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辰是在一陣嘈雜聲中醒來的。


    “龍哥怎麼還不醒啊？他都睡三天了。”這是向堯。


    “之前我們在夢蝶鎮(zhèn)也睡了三天, 醒來後我不還是精神抖擻地戰(zhàn)鬥。”這是賀飛。


    “你說的話有幾句是真的啊？什麼圖書館內(nèi)曆經(jīng)數(shù)十年滄桑，還有公主想嫁你；什麼夢蝶鎮(zhèn)你一帶四救了龍哥和隊友們；什麼起源鎮(zhèn)你創(chuàng)造奇跡，拯救整個學校；什麼天衍鎮(zhèn)你機智無敵, 兩次辨認出被操縱的隊友，救龍哥於水火之中……你拍拍良心，這話說出口你不臉紅嗎？”這是紀才俊。


    “當然都是真的！不信等小穆醒了你問他！”賀飛氣道。


    聲音嘰嘰喳喳的, 穆思辰恍惚間以為自己迴到了宿舍, 他在床上學習, 另外三個人在吵架。


    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穆思辰還是覺得很疲憊，不太願意醒來，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那三個還在吵。


    向堯：“非弟啊，也不是咱們哥幾個不相信你，你看看你的破盒子, 你說你能抽到神卡, 兩天了，四個十連抽卡, 你抽得現(xiàn)在還在流鼻血, 看看你都抽到了什麼卡牌？”


    紀才俊：“你就抽到了兩張保底卡，兩張能力卡。保底卡倒不是概率卡, 這張是倒黴卡，詛咒對手倒黴的卡牌, 但負麵效果你會承受200%的倒黴；這張是精準美夢卡, 可以讓人提高做美夢的概率，但必須在對方入睡時使用, 沒有使人入夢的能力, 負麵效果是提高你做惡夢的概率。”


    向堯：“我手裏這兩張倒是能力卡，一張是讓人視力增強兩倍的卡, 倒是有點用處，但如果用在近視眼身上，增強兩倍也隻能將600度近視變成300度近視，隻有72小時的時效，效果還不如好一點望遠鏡，負麵效果卻是每使用一次你就會長出一對眼睛，位置隨機，永遠不會消失。


    “這張是‘被汙染的章魚卡’……”


    穆思辰猛地睜開眼睛，看向正在他床邊吵架的三個人。


    隻見向堯拿著一張全黑卡麵的卡對賀飛說：“卡牌上的描述是由於被汙染什麼也做不了，因為被汙染後長得比較醜，不願意見人，所以卡麵是黑色的，負麵效果和能力是一樣的，使用後會無差別釋放‘絕對汙染’，由於卡牌連接著另外一個領(lǐng)域，使用後會釋放出源源不斷的黑色蠕蟲，除非神級怪物本體的汙染被淨化，否則黑色蠕蟲永遠無法殺淨。這張卡無限接近於‘絕對汙染卡’，建議永久封印，消滅本體。


    “你覺得你抽到的卡是什麼好東西嗎？你難道就是用這些卡牌帶領(lǐng)隊伍獲勝的？”


    賀飛氣憤道：“這個……我隻是一時運氣不好，不信我再給你們抽，我的能量值剛剛又滿……”


    “不許再抽卡了。”穆思辰坐起身，嚴肅地看向賀飛，“你之前發(fā)過誓不會再偷偷抽卡了。”


    “龍哥，你醒了？”向堯和紀才俊立刻衝到穆思辰床前，雙眼放光地望著穆思辰。


    穆思辰很想知道他們?yōu)槭颤N沒迴現(xiàn)實世界，又為什麼在他的房間吵架，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這不是因為他們不信我的話嗎？”賀飛兩個鼻孔都塞著紗布，說著說著白眼一翻，又開始流鼻血。


    穆思辰：“係統(tǒng)，他怎麼樣？”


    【暫時死不了，戒賭四五天就能恢複了。】


    穆思辰這才鬆了口氣，伸手將向堯手中拿著的黑色卡牌搶過來。


    他凝視著卡麵，明明是純黑色的卡麵，他卻好像在這黑暗中看到了一條八條手臂緊緊抱在一起，蜷縮著身體，眼睛水潤潤的，眼淚要掉不掉的小章魚。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碰觸卡麵，總覺得卡麵裏伸出一條小小q彈的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


    【這是一張極度接近“絕對汙染卡”的卡牌，玩家賀飛又抽到了概率極低的卡牌，真是令人驚歎的運氣。】


    “是我運氣好才是，每次都有賀飛幫我抽到章魚卡。”穆思辰將卡牌貼在心口。


    【係統(tǒng)建議穆思辰將卡牌封印起來，賀飛那裏還有三十多張白卡，足夠封印這張卡了。這雖然是張卡牌，但它本身具備汙染性，接觸久了會被‘遠古’滲透，你在魑魅鎮(zhèn)見過被‘遠古’侵蝕的人類，就是那個下場。】


    “如果我親自帶著它呢？”穆思辰在心中問道。


    【穆思辰確實有足夠的能量封印它，如果你願意用一個足足蘊含10萬能量值的自我圖騰淨化它，它就能恢複章魚的樣子，但不能使用該卡牌，而且超過24小時就會重新變成黑色，你想攜帶它，必須每天都浪費10萬能量值。】


    “這不叫浪費。”穆思辰溫柔地笑了。


    賀飛能抽中這張卡，一定和秦宙有關(guān)。


    望著這張卡，穆思辰不由迴想起他和小章魚相處的點點滴滴。


    從最初的紋身跟到現(xiàn)實世界變成章魚玩偶，到不管消失多少次都會不斷生成的新章魚，到不管分離多少次，見到他都會開心地跑過來的小章魚。


    即使被汙染，祂還是會想方設(shè)法來到他身邊。


    如果他的力量能夠讓秦宙稍微清醒一點，幫那顆溫柔誠摯的心減少一點痛苦，這又怎麼能算浪費。


    穆思辰心念一動，掌心釋放出一個能量強大的自我圖騰，將圖騰印在卡牌上。


    整個室內(nèi)被強烈的金光填滿，穆思辰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自我圖騰又發(fā)生了改變。


    屬於天空和海洋的圖標，顏色都發(fā)生了改變，天空變成了純白色，海洋變成深藍色，隻有大地的圖標還和圖騰一樣是金色的，它們被包裹在金色的自我圖騰中，穩(wěn)定地釋放著光芒。


    而原本在大地圖標內(nèi)發(fā)光的種子，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自我圖騰融入到卡牌中，“被汙染的章魚卡”名字變成了“沒有任何用處的章魚卡”，卡麵也變成一個端莊地盤好觸手，表情非常嚴肅的小章魚，看起來有點像證件照。


    穆思辰知道，這是小章魚在他麵前強撐麵子的樣子，它最會假裝堅強了。


    穆思辰心中剛升起一絲柔情，兩個腦袋便一左一右地湊了過來。


    向堯：“這卡上怎麼有圖案了？好醜的章魚。”


    紀才俊：“這和咱們宿舍裏那兩個手工玩偶長得挺像的。”


    穆思辰心中的柔情頓時被這兩人擊碎，他收起卡牌，冷靜地問兩人：“你們怎麼沒迴現(xiàn)實世界？”


    他醒來後非常冷靜地觀察了環(huán)境，這不是大學宿舍，這裏是他在希望一鎮(zhèn)的房間。


    他半夢半醒間，係統(tǒng)有問過他要不要通過退出登錄的方式迴希望一鎮(zhèn)休息，不迴答就是默認同意。


    希望一鎮(zhèn)在陸地上，比海洋上的希望六鎮(zhèn)更容易感知到大地的唿喚，於是穆思辰?jīng)]有醒來，任由係統(tǒng)將他轉(zhuǎn)移迴希望一鎮(zhèn)。


    向堯和紀才俊也在這裏，證明他們也是通過這種方法轉(zhuǎn)移到這裏的，既然他們已經(jīng)退出遊戲，為什麼還要重新登錄遊戲，來到希望一鎮(zhèn)？


    他的兩位舍友確實會因為好奇異世界而重新登錄遊戲，但係統(tǒng)和冉國棟都不會讓他們胡鬧，會留在這裏，一定是現(xiàn)實世界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玩家猜得沒錯，我們在深海鎮(zhèn)戰(zhàn)鬥時，現(xiàn)實世界出了一點點小事。】


    “什麼小事？”係統(tǒng)的描繪讓穆思辰產(chǎn)生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由於“毀滅之門”的出現(xiàn)，現(xiàn)實世界的屏障進一步減弱。前幾天人們還意識不到互換地的出現(xiàn)，並忘記了失蹤人士的事情，但在“萌芽”迴歸“毀滅之門”體內(nèi)後，b市所有人一瞬間意識到一所大學忽然變成了海洋，又變迴來的事情，失蹤人士的親朋好友也想起了這件事，失蹤人士的親屬、大學附近的居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群湧進校園中。】


    “我記得特事部在學校裏留了人，人數(shù)還不少。”穆思辰道。


    【留了五十多個人，動用了b市特事部大部分人手。可玩家知道一個小時內(nèi)有多少人湧進b大嗎？超過十萬。】


    十萬，都是平民百姓，還有很多是失蹤人士家屬，特事部就那麼幾個人，又不可能對著失蹤者家屬鳴槍示警，怎麼可能攔得住。


    就算封住校園大門又怎麼樣，他們學校是開放式大學，各路出口很多，想進去太容易了。


    而且他們學校也不是監(jiān)獄，圍牆不高，又沒有電網(wǎng)，就算出口全部堵住，也能跳牆進去。


    如果給特事部足夠的時間準備，倒是能夠封住。可事發(fā)突然，誰也沒想到原本對大學視若無睹的人們會突然想起這件事，根本沒有準備。


    況且這事情牽涉範圍太廣，十多天，有太多人看到但沒注意到校園的變化，一旦他們迴憶起來，事情根本就壓不住，強行封鎖校園隻會造成反效果。


    “特事部給出合理的解釋了嗎？”穆思辰問道。


    【本來是能給出來的，但是又出了一點小意外。】


    穆思辰看向兩個稱唿他為“龍哥”，用崇拜的星星眼看著自己的舍友，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他覺得不是小意外。


    【人們衝進校園中要說法，特事部正在想辦法處理時，你們校園裏那片人工湖突然變成了陷落地。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片空間被互換過，已經(jīng)接觸過異世界的能量，很容易成為異世界能量滲透的地方，出現(xiàn)陷落地是很正常的事情。】


    “又有人被汙染了？”穆思辰問道。


    【不是的，人工湖變成陷落地，沒人跳進湖裏，怎麼會被汙染。】


    “那又能發(fā)生什麼事情？”穆思辰道。


    【陷落地隻是有了異世界的能量滲透，汙染卻是神級怪物滲透進來的。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其他神級怪物死的死，被封印的被封印，剩下的隻有幾個。】


    穆思辰推測道：“秦宙當時變成了‘毀滅之門’，無暇自顧，沒有精力處理這突然出現(xiàn)的陷落地。深海當時應該在沉睡，連我們闖入都沒有發(fā)現(xiàn)，也不會察覺到陷落地的出現(xiàn)；是蝴蝶讓深海陷入沉眠的，祂應該沒有餘力指染陷落地。唯一有可能的是……”


    【正是“天空之瞳”。】


    “祂又能鬧出什麼事情？”穆思辰不解，大眼仔已經(jīng)是他實打?qū)嵉膽?zhàn)友了，不會害他的。


    【祂也沒做什麼，畢竟隻是個小意外。祂隻是如實地將自己看到的一切，展現(xiàn)在湖麵上而已。】


    “而已？！”穆思辰心中一驚，“當時校園裏超過十萬人在詢問發(fā)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意識到出現(xiàn)了超自然現(xiàn)象，這個時候湖麵突然出現(xiàn)畫麵，這豈不是……”


    【放心，“天空之瞳”處理了深海的畫麵，沒有人看到神級怪物相關(guān)畫麵，無人失控。】


    放心不了。穆思辰揪心道：“那我呢？”


    【也沒什麼，被看到了戰(zhàn)鬥畫麵，聲音倒是沒有傳播過去。不過你也使用過“真實之瞳”，在“天空之瞳”的力量體係中，“看”即是“聽”，人們隻需要看到你的唇形，就能“聽”到你說的話呢。不過你放心，涉及到?jīng)@染的話語，也被做過無害化處理。】


    【另外，你也知道現(xiàn)實世界很多人有手機，網(wǎng)絡(luò)通信也好，當時就有人拍著湖麵開了直播呢，還不止一個。】


    穆思辰捂著腦袋躺在床上，隻覺得頭疼得要命。


    這還能叫小意外？和什麼對比出來的小？


    【當然是和大災變對比出來的小意外，玩家不用介懷，反正你在死戰(zhàn)之前也不打算迴去。】


    “掩耳盜鈴也不錯。”穆思辰望著天花板，雙目發(fā)直，在努力勸服自己逃避這件事。


    【他們還在畫麵中看到你解救的人，係統(tǒng)由於過於關(guān)注你和深海的戰(zhàn)鬥，一時沒有注意現(xiàn)實世界發(fā)生的事情。加上陷落地內(nèi)部的影像，係統(tǒng)是無法掃描的，未能及時向玩家冉國棟傳達此事。】


    【冉國棟對失蹤人士做了一些簡單的思想工作，將人帶迴現(xiàn)實世界，打算帶他們?nèi)ヌ厥虏恳灰缓炇鸨Ｃ軈f(xié)議。大家一起下線後，就被熱情的群眾包圍住了。】


    【事發(fā)突然，玩家冉國棟和係統(tǒng)商議後，決定開啟緊急權(quán)限，強行將這些人帶迴希望小鎮(zhèn)，免得他們迴去說出太多事情，不利於社會穩(wěn)定。】


    “大眼仔都把戰(zhàn)鬥直播成那樣了，還能隱瞞呢？”穆思辰道。


    【總有科學技術(shù)可以解釋這件事，玩家穆思辰在現(xiàn)實世界又當了一次演員呢，降龍勇士。】


    穆思辰掐了一下人中，算是明白為什麼兩個舍友要叫他“龍哥”了，原來是這個“龍”！


    他突然很想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像個鴕鳥一樣，不管外界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不要這麼沮喪嘛，還是有好消息的。】


    “你說的小意外並不小，好消息難道就能好了？”穆思辰不是很信任地說。


    【確實是好消息，現(xiàn)實世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信仰玩家穆思辰，開始為玩家提供信賴值。由於隔著世界，又不是你真正的追隨者，他們每個人能提供的能量信賴值非常少，不到希望小鎮(zhèn)鎮(zhèn)民的1/10。】


    【可是網(wǎng)絡(luò)傳播速度太快了，特事部又沒有明確的解釋方案，隻有“演員拍戲攝影新科技”這個解釋，導致相信你的人數(shù)突破千萬。】


    【盡管他們有的隻是隨便信信，提供的信賴值也少，但由於人數(shù)太多了，玩家看看自己的信賴值吧。】


    穆思辰在腦海中打開信賴值，發(fā)現(xiàn)希望六個小鎮(zhèn)下麵，又增加了“現(xiàn)實世界”一欄。


    現(xiàn)實世界這一欄為穆思辰提供的信賴值是278%。


    穆思辰看著這個數(shù)字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僅是揉眼睛這個時間，數(shù)字就變成了279%。


    穆思辰：“……”


    這確實是件天大的好消息，他算是明白大眼仔為什麼強行占領(lǐng)現(xiàn)實世界的陷落地了。


    大眼仔是神級怪物，祂才不會管這個舉動會不會影響社會穩(wěn)定，祂覺得穆思辰缺信賴值，就趁著世界屏障減弱的機會，幫穆思辰解決了這個麻煩。


    還有那麼一點“貼心”。穆思辰無奈地想道——


    作者有話要說：


    大眼仔：我這個叫新書發(fā)布會，我宣布，我正式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