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幸沒有不耐煩,與其說他不耐煩,不如說他是為了和孔戟更進一步,開始思考他倆的畸形關係。
他舍不得聽孔戟委屈巴巴的語氣,連忙否認,“我沒有不耐煩,我隻是…”
“隻是什麼?”孔戟不想他和沈幸之間,有太多的幹擾因素,不想沈幸琢磨的太多,“我讓你不高興了?”
對孔戟樂此不疲的追隨不會不高興,隻是孔戟站得太高太遠,沈幸追趕的道路上,還是會覺得累。
他口是心非道:“沒有不高興啊。”
“那就沒有可是。”孔戟說話依舊強硬,“你喜歡和我在一起就行。”
沒什麼的主見的沈幸,再一次對孔戟的話唯命是從。
孔戟給他的迴應是強有力的,但是更多是體現在了床上。
深夜迴來的時候,會霸道地將沈幸弄醒,把沈幸軟綿的拒絕都當成了情趣。
沈幸在耐著性子縱容孔戟,他在為孔戟找借口,都是因為家裏的情況,孔戟才會變得越發偏執,他想要幫幫孔戟,也是幫幫他自己。
這天,沈幸照常看店,大概中午時分,沈幸正在打盹,手機裏突然進來個陌生號碼。
“喂?”沈幸沒聽到對方的迴答,他抻起腦袋,“喂?您好,哪位?”
隻聽到電話那頭的人咳嗽了一聲,語氣裏是說不盡的疲憊,“請問你是沈老板嗎?”
沈幸覺得對方有些古怪,但也急著掛電話,“我是,您是哪位?”
“我…”男人的聲音很輕,欲言又止,“我是孔戟的爸爸,我叫孔林凡…”
迷迷糊糊的沈幸徹底清醒了,“叔叔…你…你好…”
他倆都不是健談的人,自我介紹後,陷入了沉默的尷尬,沈幸不能讓長輩主動,他隻能硬著頭皮開口,“叔叔怎麼有我的電話的…”
孔林凡說來慚愧,他性子內斂,在教育孔戟一事上也是畏首畏尾的,自打孔戟離家出走後,宋成洲給他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孔戟大了,該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了。
當他還猶豫不決的時候,孔戟已經拉黑了他的電話,他隻能在宋成洲的陪同下,找到學校附近來。
孔戟的態度太決絕,他如果和孔戟硬碰硬,孔戟隻會更反感的。
“前幾天就到了孔戟學校附近…沒敢告訴他,看到他隻和你一個人有來往…便利店門口有你的電話…”孔林凡頓了頓,“沈老板,你是和孔戟在一起了嗎?”
沈幸尷尬到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倆現在算是吧,即便是孔戟沒有親口承認,“叔叔,你叫我小沈就行了…”
孔林凡全當沈幸是默認,“小沈,孔戟有跟你說過我們家裏的情況嗎?”
對於孔戟家裏的情況,沈幸也是雲裏霧裏的,“他說過一些…”“你能先幫我勸勸孔戟嗎?我怕我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他又會跑。”孔林凡無奈地歎了口,對於孔戟性向的問題,他沒有強求過,更多的隻是自責。
沈幸也清楚的孔戟的脾氣,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哪句話會觸了孔戟的黴頭,“叔叔,我也想幫你,但是…孔戟很在意,你是不是騙了他媽媽這件事情,他到現在都覺得,他媽媽這麼多年不聯係他,都是因為…他想和他媽媽聯係…”
都是因為被一個gay騙婚的原因,會覺得和一個gay生孩子,是生命中的恥辱。
孔林凡明白沈幸的意思,他這人過分平庸,又碌碌無為,偏偏還是一個gay,值得驕傲的優點沒有,孔林凡守得住秘密,也會忍耐。
就孔戟的性子,肯定是不容旁人置喙他家的家事,沈幸不知道該不該越界問孔林凡更多的問題。
孔林凡聽出沈幸的為難,他給沈幸打電話也是病急亂投醫,本就立場不堅定的孔林凡喃喃道:“不好意思…打擾了”
緊接著,電話裏傳來了一陣忙音,孔林凡掛了電話。
沈幸頹唐地趴在收銀臺前,他想要幫孔戟做一點事情,可又無從下手。
孔林凡給自己打過電話的事情,沈幸沒敢和孔戟說,本以為孔林凡不指望自己,會不了了之,幾天後啊居然又收到了孔林凡的消息。
“不是孔戟媽媽不肯聯係他,是他媽媽去世很久了。”
孔林凡不是一個會表達情緒的人,他能流利的講完一節專業課,卻不知道如何和孔戟溝通,這幾天宋成洲又和他說了很久,他才下定決心把事情都說清楚。
看到手機上的文,沈幸無聲地張了張嘴巴,他想不通,是什麼樣的往事,能讓孔戟爸爸將這種事情當成秘密一樣藏到了現在。
他猶豫了片刻,重新撥通了孔林凡的電話,“叔叔,等孔戟冷靜一段時間,我再和他說說,他媽媽去世的消息,他有權知道,你們倆把話說清楚,比我這個外人來勸有用的多。”
沈幸能理解孔林凡,照孔戟的說法,他很小的時候,父母便分開了,那時的孔林凡為了孔戟著想,才沒有告訴他媽媽去世的事情,可孔戟現在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所謂的成年人,無非是天大的事情,都得做好硬抗的準備。
孔林凡鬆了口氣,“謝謝,孔戟平時沒少給你添麻煩吧,他啊…脾氣太差,也怪我…不知道該怎麼教他和人好好相處…”
孔林凡已經不記得,他上次和孔戟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聊天是什麼時候了。
掛了電話後,沈幸憂心忡忡地看著孔林凡的短信,他不知道,孔戟這個消息,會是個什麼反應,紙是包不住火的,等燃起來的那一天,孔戟爸爸真的有辦法收場嗎。
他更沒想到,這條沒有刪除的短信,日後會給他和孔戟之間帶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