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攬柏在這天按照往常的時間早起,洗漱之後去陽臺澆花。
最近的天氣轉冷,房間裏藏攬柏將暖氣溫度調整在二十多度,然後換了衣服拿上車鑰匙就出門了。
這一趟出去之後他在下午三點半左右才迴來,大包小包買了許多新鮮食材,將已經顯得有些空蕩的冰箱塞得滿滿當當。
藏攬柏的空窗期太久,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別人同居過,買下來方慕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一個月是一時衝動,但是並沒有什麼後悔的情緒產生,甚至想著夜裏總算能抱著暖和物睡覺了,心裏還產生了一些隱隱的期待和懷念。
這從他迴到家裏將食材放好又隨手打開客廳裏的音樂機,播放了一首古典樂,然後哼著曲兒拿著一條粗長的活魚進了廚房可以看出他確實心情不錯。
藏攬柏修長白皙的手指握著刀柄,將手裏還在撲騰的活魚開膛破肚,這魚太是新鮮,血不小心濺到他的側臉上,隨著古典樂進行到高潮部分,他手起刀落砍掉了魚頭,衝著不斷的水流刮著魚鱗。
有一股魚腥味縈繞在他的鼻尖,他還在重複哼唱著剛才進來廚房時的那段旋律,魚鱗被刮得到處都是,藏攬柏嘴角上揚勾著笑,將魚片成薄片。
藏攬柏太久沒有自己做過飯,之前是會的,但是太久沒碰有點兒手生,顯得對魚的處理手法算不上高明,魚鱗和血濺得到處都是。
客廳音量不低的音響重複播放那一首樂曲,藏攬柏也是隻哼唱一個古怪小調配合著古典樂,一直到他將醃製好的魚片淋上熱油。
他又開始把去了蝦線的蝦扔進了鍋裏。
等他終於將四菜一湯端進客廳的桌麵上的時候,外麵的天色也暗下來了。
可能是有兩年不做飯手生的緣故,他的出菜速度慢了一些,活動了一下手腕,解掉身上的圍裙,這時候門鈴響了起來。
時間剛剛好。
藏攬柏邁著欣喜又輕快的步伐走到門口,然後擰開了公寓樓的門。
穿著統一灰色帶著白色條紋製服的工作人員運送進來了那天藏攬柏在拍賣場見到過的金色的鳥籠,裏麵鳥籠的底部墊著厚厚的絨毯,方慕在裏麵窩著。
藏攬柏隔著籠子視線落在方慕身上,他的頸部的項圈上印刻著00397。
完美的金絲雀,那一瞬間,藏攬柏心裏這樣暗歎。
“人留下就行了,這個籠子就不用了。”藏攬柏對運送的工作人員說。
“藏先生,這是他的窩。”
那人這樣迴答。
藏攬柏又說道:“這個籠子太大了,我家裏放不下,還是搬走吧。”
方慕或者說00397完全可以和自己睡在臥室的那張雙人床上,藏攬柏抬起來手微微聳了一下肩膀,像是在向工作人員展示他現在顯得有幾分狹小的客廳。
這間公寓樓確實戶型不大,連上大小臥室也不過一百七十多平,而且客廳裏擺放的有一架三腳架鋼琴,這樣的話,金籠一進來,確實不太有地方擺放。
可能是00397接待過或者包養過他的金主裏還沒有過讓他居住在這樣小的房子裏的,不管是工作人員還是00397都有些好奇地打量起來這裏。
這裏充滿了人居住了有一段時間的生活氣,不像是00397曾居住過的郊區的獨棟別墅,空蕩寬敞,00397心裏甚至產生不切實際的猜想,這裏可能是這位新任金主居住的地方,或者說他的家。
金籠還是被拉走了,00397從籠子裏被抱到沙發上。
藏攬柏看他的模樣,去房間裏又給他找了一套睡衣。
非常的不合身,藏攬柏的身高有一米八九,這套睡衣套在00397身上像是麻袋。
藏攬柏有點歉意地講:“抱歉,等吃完飯我會帶你出去買新的。”這確實是他考慮不周了。
00397從進來這裏神情還有些懵懂,在別的金主那裏目前還沒有遇到過此類的狀況,他們更喜歡他不穿衣服的樣子。
藏攬柏走到客廳長桌那裏,掀開菜品的蓋子,對00397露出來燦爛的笑:“過來吃飯,嚐嚐我的手藝。”
00397愣了一下,然後四肢著地,爬了過去。
藏攬柏不動聲色皺了一下眉頭,但是並未訓斥,他又說:“可能地上會有一點髒。”
“但是小狗都是這樣走的。”00397從那神情裏讀出來一絲不滿,於是不安地囁嚅著說。
藏攬柏顯得脾氣很好的樣子:“那麼至少等我明天鋪上地毯好嗎?你這樣會傷到膝蓋。”
“那…那我可以站起來?”00397像是有些困惑。
藏攬柏沒有辦法的樣子,走過去把00397抱了起來放在椅子上。
這一下距離拉得極近,00397聞到藏攬柏身上的味道,小聲地叫了一聲:“主人……”
藏攬柏聽到聲音側過來頭看他,輕笑了一下然後說:“我好像還沒有對你做過自我介紹,我姓藏,你可以叫我藏攬柏。”
00397看著藏攬柏近在咫尺閃爍著柔和的光的眼眸,停頓了數秒,腦袋才又開始運轉,遲疑著,最後像是鼓起來很大的勇氣一般,叫了一聲:“藏先生。”
“很好。”藏攬柏眼睛彎起來,又問:“你呢?”
藏攬柏得到了和上次相同的答案,00397迴答:“我是小狗。”
藏攬柏好像很拿他沒有辦法的模樣,隻得落座在00397的對麵,宣布了晚餐時間的開始。
00397飯量很小,吃飯很慢,像不敢吃多的小貓。
藏攬柏給他夾了很多菜,他隻吃了一小半就停下來了。
這有點不像是正常成年男性應有的飯量,藏攬柏輕聲問他:“不合胃口?”
00397搖搖頭,迴答講:“晚上不可以吃很多,會長胖。”
“長胖又怎麼樣?”藏攬柏看著他露出來的清晰的鎖骨,他明顯是偏瘦了。
00397有點難為情的樣子:“那樣我可能就不太好賣出去了。”
藏攬柏最終沒有逼覺得自己會不太好賣出去的00397多吃,他很快岔開了話題,00397看起來反應有點遲鈍,但是藏攬柏問他的話,他都會一一迴答。
這樣完全被馴服的金絲雀,看起來沒有任何的攻擊性,藏攬柏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發生在床上用臺燈砸金主的事情。
但是藏攬柏認為一定是那位金主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藏攬柏在飯後去廚房把碗筷放進自動洗碗機裏,然後又收拾了桌麵,把剩下了大半的飯菜放進冰箱裏。
這樣的舉動像是引起來00397的好奇。
藏攬柏認為他可能看到了自己節約糧食的美好品質,蜜蜂一樣忙碌著收拾了客廳。
在這個期間,00397蹲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藏攬柏收拾完之後,看著還依然不動彈的00397,發現他蜷起來的膝蓋上有清淺的淤痕。
00397可能是因為膝行太傷膝蓋,所以不太愛動。
藏攬柏伸手把他抱起來,托著屁股的抱法,像是小時候大人抱小孩的姿勢。
“會覺得燙嗎?”藏攬柏對著被自己放進浴缸裏的00397問道。
“不燙的。”00397過於白皙的肌膚被水汽蒸出來一層薄紅,他的漂亮的杏眼偷偷打量著藏攬柏,藏攬柏給他在頭上揉泡泡,聲音裏帶著笑意說:“幹嘛偷偷看,可以正大光明的看我,沒關係的。”
他去擦00397鼻尖上的泡沫,結果手上沾得泡沫更多,蹭得00397臉上都是的,他又說:“真的好像小狗哦。”
00397麵對藏攬柏這位稍顯奇怪的金主有點不知所措,在很多像是和久違的朋友談天一樣的問答中,00397顯然表現得有些呆愣。
00397眼睛看著漂浮著泡泡的浴缸水麵,浴室明亮的燈光照射下來,他止不住一陣走神兒。
從進來這裏,新的金主沒有把他直接往床上帶,也沒有讓他獨自在冰冷的房間裏等待數多個小時,而是帶他吃飯,又很溫柔地給自己洗澡。
好像是在做夢,但是又不那麼像,畢竟00397睡眠的時間要麼陷入全然無意識的黑暗,要麼就墜在陰冷邪惡痛苦的噩夢裏。
00397再一次看著距離自己很近的藏攬柏那張俊美得失真的臉,忍不住在他幫自己衝洗的時候伸手觸碰了一下藏攬柏的手,這樣觸碰一下後,他才確定這個人是真實的。
洗完澡上來之後的00397聽著浴室裏的水聲,等到藏攬柏出來,動作很自然的要去解開藏攬柏的浴巾。
藏攬柏卻抬手製止了他,他說:“今天剛來,先休息吧。”
00397鮮少在被包下來的第一天失手,有點著急地說道:“我不…我不累的,藏先生。”
“噓。”藏攬柏伸手在他嘴唇上豎起來手指,示意他安靜。
00397被拒絕了,他的麵容僵硬了一瞬,身子撐在那裏,有些失落地:“哦”了一聲,然後緩緩從床上爬了下來,他在床邊蜷縮起來身子,小聲又問:“我可以睡在這裏嗎?”
藏攬柏伸手把床頭櫃上的電腦拿過來放在了腿上,半躺下來,看著自己左邊新添加的枕頭上麵空蕩蕩,而00397已經滿臉挫敗地爬了下來床,藏攬柏也同樣感到失望地迴答:“好吧。”
他把枕頭和一張毛毯遞給00397,然後又說:“晚安。”
00397迴應道:“晚安,藏先生。”
盡管他在說這一句的時候看到藏攬柏並無要睡覺的打算,他打開了電腦,房間裏的燈光被關上,視線暗下來,隻有藏攬柏麵前的電腦屏幕亮著熒熒的光。
藏攬柏在房間裏陷入一片安靜之後,在屏幕上的搜索框裏輸入了“方慕”兩個字,他篩選了一下,範圍太廣,沒有總結出來什麼太有效的信息,他又轉而退出來輸入了“特納萊酒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