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國華出差迴來的第一件事情,就忙著向兒子打聽那晚的事。
炎紀文如實告知,炎國華邊聽邊皺眉頭,或許是擔心炎國華認為韓奕辦事不靠譜,炎紀文主動跟炎國華科普自己之前在網上查看的一些知識:“馬的腿傷和腸道疾病這兩樣是很難治愈的,這對馬業工作者來說都是一些常識。”
怎知炎國華給了他一個鄙夷的眼神:“人家韓老師不比你專業,我要想知道這些我可以去問他,他用不著你小子來給我說教。”
炎紀文:“……”
“我當然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炎國華歎氣,“不管怎樣,還是多虧了韓老師的幫忙,話說你那天為什麼會跟韓老師在一塊?”
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炎紀文說:“他那天生日,我跟他們班上的幾個同學過去跟他一起慶祝。”
隻不過後來因為突發情況,沒慶祝成。
炎國華聽完有些愧疚於心,為表歉意,他特意給韓奕準備了一堆禮品,非說要親自到韓奕家中拜訪一趟。
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就要給韓奕打電話。
炎紀文看著桌麵上那堆花花綠綠的袋子,心中冒了個主意出來。
他對炎國華說:“人家最近很忙,你別打電話過去打擾。”
“最近不是暑假嗎?學校不用上課啊。”
“那還得處理自家馬場那邊的業務。”
炎國華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你怎麼那麼清楚他的行程?”
“之前他提過一下。” 炎紀文瞎編道,站了起來,拎起桌麵上那堆東西轉身出門,“我剛好出去一趟,順便幫你把這些東西帶給他。”
炎國華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你不說他很忙,不方便去打擾嗎?”
“我送完東西就走,不耽擱時間,不像你,到時候鐵定得拉著人家東扯西扯說一籮筐。”
炎國華似乎還有話想問他,可炎紀文已經提著東西走出了家門。
“你覺不覺得那兔崽子有點奇怪?”炎國華把妻子喊了過來,“我上次就有點納悶,他最近怎麼跟韓老師關係這麼好了?”
蔣蔚說:“那不挺好的嗎,你之前老是囉嗦他,讓他有空跟人家韓老師好好交流學習一下,現在兩人關係好了,又開始疑神疑鬼。”
“我這不叫疑神疑鬼,就是感覺……” 感覺什麼來著?反正不像那個兔崽子平時會幹的事情。
有了送禮作為借口,炎紀文這迴可以光明正大的往韓奕的住所跑。
傍晚七點,天色漸黑,炎紀文提著東西站在公寓樓下。
韓奕屋裏的燈光是亮著的,看來並沒有外出。
炎紀文拿起手機,正琢磨著應該發信息還是打電話告知對方,背後突然伸過來一隻手,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在幹什麼?”
炎紀文微微一顫,受到了不小驚嚇。
韓奕見他神色慌張,忍不住笑了:“不好意思,我隻是想跟你打個招唿,不是故意要嚇你的。”
“我沒嚇著。”炎紀文為了挽迴一點麵子,故作淡定,“稍等,我爸找我。”
他輕鬆咳了一下,裝模作樣地拿起手機接了個電話,自編自導地說:“喂爸,我剛到樓下,準備上去來著,別再催我行不行……”
他話還沒完,貼在耳邊的手機突然一陣鈴聲作響,無情地揭穿了他剛才的小把戲。
這就十分尷尬,炎紀文趕緊掛了電話。
沒一會電話又響起,是炎國華打來的。
韓奕顯然也看見了屏幕上的備注,忍俊不禁地逗他:“你爸打電話給你,你不接嗎?”
這可太他媽社死了,炎紀文進退兩難,最後硬著頭皮接下了電話。
炎國華上來就開口訓斥他:“你小子還敢掛我電話?能耐啊。”
炎紀文此時早已生無可戀:“你有什麼事嗎?”
“你好意思問我?我還問你怎麼辦事的!幫忙跑腿送點兒東西都能落下兩盒茶葉,這麼大兩袋東西擱茶幾上你難道都看不見嗎?這點事情都弄不好,真是白養你了。”
炎紀文惱羞成怒:“知道了,下次我再迴去拿就是。”
掛線以後,炎紀文發現韓奕仍盯著自己在看,尷尬的頭皮都有些發麻。
無奈之下,他隻好揚了揚手中的袋子:“我爸托我過來捎點東西給你,說是感謝你上次的幫忙。”
“不必那麼破費了,這些東西你還是拿迴去吧。”
來都來了,怎麼可能迴去。
炎紀文:“我這就到你家樓下了,你要不收,我把這些原封不動帶迴家,我爸又得訓我一頓。”
韓奕也不是那種推來推去的人,對方有這份心,他也就客客氣氣的收下,順便問一句:“你要不要上來坐一下?”
“行。” 炎紀文隨他一同走進電梯,問道,“你怎麼不是在家裏?”
“我剛下去倒垃圾了,沒想到迴來的時候剛好在樓下碰到你。”
“哦。”
炎紀文:“最近忙不忙?”
韓奕:“挺閑的,天天在家裏吹空調看電影,美滋滋。”
炎紀文感覺胳膊被戳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扭頭看他一眼:“怎麼?”
“我家最近沒怎麼打掃,可能會有點亂,提前跟你說一聲哦。”
他見識過各種亂七八糟的男生宿舍,心想這還能亂到哪裏去,結果下一秒推門進屋,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居然是韓老師的住處。
尼瑪,怎麼比男生宿舍還像個狗窩?!
炎紀文:“韓老師,你的人設崩塌了。”
韓老師笑得坦蕩蕩:“或許是因為炎同學對韓老師的了解還不夠透徹。”
實在太亂了,炎紀文想找個坐下來的地方都沒有,沙發上到處都是衣服和毛毯。
“你家怎麼比我的工作室還亂?”炎紀文有些受不了,動手替他收拾起來,“這些衣服哪些是洗過的?”
韓奕:“其實都挺幹淨的。”
炎紀文:“那就疊起來放進衣櫃裏。”
韓奕:“可是有很多我都穿過一兩次,放進衣櫃裏又好像不太幹淨。”
炎紀文:“那就拿去洗衣機洗了。”
韓奕:“但它們又沒那麼髒。”
“……那也得洗。”炎紀文將那堆衣服統統打包丟進陽臺的洗衣機。
迴來客廳開始清理茶幾上,各種零食外賣什麼垃圾都有,還有一份吃了一半的舒芙蕾。
“這個還要不要?”炎紀文指了指那個舒芙蕾。
“要的要的,那是今下午的。”
炎紀文注意到,舒芙蕾底下還壓了一張小卡片,上麵是工整的手寫字體,寫著「哥哥收」三個字。
一看就不像韓奕自己買的,炎紀文拿著卡片看來看去,在那裝蒜:“店家怎麼還送卡片呢?”
“是上次一起玩劇本殺那個男生請我吃的,我們之前加了微信,今天下午他又約我一起去玩劇本殺。”
就是那個高高瘦瘦,像個白斬雞一樣弱不禁風的家夥。
炎紀文心裏有些不舒坦,但這種不舒坦的感覺隻能自個兒藏著,畢竟他又不是韓奕什麼人,沒那個權利去幹涉人家的社交自由。
“這舒芙蕾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嚐一嚐?”
“不要。”炎紀文怪酸的,“我自己做的都比它好吃。”
“你會做舒芙蕾?”韓奕有些好奇。
“那有什麼難的,你要想吃,我也可以給你做。”.
人是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的,炎紀文此刻正為自己當初的一時口快後悔萬分。
他原本以為做舒芙蕾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結果就像網上那些千千萬萬失敗的例子一樣,典型的一看視頻就會,一旦動手就廢。
第五次失敗的時候,廚房已經被他搞得烏煙瘴氣。
當時蔣蔚正好從外麵逛完街迴來,一進家門滾滾黑煙不停從廚房裏冒出,大驚失色地衝進來喊著滅火,結果定眼一看,才發現是自家兒子的所作所為。
啥也別說了,趕緊把周圍的窗戶打開通風。
“你到底在搞什麼?” 蔣蔚看著擺在櫥窗上麵幾個裝了黑乎乎不明物體的碟子,隱隱覺得有些反胃。
“學做舒芙蕾。”
“你不是不愛吃甜食嗎?”
炎紀文不迴答。
身為女人的蔣蔚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對勁,她瞇起眼睛,用狐疑的神色盯著炎紀文:“兒子,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炎紀文當然是否認:“沒有。”
“你還騙得了我?從小到大你除了燒開水泡麵以外,從來就沒主動進過廚房做吃的。”
炎紀文:“……”
蔣蔚:“那個女孩到底是誰?她叫什麼名字?”
“都說了沒有,你想多了。”
這個韓奕又來害人,害他舒芙蕾做不成,還要麵對老媽的一通逼問,炎紀文突然覺得心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