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一維半夜生生被武安的電話叫了迴來。他迴來的時候,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陸雪羽從床底下掰下一塊鐵片,劃傷了自己的手腕。幸好發現得早,血液很快凝固了,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但是他本來就營養不夠,一失血連帶之前的病也帶了起來。
武安嚇了個半死,嚴一維抱著懷裏那個身軀,隻覺得他渾身燙得嚇人。
陸雪羽的臉以前如銀盤一般,現在卻瘦得小小的,在昏迷中喃喃地喊爸爸。
嚴一維顫抖地抱緊了他,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頭發。
幾天後,陸雪羽毫無征兆地醒了過來。
他這次醒來,發現自己換了一個房間。有家具有床,有一扇正常的窗,陽光從外麵照進來,照在他孱弱的身體上。
他眨了一下眼睛,輕輕地籲了一口氣,仿佛從鬼門關裏闖了過來。
他死了一次。
觸摸死亡的味道在那個夜裏經曆了一次便再也不願去想了,他轉頭看到坐在床邊的嚴一維。
他垂著頭,以一副軍姿的姿勢在椅子上瞌睡。大概衣不解帶照顧了他很久,他下巴生出了一層青茬,臉蒼白又冷峻。
他仿佛是蒼野裏的野獸,一感受到他的變化便突然醒了過來。
他和他麵麵相對。
陸雪羽道:“我想喝口水。”
嚴一維將桌上的水拿給他,陸雪羽捧著水杯,感受到那一絲絲的清涼灌入他的身體裏。
他扭過頭望著窗外的陽光,沉靜了好一會,對嚴一維道:“我想要見顧青臨。”
嚴一維道:“好,我來安排。”
陸雪羽開始在新房間的休養。新房間比之前正常很多,但依舊是老掉牙的家具,昏黃的壁紙,像在這裏沉睡了太久的老人。他還是不能出去,每天在窗戶邊看遠處的湖泊。
房間裏沒有了綁著他的那條繩子。這讓他心有餘悸,顫顫地等待著和顧青臨見麵的那一天。
然而嚴一維並沒有完全按照他說得來。和顧青臨見麵的那天,陸雪羽被安排在一張屏風後,他緊張地坐著,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手。
顧青臨沒想到,他還剛離開沒幾天,就又被嚴一維叫了來。
顧青臨匆匆而來,正覺得奇怪,嚴一維鄭重其事地迎了出來:“顧行長,我找到了阿雪。”
“什麼?你找到……陸家二公子了?”
嚴一維點頭:“不錯,我早就找到了阿雪。他這段時間都住在我這裏。不怕和您說,我對阿雪是有些覬覦之心,但他死活不肯,執意要見你一麵。你想要見他嗎?”
顧青臨如晴天霹靂劈在他的頭頂,他麵色蒼白,不可置信地望著麵前說話的這個人。
“你……他……”
陸雪羽在屏幕後狠狠地摳住自己的指甲。
嚴一維淡淡地笑著,露出了他的尖嘴獠牙。
他如同最狡猾的獵手與這個斯文君子做交易。
“我對阿雪勢在必得,我和他也有了夫妻之實。”
陸雪羽恥辱地咬住了嘴唇。
他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著,緊張地望著屏風外的動靜!
嚴一維慢慢地掏出槍,指在他的額頭上。
“你想要接走阿雪,也很簡單。隻需要留下一隻手……”
顧青臨屁滾尿流地順著那冰冷的槍口跪了下來。那黑洞洞的槍口沿著他的腦袋,指向他的太陽穴,他驚悚地一顫,全身都僵冷住了!然而那冰冷的槍托子順著他的手臂,來到他那保養良好的手腕上。
他穿著白色絲質襯衫,袖口還有一對珠寶袖口。他每天出入高等場所,剛剛從陸先生那一對夫妻的魔爪裏翻身出來,他還有遠大美好的前途!還想娶一個美麗的妻子,生一個孩子,過富足無憂的生活!
而嚴一維是什麼人?金城的新貴,金城行政長官的義子!他哪有那個膽子去得罪他!
顧青臨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篩糠似的在嚴一維的槍下涕淚橫流。
“嚴先生,我絕對是無意的!我是冤枉的呀。我和陸雪羽清清白白,從沒有一絲逾矩。在陸家你看到的,是他親的我!是他想和我辦家家酒,我沒辦法呀。像我這樣的人,怎麼能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我還要娶老婆生孩子,不過是看他可憐哄哄他罷了!他怎麼能當真呢。說句不該說的……我和他母親還要更親近些!嚴先生,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那你是不肯接他走的了?”
“絕對不肯,死也不肯!”
“他以後再也和你沒關係?”
“沒有關係!從此再無瓜葛!”
“好,你發一個誓。”
他在嚴一維槍下涕淚橫流,渾身顫抖,閉著眼睛大聲宣誓道:“我顧青臨以後再見陸雪羽一麵,便叫我顏麵掃地,生意失敗,在金城混不下去,豬狗不如,死無葬身之地……”
嚴一維似乎還不滿意,顧青臨咬著牙:“陸雪羽以後和誰在一起,都和我沒關係!我再也不想見他。我以前沒有愛過他,以後也不會見他!我一絲一毫都不愛陸雪羽,從來沒有愛過陸雪羽——”
突然一個人影從後麵拔出來,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顧青臨的臉上。
這就是他愛慕了一整個青春的哥哥!
這就是他忍著屈辱,在最痛苦的時候都等他來接他的哥哥!
嚴一維甚至都沒來得及提出他的交換條件,他就先跪在了這裏!
陸雪羽顫顫發著抖,眼淚滂沱,顧青臨傻傻地愣在了當場!
莫天的恨意把他蒸騰地發瘋發狂,陸雪羽咬著牙道:“滾!”——
前任徹底退出曆史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