子踹到了地上。
盜版玩偶就像賀飛的被子一樣,被可憐巴巴地踹到了地上。
穆思辰見賀飛沒有醒也沒有爬上他的床的意思,大著膽子爬下床,蹲在盜版玩偶旁邊看它。
盜版玩偶的眼睛冒著幽藍幽藍的光。
穆思辰忍不住伸手戳了它的腦門一下,手感比起真正的小章魚差遠了。
趁著賀飛睡覺,穆思辰連續(xù)戳了盜版玩偶好幾次,玩了一會覺得自己的行為太幼稚,準備迴去睡覺。
誰知他剛起身,就覺得腳踝被什麼絆了一下。
穆思辰低下頭,腳踝處空無一物,盜版玩偶距離他還有10公分左右,應(yīng)該不是踩到了玩偶。
是錯覺嗎?
穆思辰轉(zhuǎn)身繼續(xù)上床,忽然又覺得什麼東西掃過自己的小腿。
這可絕不是錯覺。
他打開手機的電筒,在地麵上照了一圈,除了盜版玩偶,什麼也沒有。
但這真的隻是個盜版玩偶而已,手感差得很,也沒有卡姿蘭大眼睛,眼睛也不會泛出水汽,完全無法與小章魚媲美。
不過穆思辰還是撿起盜版玩偶,將它放在賀飛的床頭。
這次沒有什麼碰他了。
穆思辰又睡了一覺,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六點多才醒來。
一睜眼,就見自己的床頭擺著個盜版章魚玩偶,正瞪著印出來的大眼睛看著他。
穆思辰:“……”
他昨晚,是把這個玩偶放到賀飛床頭了吧?他應(yīng)該不至於糊塗到這個程度。
穆思辰升起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
他解開左腕的袖口,輕輕挽起袖子。
手臂上的觸手紋身消失了。
穆思辰再看向盜版玩偶,隻見這玩意的一條觸手正在勾他的手腕。
穆思辰:“……”
這時一聲怒吼傳來:“穆思辰!你不把玩偶借我抱也就算了,竟然還趁著我睡著,偷偷抱我的定製玩偶睡覺?”
穆思辰:“……”
他說這玩偶半夜長腿跑到他床上,賀飛會信嗎?——
作者有話要說:
賀飛:我好像成了穆思辰情感之路上最大的受害者。
穆思辰:都是誤會,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