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韓奕見炎紀文主動幫忙收拾餐具,便朝水槽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東西放那就好,我晚點洗。”
“不礙事,我來吧。” 炎紀文擰開水龍頭,往海綿布裏擠了點洗潔精,動作利索地開始衝刷碟子。
也就幾個碗碟,一會兒功夫就搞定,等他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便看見韓奕正在客廳裏使勁拍打著電視機。
炎紀文走過去問他:“你在幹什麼?”
“這電視好像有點問題,我在對它進行調試。” 韓奕理所當然道。
這一舉措讓炎紀文想起了自家姥爺,以前每次碰到電視機失靈, 老人家的第一反應就是拿手去敲打,心理作用認為多敲幾迴就會變好。
這家夥是電器白癡嗎?
“你再怎麼拍打它也好不起來。”炎紀文無語,把頭探到電視機背後檢查了一下線路,發現隻是插頭有些接觸不良,重新調整一下就好。
電視機“修好”了,韓奕高高興興拿起遙控在那選節目:“要不要一起看個電影?”
來都來了,也不差那一兩個小時,炎紀文在沙發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
韓奕選了部日本恐怖片,為了營造看電影的氣氛,還特意將屋內所有的燈關掉。
兩人坐在昏暗的客廳裏喝著啤酒等待電影播放。
亞洲的恐怖片不像歐美那般血腥暴力,大多以靈異鬼怪為主打,刻意渲染出一種毛骨悚然的陰森氛圍,等到觀眾逐漸入戲,平靜的畫麵便突然一聲巨響,蹦出來個什麼玩意兒,嚇眾人一個猝不及防。
屋子裏的立體環繞音響效果實在太好,炎紀文在接連被嚇了兩次以後,決定開啟閉眼模式。
忽然,右邊好像有個東西碰到了他的胳膊。
顯然不是韓奕,因為他此時正坐在自己左邊,炎紀文猛然一驚,瞬間從沙發上彈跳而起。
“怎麼了?” 韓奕納悶地抬起頭去看他。
炎紀文定眼細看,才發現原來是丁丁跳到了沙發上。
韓奕笑道:“你剛才是不是被嚇著了?”
他當然不會承認,為了挽迴麵子,炎紀文維持著鎮定的表情,嘴硬道:“沒,感覺這片子有些無聊而已。”
“無聊嗎?可我覺得挺好看的。”韓奕找他探討了一下劇情,“話說你覺得害死主角他們一家的到底是誰?”
炎紀文剛才全程閉眼觀影,他沉默了一會,想來想去,裏頭的角色名字竟一個都記不起來。
韓奕見他興致缺缺,於是說:“你要是不想看的話,那咱們換一部好了。”
炎紀文卻沒答應:“都看一半了,把它看完吧。”
因為死要麵子,他又硬著頭皮閉眼坐了一個小時的牢。
晚上十一點半,炎紀文從韓奕的住所離開,打了輛出租車迴去。
他明天一早還有課,但這會實在太累了,索性舍遠求近,先迴家睡一晚上。
自上次跟炎國華吵架之後,這是他第一次迴來。
大屋裏一片漆黑,這個鍾點,炎國華和蔣蔚都已經睡了。
炎紀文躡手躡腳進屋換上鞋子,快速溜迴了房間。
他累得很,卻怎麼也睡不著。
眼睛一閉,之前看的那些恐怖片畫麵就不由自主地從腦海裏冒出來。
眼睛一睜,看著上方空白的天花板,又忍不住腦補上麵出現一個倒掛的長發女鬼。
早知道就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後悔不已的炎紀文隻得重新把燈打開,把手機音量調大,一遍又一遍循環播放著《學貓叫》。
房間的門被悄悄開了一道縫隙,一個黑色的人影從外麵走了進來,一步一步往床邊靠近。
炎紀文側身背對著房門的方向躺下,一隻手毫無預兆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炎紀文嚇得一個鯉魚打挺,轉身朝著背後的人用力揮拳。
炎國華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他也被嚇著了,若不是剛才閃得快,他差點就挨了自己兒子的拳頭。
“臭小子你幹嘛呢?!” 炎國華漲紅了臉,大聲罵道,“發什麼神經?”
蔣蔚此時也在炎國華身後站著,她也被兒子的反應整得有些蒙圈:“小紀,你什麼時候迴來的?怎麼都不說一聲呢?”
“這不是看你們都睡了麼。” 炎紀文臉色鐵青,似乎仍沉浸在剛才的驚嚇情緒裏頭。
炎國華和蔣蔚晚上去朋友家中聚會,十分鍾前才迴來。
剛剛上樓的時候,炎國華看見兒子的房間裏的燈正亮著,納悶之下,決定進來看一下狀況。
想到剛才差點挨揍的畫麵,炎國華又氣不打一處來:“哼,有你這樣看見老爸就動手動腳的嗎?”
炎紀文倒也不是故意的,撇嘴道:“你進來好歹敲個門啊。”
“你們父子兩要吵留到白天再吵,大晚上的別影響隔壁鄰居休息。” 蔣蔚趕緊站出來緩和氣氛。
她說著,硬把炎紀文從床上拉了下來:“家裏煲了沙參玉竹湯,潤肺清心的,來下去喝一碗再睡覺。”
炎紀文拗不過老媽,隻好照做。
趁著這趟迴來,他順便將韓奕尋醫的事跟炎國華和蔣蔚講述了一遍:“如果你們認識一些比較好的針灸醫師,可以給他推薦一下。”
炎國華有些意外:“你跟韓老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
“哪裏熟了……”
蔣蔚說:“人家都邀請你去他家裏吃飯了,還不熟嗎?”
炎紀文默默喝湯。
蔣蔚又說:“韓老師最近忙不忙?要不請他到咱家吃頓飯吧。”
韓奕這家夥壞得很,炎紀文壓根不想把他帶迴家吃飯,總擔心對方會在父母麵前給自己挖坑。
“忙,人家不光要去學校上課,還忙著給自己找對象。”
“那你呢?” 蔣蔚趁機打聽道,“現在有對象了嗎?”
“沒。”
坐在旁邊的炎國華冷哼:“算了吧,就他那脾氣和情商,真要談了對象,還不把人家給氣跑。”
“那還不是遺傳了你這個當爹的。”蔣蔚瞅他一眼,繼續對兒子說,“沒有也不打緊,媽給你介紹一個,秦阿姨你還記得嗎?她女兒在上海讀大學,跟你同年,那姑娘長得可漂亮,下個月放暑假等她迴來,到時候媽帶上你把秦阿姨約出來一塊吃飯,就這麼定了!”
蔣蔚態度堅決,炎紀文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犯賤,好端端的非要扯什麼找對象,剛從韓奕挖的坑跳出了,這迴又一頭栽進了自己挖的坑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