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大早，沈母大清早敲門叫兩人起床，沈向瑜倏地從床上坐起來，冷空氣激得睡得正香的方停歸打了個寒戰(zhàn)。
“完了完了完了，我媽知道我倆睡一起了，應(yīng)該趕在她起床前睡到沙發(fā)上去的。”
方停歸將他撈迴懷裏，揉了揉他腦袋：“伯母早知道了，你昨天去洗澡，我抱被子的時候，伯母給我送了個枕頭。”
沈向瑜張口咬了下喉結(jié)：“好啊你！”
方停歸任他咬，抱著他說：“新年快樂。”
“昨天說過了。”
“我愛你。” 方停歸說。
沈向瑜愣了，沒敢動，方停歸說這話時大腿內(nèi)側(cè)肌肉明顯收緊，手臂肌肉收緊的同時又不敢抱沈向瑜，似乎還能聽到他咬牙齒的聲音，想到他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他在努力克服他的障礙，鼻子有點(diǎn)酸，“好啦好啦，起床了，待會有人來。”
“再抱一分鍾。”
“你今天迴去嗎？”
“你想我迴去嗎？” 方停歸反問他。
沈向瑜起身，拉開窗簾看了眼外麵，銀裝素裹，雪鋪了厚厚的一層，“等路通了你就迴去吧，我們這樣算什麼，方停歸，我們現(xiàn)在還是前男友關(guān)係。”
“不是，是我在追求你，向瑜。”
沈向瑜揶揄：“有你這麼追人的？直接追到床上了？”
方停歸一臉坦蕩：“跳過的流程我會一樣一樣補(bǔ)給你。”
“你現(xiàn)在說話一套一套的，方老師，哪學(xué)的？”
“麵對你，無師自通。”
沈向瑜踢了他一腳，起身穿衣服，方停歸跟著他起身，沈向瑜想起他那次去榕城語言不通的尷尬，問：“待會都是親戚，長輩有些普通話講不好的，你可能聽不太懂，你想出去客廳坐還是待房間睡覺？你可以不出去的。”
“我跟著你。”
家裏來了親戚，一茬兒接一茬兒，方停歸坐在一旁，倒也沒顯得多突兀，大概是沈母有提前交待過，大家對這個向瑜帶迴家過年的 “朋友” 並沒太過好奇。
方停歸抽了個空給父母打電話拜年，他好多年沒迴榕城過年了，從前電話都不打，今年主動打起電話，方母激動隻會說 “好” 字。
沈向瑜在一旁拋著兩個橙子玩，他喜歡吃橙子，又懶得剝，也不喜歡切，總嫌吃吃橙子麻煩，吃完還得洗手，這大冷天的，不想洗。方停歸接過橙子，用牙簽劃開幾道口，幾下剝好，分好果肉，嚐了一片。
沈向瑜全程盯著他表情，問：“酸嗎？”
“不酸，特甜。”
“真的假的？”
方停歸一臉真誠：“你看我表情就知道了，超甜。”
沈向瑜沒起疑心，方停歸最是怕酸，看表情不像有假，接過一片塞進(jìn)口中，“唔！”
趕緊吐了出來，酸倒牙，“這什麼品種的橙啊，媽，你哪買的，好酸啊！”
沈母趕緊嚐了一片，“喲，酸，這不是買的，你舅舅自己種的兩棵樹，下了果留到現(xiàn)在，還真是酸。”
方停歸一直在一旁壓強(qiáng)嘴角笑意，這才大笑出聲，沈向瑜心頭一軟，他何曾有過這種使壞逗趣的時候，他在沈向瑜麵前一直都是樹立著成熟穩(wěn)定的形象，像兄長，像長輩，何時像這般笑過。
見過春日開的花，見過秋日結(jié)的果，都不如在一棵枯木見到新芽來得欣慰。
中午，鄰居家城裏的兒子迴家過年，說是路掃通了，能走，沈向瑜轉(zhuǎn)身對方停歸說：“路通了，車能走了，你幾點(diǎn)迴去？”
沈父咳嗽一聲，重重的咳嗽，“小方哪，來陪我下棋，現(xiàn)在的春節(jié)檔節(jié)目越來越?jīng)]看頭了，下幾盤棋吧。”
“好的伯父，您先下。”
沈母剛送完客人，招唿方停歸：“小停啊，中午想吃什麼？有菜，有餃子，還有隻雞昨天沒燉。”
沈向瑜摸摸鼻子，居然沒人理他。
好不容易等他們下完棋，吃完午飯，老媽去親戚家了，老爸在聽?wèi)颍蛳蜩⒎酵w拉進(jìn)臥室，剛準(zhǔn)備勸他今天先迴去，方停歸倒床上，閉眼就睡：“好困，我先睡會，就瞇一小會兒。”
合著就賴這兒了唄，不走了唄，還沒合好呢，說好的等你追我呢？
沒辦法，一屋四個人，三個人一條心，沈向瑜氣鼓鼓，躺在方停歸身邊，剛一躺下，整個人被裹進(jìn)被子裏，頭被罩住，半黑暗中方停歸將沈向瑜籠罩在身下，啄了下他的唇，很溫柔地說：“我舍不得跟你分開，就這樣，哪怕一輩子這樣都好，隻要看著你。”
沈向瑜耳尖一紅，從前還以為這輩子都聽不到這人說情話，最近這幾天這人怕是把他攢了幾十年的情話全說光了，“你好肉麻啊。”
方停歸很認(rèn)真，“肺腑之言，想到什麼說什麼。”
“你就是想賴我家吃我家飯唄，還找這麼多借口。”
“不是，我是想吃你。” 話音未落，唇上落下一片溫軟，這次的吻很溫柔，柔得沈向瑜不敢唿吸，這個吻由淺嚐輒止到登堂入室，吻得沈向瑜渾身發(fā)燙，頗有擦槍走火之勢，沈向瑜腦子一熱，手往下麵滑，剛到小腹，老爸在門口咳嗽一聲，敲門：“向瑜啊，來給我調(diào)下手機(jī)，剛還能鬥地主呢，怎麼現(xiàn)在不行了？”
沈向瑜推開方停歸，一骨碌滾下床，理了理衣服，幽怨地瞪了方停歸一眼，那眼神傳遞的意思是：“你說你沒事教我爸玩手機(jī)鬥地主做什麼？”
“爸，我看看，你這是沒歡樂豆了，得，我給你充點(diǎn)。”
方停歸躺在床上笑，渾身舒暢。
初二，家裏來了個帶著手卷鋼琴的小表弟，小表弟纏著沈向瑜給他露幾手，不露就要去他房間玩，沈向瑜生怕他去房間亂來，不得已，給他彈了幾首網(wǎng)絡(luò)熱門曲子高潮部分。
這還是方停歸第一次聽他彈鋼琴，從前他倆工作不同，家裏也沒臺鋼琴，根本沒機(jī)會聽到。
待小表弟離開，方停歸偷偷打字在手機(jī)上，拿給沈向瑜看：【你彈琴的樣子很迷人，後悔沒早點(diǎn)看到。】
沈向瑜用口型說：“跟我來。”
沈母剛切好水果，“你倆幹什麼去？這都快能吃晚飯了。”
“去三樓。”
老家的房子自己蓋的，三樓小洋房，三樓沒住人，當(dāng)雜物室用，連樓梯扶手都沒做，“小心點(diǎn)，牆上有開關(guān)，燈開開。”
三樓客廳，放著一架鋼琴。
沈向瑜拉起鋼琴布，撫摸琴鍵：“這是高考後我爸給買的，那年他是想買輛小麵包車的，後來沒買成，錢花在這臺鋼琴上了，當(dāng)時挺開心的，那時家裏還是老房子，彈琴的時候隔壁鄰居都來看，我還特驕傲，跟我媽說我以後想當(dāng)個音樂家，我爸反而不高興，說，那什麼家的，能當(dāng)飯吃？你看全國多少會彈琴的，有幾個能當(dāng)飯吃了，你踏踏實(shí)實(shí)的去學(xué)個有用的專業(yè)，音樂就當(dāng)愛好。”
方停歸拍拍他肩膀：“父母都是這樣，為了孩子好。”
“後來再也沒彈過了，再後來…… 再後來我不會彈了，再也彈不完整首曲子，大概是，手指沒力吧。”
方停歸聽他說著，沒問，也沒揭穿他，鄭奕星那件事對他打擊太大了，心疼地上前抱了抱他：“沒關(guān)係，手指沒力以後我多幫你捏捏指骨。”
沈父站在樓梯大聲咳嗽：“咳，咳，吃飯了！”
沈向瑜一秒推開方停歸往下跑：“來了來了！”
睡前沈向瑜問方停歸，是不是很想看他坐在鋼琴前彈琴的樣子，方停歸心顫了下，說：“我能想象得出你坐在鋼琴前的模樣，麵帶微笑，指尖跳躍，自信滿滿。”
沈向瑜嘟囔一句：“答非所問，想就想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