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沈幸爸爸撥通了電話,透過手機,孔戟聽到的聲音不算是清晰,沈幸久違的聲音,讓他莫名退卻了,他本能地站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沈幸爸爸製止了他。
“小孔,都說了聽我的。”沈幸爸爸不顧孔戟的阻攔,又衝著已經(jīng)接通的電話說道,“沈幸,你讓你媽多做幾個菜,今晚爸有個朋友要來。”
不是沈幸草木皆兵,一件件巧合湊在一起,便不是巧合,隻是一個“小孔”,沈幸?guī)缀跄艽_定,他爸爸見到的人就是孔戟。
孔戟無聲地張了張嘴巴,知道瞞不住了,自暴自棄地愣在原地。
“爸,你們在哪?我剛好幫我媽下樓買東西。”沈幸第一次撲了個空,不想為難自己,也不想為難孔戟,所以沒有主動聯(lián)係他爸,可現(xiàn)在是風都掃到了他臉上,他還能假裝不是風嗎?他不想再自欺欺人。
見孔戟沒再推辭,沈幸爸爸以為他是默許了,“在小區(qū)門口的棋牌室。”
沈幸手裏提著東西,原本打算迴家的,一聽這話轉過了身,“正好,我們一起迴去,爸,你把電話給你這位朋友。”
沈幸爸爸納悶地看了眼手機,沒有多問,將手機遞到孔戟麵前,又朝他抬了抬下巴。
孔戟看著來電顯示沈幸的名字,嗓子像是被人一把捏住,他猶豫了片刻,才慢吞吞地接過手機。
他怎麼都發(fā)不出聲音,幸好沈幸先開口道:“別跑了,我爸不是讓你迴家吃飯嘛。”
他像是幼兒園裏惡作劇被逮個正著的小朋友,手足無措,惴惴不安地等待著老師的教訓。
沈幸的一通電話,徹底讓眼前的孔戟傻了,沈幸爸爸想要問問孔戟怎麼迴事,但這情景不知道怎麼開口,兩人沉默著朝小區(qū)裏走。
沈幸老遠便看著他爸爸身後跟著個熟悉的身影,兩人眼神接觸的瞬間,孔戟做賊心虛地躲開了,沈幸表現(xiàn)的異常平靜,甚至有些從善如流。
“走吧。”
開門的是沈幸的媽媽,見到孔戟的瞬間她有些驚訝,“怎麼是你啊!”
沈幸見怪不怪了,他就知道之前送他媽媽迴來的人多半也是孔戟,沈幸爸爸問了句,“你們也認識?”
“上次就是他送我迴來的,快,快進來。”
父母的熱情,依舊掩蓋不了沈幸的寡言少語,氣氛實在太過微妙,在飯桌上沈幸爸媽問了沈幸一句,他和孔戟是不是認識。
沈幸沒有忌諱,“認識,我店就開在他們學校的後門。”
顯然兒子沒有往下細說的意思,沈幸父母也不好再多問。
等到吃完飯,沈幸主動提出要下去送孔戟,“我送你下去。”
孔戟挺識相的,知道沈幸在下逐客令,他沒敢厚著臉皮繼續(xù)待,和沈幸爸媽道了別,跟著沈幸出了門。
沈幸家是老房子,沒有電梯,他倆一前一後地走著,誰也沒出聲,聲控燈亮了又滅,再下一次熄滅的時候,沈幸先開口了。
“你怎麼知道我家地址的?”
沈幸給了孔戟說話的機會,孔戟隻能抓得緊緊的,“我看你發(fā)的朋友圈,有小區(qū)的名字。”
沈幸沒接著問,孔戟自己一股腦的全交代了,“問的陸寄風,他說你迴老家,我就來了,多請了半天的假,就在你家附近的酒店,沈幸,我沒想嚇唬你,你要是知道是我,肯定會攆我迴去,我什麼都沒跟叔叔阿姨說過,我就站在你家樓下,我沒敢上去找你,沈幸我…”
“孔戟!”一直沒說的沈幸突然打斷了孔戟,樓道裏的聲控燈同時也亮了起來,沈幸轉過身來,神情凝重地看著孔戟,“別再做這種事情了。”
暖黃的燈光打在沈幸的臉上,決絕顯得有些突兀,沈幸打斷的,是孔戟唿之欲出的想念,孔戟自嘲似的問了句,“像變態(tài)是嗎?”
沈幸沒有迴答他,“我隻是覺得沒什麼意思。”
“我覺得挺有意思的,至少我知道你每天在幹嘛。”孔戟頓了頓,“你以前也是這樣看我的嗎?你那個時候在想什麼?”
沈幸的尊嚴和感性在拚命抗衡著,尊嚴不允許沈幸心軟,即便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會想起孔戟。
以前這兩個字,讓沈幸覺得是上輩子的事情,“孔戟,你告訴我你現(xiàn)在在想什麼,如果你還是想和好,我可以告訴,我打算迴家了。”
“什麼意思…”孔戟目不轉睛地盯著沈幸的眼睛,想要從裏麵看出一點點心軟的蛛絲馬跡。
如果說沈幸先前還沒決定好的話,孔戟的出現(xiàn)幫他做了決定,他沒那個本事,在天天看到孔戟同時,又強迫自己快點走出上一段感情。
“我父母想要我留在他們身邊,所以我決定把那邊的店處理掉。”
沈幸的瞳孔裏看不出任何的波瀾,孔戟慌了,“是…是因為我?你是覺得我纏著你了嗎?”
“跟你沒關係。”即便是又關係,沈幸也想逞強,“是因為我爸媽年紀大了。”
沈幸說的滴水不漏,孔戟找不到他的破綻。
“我現(xiàn)在跟你道歉是不是沒用了?”
不是早就沒用了嗎?沈幸長歎了一口氣,“從你迴到學校起,我們就是陌生人了,過段時間,我會迴去一趟,到時候即便是遇上了,你也裝作不認識我好不好?”
沈幸像是一團棉花,孔戟做什麼他都無動於衷,不會被感動,不會有共鳴,當他發(fā)現(xiàn)主動逃離沒用的時候,他會聽完孔戟的訴說,原地默默祈求孔戟快點離開。
孔戟知道沈幸不打算要他了,他該狼狽離場了,“那…你怎麼跟叔叔阿姨說呢…”
沈幸今天對他的態(tài)度,不止說明了他倆認識,其中還有不能說的故事。
沈幸父母連他喜歡男人的事情都接受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實話實說,反正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你們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以後不會再見,他和沈幸之間徹底結束了,不管這個事故的最後,是問號句號感歎號,都不會再有下文了。
孔戟咬著腮幫子,直到感覺到了口腔裏痛感,“那你…我說如果…如果叔叔阿姨問起…你能說…你是和男朋友分手的嗎?”
沈幸一愣,看了孔戟一陣,“就送你到這兒了,你自己迴酒店吧,早點迴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