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羽和嚴一維坐在一輛車裏,吉普車嚴一維在開著,還是一輛敞篷吉普。陸雪羽抱著他的枕頭坐在副駕駛,隨著那輛敞篷吉普一顛一顛。輝煌的落日被兩人甩在身後,前方蒼茫暢通的一條大路。
武安他們在後麵開著另外的車,一列車隊就往首都而去了。
車上有冰,陸雪羽一身白色簡裝,頭上一隻碩大的大邊沿帽,也是白色,將他整個人都要埋在裏麵了。然而就是這樣,他還嫌熱、怕曬。
嚴一維倒是不怕曬,陽光照在他健康的膚色上,戴著墨鏡,又酷又帥。
自從陸雪羽看出他的帥後,便越發的詭異的覺得他好看起來。
他會時不時看他一眼,嚴一維的墨鏡遮著大半的麵容。頭發很短,麵部輪廓沒什麼表情,靜的時候就像高山上的冰雪。他的嘴唇有點薄,不怎麼講話,眉斜飛入鬢,是個比較英武的長相。
陸雪羽覺得他有點像電影裏的明星!
他自己是個漂亮的人物,於是眼界很高,喜歡的也是漂亮的人物。
他身邊的賀雲聲、顧青臨等人,各有各的漂亮,隻是嚴一維是另一種魅力的漂亮。
生猛的、熱烈的。
嚴一維忽然目不斜視地問他道:“看什麼?”
喔!
他以為他墨鏡看不到的!原來他方才看了他那麼久,他都是知道的麼!
陸雪羽慌忙、手足無措地扭過頭去,他那隻大邊沿帽子掃著車座椅,忽然就被風吹得飛出去了。
陸雪羽徹底暴露在男人麵前,他臉頰通紅,捂住自己的頭,武安已經在後麵叫:“雪少爺,我幫你去撿吧!”
嚴一維要開車,疑惑地掃了他一眼沒有理。
開了一天一夜的車,眾人終於在第二天的傍晚到達了t國首都。
陸雪羽在進城的時候就興奮無比,這裏有著各種當地風格的建築,也有著現代化的痕跡。電影院、商場,各種各樣的商店、餐廳都有,人來人往,車流如織,是不同於金城的另一種濃鬱當地風格的熱鬧。
他看著嚴一維用當地語言和接頭的人打交道,走在他的身後東張西望。他們住的還是當地經理空出來的地方,一座椰樹林裏公園式的二層小樓,通體白色。
他跳上臺階,望著雕欄畫棟的別墅,裏麵是現代化幹淨整潔的家具,外麵則是椰樹林,望過去一片鬱鬱蔥蔥。
他心裏喜歡的不知怎麼是好!
隻想撒歡。
他站在臺階上,對著拾級而上的嚴一維道:“我們要住在這裏嗎?”
嚴一維道:“嗯。”
他把帽子摘下來了,對他道:“到樓上選個房間。”
“好。”
陸雪羽沒忙著上樓,他被桌上一隻碩大的花瓶樣的水瓶吸引了。那些浮光掠影的洋畫像琥珀一樣被封印在瓶子裏,裏麵則是涼好的水,清涼甘洌。他搬起來喝了一口,讓給嚴一維。
嚴一維垂頭望著他送過來的水瓶,這是陸雪羽第一次主動給他東西。
他意味不明地望著陸雪羽,陸雪羽隻覺得被他那墨鏡盯著,也心跳加速,慌慌地,小兔子又在蹦。
陸雪羽將目光拋向別處,有些難為情地先跑上樓去了。
樓上三個房間,從走廊這頭,到那頭依次是朝南的房間,樓梯是很漂亮的。每個房間還有一個伸出去的陽臺,可以欣賞風景。
他正猶豫著要選哪個房間,身後嚴一維到了。
“選好了嗎?”
“沒有……”
嚴一維將每扇門打開,陸雪羽脫口而出:“為什麼是三間啊?”
“陸卓英要來了。”
“哦。”
陸雪羽沒來由地覺得有些煩躁,他指著最裏麵那間道:“我就要這間吧。”
“好。”
嚴一維幫他把所有行李搬上來,自動進了第二間房子。兩間挨得不遠,打開窗子就能在陽臺相遇。
嚴一維站在那望著遠處,陸雪羽收拾好東西出來,也依靠在露臺上。
此時,暮色沉沉,太陽快要完全淹沒,黑夜即將來臨。在這種時候,陸雪羽總有一種孤寂之感。
然而有對麵那個模糊的影子在,也不是那麼孤單了。即便他們背向著對方,給予了彼此太多痛苦。
陸雪羽的心裏一時慌一時恨,他還從沒有這樣的感受,各種情緒繁雜糾纏,亂得像一團麻。
他打算先不把它放心裏,因為一放心裏,便是鉛一般的沉,尖銳的疼痛壓得他喘不過氣;又是那樣滾燙的熱,讓他能從臉頰熱到耳朵根,心裏揣得兔子跳得要掉出來。
他無端的惱恨,更無端地覺得空氣黏膩。
第二天,他先去商場買了許多許多的衣服、帽子、配飾,特別是睡衣,他簡直是沒有夠的。吃了大餐,雖然這裏的大餐不太好吃,買了許多的畫報、雜誌小說,全程都有武安和保鏢跟著,他走到哪都有人跟著,才開始是很煩的,後來也沒有辦法了,就算沒有他們,他也聽不懂那些當地人說的話,也是沒有錢的。
他逛了一天迴來便是有些悶悶不樂,他想告訴嚴一維,不要再讓人跟著他了。
然而迴來,嚴一維卻不在。
他一個人在別墅,穿著當天新買的海軍領襯衫睡衣,歪頭撥著那隻洋畫花瓶,沒想到那上麵的畫竟然還是可以轉的。
他撥一會,將目光拋向院裏一會。
院子裏武安在和人嘻嘻哈哈聊著什麼,很吵,外麵的燈光不是那麼亮,導致天越來越黑,院子裏也越來越黑,最後什麼都看不清了。
武安進來問了他兩次開飯不,他都推說不餓不吃。目光望向武安身後,什麼都沒有,連院子裏說話的聲音都沒有了。
他又等了一會。
武安最後一次再來問他,他則徹底煩了,正要發作的時候,院子裏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
高大模糊的影子從一片粘稠的黑裏慢慢脫出來,越走越近,影子越來越清楚生動。他的心撲通撲通跳得越發快,快得心慌意亂,按捺不住,帥氣的男人走進樓裏,看到武安和他對峙著,皺眉:“怎麼?”
“你吃飯了嗎?”
他們同時開口。
嚴一維道:“在忙,沒吃。”
陸雪羽立馬張羅武安:“不是做好飯了嗎?快拿上來吧!”
武安看了看兩人這奇怪的氛圍,跑廚房去了。
一樓的餐廳還是很大的,長長的桌子,兩端坐著兩個人。頭頂的吊燈亮著,兩人沉默的吃飯。房間裏無端地粘稠又悶熱。
陸雪羽一身清涼的睡衣裝束,踩著一隻兔子拖鞋,腳趾交纏著,心情忐忑地喝了一口羅宋湯。
“這個湯不好喝。”
“什麼?”
桌子太長,兩人隔空對話,緊窒的心動感。
“……就是不如國內的餐廳做得好吃。”
對嚴一維來說,他是品嚐不出其中的差別的。
他隻是吃不慣西餐的那些湯湯水水和麵包,他味同嚼蠟又風雲殘卷地將小籮裏的麵包吃了個大半,一點感覺都沒有。
陸雪羽按捺著心跳,張大了雙眼看他。
“你真是……”
嚴一維自己知道:“我這麼吃難看?”
“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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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以後不這麼吃了。”
陸雪羽垂著目光,感覺心裏莫大的甜味爆開。
飯後,兩人一起收拾餐桌,桌上那隻花瓶依舊是裝著水的。他想去拿,嚴一維也看到了,想幫他拿,兩人的手不知怎麼就落到了一起。
男人手掌的皮膚是那樣的燙,似乎連他身上熱騰騰的汗液和身體的溫度一塊侵襲而來,讓陸雪羽燙了一下,險些沒拿穩那花瓶。
嚴一維垂頭望向他,男人的目光什麼都沒有,又什麼都有。幽深莫測的,他慌得抱住花瓶就從他手下遛走了。
從此,那一夜就沒有睡著,輾轉反側,也忘了要找嚴一維不要有事沒事就找人跟著他。
他輾轉了一夜,第二天則困得要死,一直睡到下午才醒。
午後的陽光照在他的房間裏,他心情大好,抱著枕頭趴在他的床上。
他睡眼惺忪,穿著睡衣爬上窗子,然而,落在他眼裏的竟是,院子裏,嚴一維在教陸卓英學單車——
工作後寫的,有點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