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桂珠握住北雙的手,亦步亦趨的緊隨其後,隻覺得眼前忽暗忽明,一片繚亂。
“嘖,奇怪!……”
兩人轉(zhuǎn)了一陣子,還是兜迴原先的地方,北雙不甘心的跺了一下腳,俯首沉思著三個月
前他隨著羅萍步入絕花門陣的走法。
單桂珠體貼的從懷裏掏出水壺,讓北雙喝了一口,柔聲說道:“雙哥,你慢慢想。”
北雙朝她溫情的一笑,蹲下身子,拿起一枝枯木,在地上輕劃著。
北雙時劃時停,全神貫注。
單桂珠對陣法是門外漢,可說一竅不通,蹲在北雙身旁,手裏拿著白色的絹帕,不時深
情款款的拭著北雙額上的汗水。
至少過了半個時辰那麼久,北雙忽地輕噫一聲,麵呈喜色,轉(zhuǎn)首對單桂珠興奮的說道:
“啊,我終於想出來了!”
北雙牽起單桂珠的纖手,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果然不出半炷香的時間,北雙與單桂珠緊隻感眼前一亮,一幢精致而大的木屋赫然入目!
“到了!”
北雙緊握著單桂珠的柔荑,激動萬分的說道:“噢,終於能見到師母她老人家了!”
北雙與單桂珠驚喜的放眼望去——
但見兩丈外聳立著一座古意盎然,幽雅非常的淺綠色木屋;屋前滿植著奇卉異草,一片
紅花綠葉飛舞著粉蝶春蜂,陣陣濃鬱的花香隨風(fēng)飄送,撲鼻清怡,令人心曠神怡,為之飄然,
有若仙境。
北雙與單桂珠興奮的相視一會,舉步踏上有如美化般地氈的綠茵草道,走向木屋。
北雙與單桂珠未近屋前,又傳來一陣濃鬱的檀木香味,有如桂子飄香,兩人打從心底升
起一股飄飄然的舒爽美感。
“兩位請進(jìn)”。
兩人正驚喜不已時,一陣蒼老而慈祥如暖的語音傳入他們的耳裏。
北雙與單桂珠聞言,忙不迭步入綠色的門扉。
“嗬嗬,兩位是八十年來第二個踏入我天母潭之人,請坐,請坐。”
屋內(nèi)廳房正中坐著一位百齡高壽,鬢發(fā)俱白,滿臉皺紋,卻是紅光滿麵,兩目如神,一
片精湛之色,精神之健朗,比她的年齡更令人驚訝的素衣老太婆,朝著激動滿麵的北雙與單
桂珠和靄可親的說道:“兩位能走過老身天母仙姑的絕花門陣,不錯,不錯!”
“師母!”
北雙一聽眼前之人真的是天母仙姑,兩眸漾著高興已極的淚水,喜叫了一聲,兩膝嗵的
一聲跪在地下,連叩三個響頭,顫著聲音說道:“徒兒北雙叩見師母。”
“小女子單桂珠叩見仙姑。”單桂珠也忙不迭也雙膝跪地。
天母仙姑詹杏娘一怔,臉上的可親慈容倏地消失,一片驚愕之色,呆呆的注視著俯著跪
地的北雙,良久才啟口說道:“兩位請起。”
話聲一落,北雙與單桂珠隻感一陣勁風(fēng)傳來,兩人不由自主的被抬起身子,輕輕的被*
退兩步,在身後的銅椅坐了下來。
“好深厚的功力,起碼也有兩甲子以上。”單桂珠芳心驚異的暗忖。
“兩位請用茶。”
北雙與單桂珠方坐定,廂房內(nèi)走出一位十二、三歲的女童,恭敬的遞給兩人一杯茶。兩
人忙不迭起身言謝接過,輕呷一口,有若蜜桃之芳,爽香非常。
天母仙姑一直注視著北雙,心頭翻上一股已不知多少年來沒有的狂瀾,北雙的一舉一動,
宛像一顆大石,促然投進(jìn)她平靜如死的心潮;她說不出為什麼會激動的連話也說不出,她說
過不願見他,甚至與他有所關(guān)連的人!
“北少俠何以稱唿老身為師母?”
那緊抿的嘴唇,微軒的劍眉,多像他!她多希望眼前的少年不是他的徒兒,她恨他,恨
他!
北雙起身恭聲說道:“家?guī)熋M逍遙翁。”
說著解開肩後的雙劍,恭敬的端給天母仙姑。
天母仙姑顫著手,接過那對她熟悉的雙劍,劍柄上金輝輝閃閃的無虛劍三字映入她眼簾,
他真的是他的徒弟,而且算起來也該是自己的徒弟,不!那不會是真的!
天母仙姑忽然站起身子,把那令她顫的雙劍一把丟出門外,朝北雙厲聲說道:“你來做
啥?出去!出去!”
“師母……!”北雙驚惶的叫了一聲。
“出去!出去!”天母仙姑激動的怒嗬著。
北雙一陣瞠愣,不知所措,呆呆的望著天母仙姑。
“仙姑!……”單桂珠也驚惶的立起嬌軀,叫了一聲。
天母仙姑轉(zhuǎn)過身子,背著北雙與單桂珠激動的說道:“當(dāng)老身翻過身子之時,你們?nèi)缛?br />
留在此處,休怪老身手下無情!”
北雙想起羅萍告訴他師母恨師父的話,心中才恍然過來,心頭升起一股苦澀的辛酸,鼻
尖湧上一陣酸意。
“師母……”
北雙努力的抑製著胸中的激動,兩眸噙著淚水,哽咽的說道:“徒兒來此無需他求,師
母神健體康,徒兒已無所牽掛,願師母千年萬歲,無疆永壽。”
北雙說罷,恭敬的叩了三個響頭,咬著鋼牙,轉(zhuǎn)身走出。
天母仙姑微微的抖顫著,她不想轉(zhuǎn)過頭的,但她已迴頭望去,噢!那走路的樣子多像他,
而且像他當(dāng)年離開自己一樣,去的那麼堅決,一點留意也沒有!
“我恨!恨!”
天母仙姑艱辛的轉(zhuǎn)過頭,一股八十年來她從未忘記的恨意,如火的在她心房焚熾著,她
緊咬著牙,那股恨意使他咽下口中差點對北雙的唿喚。
北雙默默的拾起雙劍,盡量踏穩(wěn)腳步,眸上的淚水,已使他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雙哥!”
單桂珠見北雙的身子隱入林中,如夢初醒的哭喚了一聲,縱起嬌軀,就要追去……。
“噫!……”
單桂珠忽然噫了一聲,隻覺縱起的身子被一股暗勁*了迴來,單桂珠不信的再度踏起步
子,但隻覺身前宛似有一道無形的銅牆鐵壁擋住她的去路,用足了全身勁力,仍是立在原地,
寸步難移。
“仙姑!……”
單桂珠心知是天母仙姑發(fā)出的暗勁,跪下嬌軀,噙著淚水哽咽的說道:“請您救救雙
哥……”
“八十年所有債的根,原來力量是這麼小!愛情一線間,力量並不能相抗衡!”
天母仙姑望著門外天上緩緩飄流的浮雲(yún),一絲太濃太粘的苦澀襲滿她的眼前,不由自主
的又漾起一副至今她仍心醉的臉龐,她發(fā)覺,八十年來,她對他的恨,也是她對他的愛嗬……
北雙腳步踉蹌的走入林中,懷中緊抱著無虛雙劍,淚眼的模糊,腦中的空白,早把絕花
門陣的走法給忘了,在林中漫無目的的打轉(zhuǎn)著……,忽地腳下絆了一塊大石,整個身子傾跌
了下去!
北雙不想爬起,任由黃河決堤淚水滴在泥土裏,他覺得他此刻滿足了,他已見到三個月
來無時無刻所牽掛的師母,那是他所最敬仰的師父的妻子,真的,他絕沒有想要恢複武功,
他恨自己如此傻,他早該知道恢複武功之時,單桂珠便要為他犧牲,噢,天,已有三個女人
死在他懷裏了,他能忍心再讓單桂珠在他懷裏死去麼?不,不,絕不!
他要走,即使他師母不趕他,他也要走!
可是,要往哪裏走?
走向那些等待殺他的仇人,讓他們把自己一片片分屍?
“不!無虛雙劍是天下無敵!”
北雙緊抱著雙劍,瘋狂的叫著。
他不能死在別人手裏,沾辱了他師父的一世英名,沾辱了這絕世的寶劍!
“小英,小萍,小妮,我不能替你們報仇了!”
北雙想起為他死去的女人,不甘的號叫著。
噢!多不甘心,他早知道了殺他妻子兇手的蛛絲馬跡,他相信,隻要他能恢複武功,必
能查出兇手,把他碎屍萬段!……
“麻子?少爺不能救你了!”
北雙又想起受縛的川梟,以及一切一切……
“哼,少爺寧死在自己劍下,也不願死在別人手裏!”
北雙咬著鋼牙,眸中射出一股堅強(qiáng)的神色,猛然坐起身子,兩手嗆的一聲,亮出雙劍,
咬牙就要叉進(jìn)自己的頸項。
“哼……”北雙忽地悶哼一聲,癱了下去。
一條嬌小的人影抱起北雙,射進(jìn)木屋裏……
原來天母仙姑詹杏娘最後還是改變她的心意,盡管她恨北雙的師父消遙翁,但那恨裏有
對逍遙翁相對的愛,尤其北雙的一舉一動,簡直是逍遙翁的模子,北雙一言不發(fā),頭也不迴
的離開她時,她仿佛又見到逍遙翁當(dāng)年離她而去的情景,下意識時,她要挽留北雙,她不願
再失敗,她清楚記得,當(dāng)年逍遙翁對她的挽留無動於衷,她是多麼的心碎啊!……
所以她命單桂珠把北雙帶迴屋裏,而且,替他恢複武功。
北雙隻知道他沉睡了很久,在中間,他隻醒過來一次,懵懵然的醒過來。
他依稀記得,他的身畔睡著赤裸的單桂珠。
他模糊的記得,自己曾大喊一聲不!……
他也記得自己不字未完,單桂珠已把一碗苦如黃蓮的湯藥灌進(jìn)自己嘴裏……
然後,他不能忘記,自己像一頭卑鄙、發(fā)狂的瘋獸,在單桂珠嬌美的胴體肆意摧蹂……
他不能記住自己對單桂珠的“暴行”持續(xù)了多久,他隻知道,很多次,很多次……
他想唿號,但他模糊的腦子並不給他這個命令,他想睜脫單桂珠的懷抱,但他模糊的腦
子卻給他相反的命令,他隻知道自己緊緊摟著單桂珠……
之後,他沒有辦法記起以後的事情……
他隻隱約的知道,過了很久,很久,他模糊的腦子開始清醒。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三個月的武功恢複了。
他發(fā)現(xiàn)單桂珠不再睡在他身旁,隻有他的師母坐在床前。
她不讓自己開口,他隻覺得她那對有神的眼光,使自己咽下滿腔的疑問。
但他相信單桂珠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死了……
他想哭,哭自己是一個劊子手。
可是他的師母根本不讓他有哭的機(jī)會,他那如慈祥的笑容,使他不相信會有令自己想哭
的事情發(fā)生,她把與師父當(dāng)年的一段情,那麼高興的告訴自己。
他沉醉在師母那張迴憶的興奮裏,他說不出多高興能知道他師父的過去……
當(dāng)他第一次得悉自己師父的名號時,白嘉露與羅萍和他的對話,他便猜想一定是個“情”
字……
果是不錯,逍遙翁、天母仙姑與寒江釣翁皆為情所磨,噢,莫說英雄怕情磨,凡是與世
之人皆然也!
八十年前北雙的師父亦和他一樣,浪跡江湖,嬉遊人間,乃一江湖浪子。
而寒江釣翁與北雙之師母皆為武林望族,且為世家之交,兩家莫逆非常。
逍遙翁那時的武功進(jìn)境,並不像北雙獨步武林,稱霸江湖的絕頂高手,但在年輕輩上是
是可稱一數(shù)二的,那時其之名號“逍遙浪子”已是年輕人所仰慕的,年長輩所側(cè)目嘉許的了。
寒江釣翁那時的名號“江郎”,也是懷著雄心萬丈,想在江湖上有一番作為,出人頭地。
寒江釣翁見逍遙翁那時的名聲高於自己,一股年輕人特有不服輸?shù)陌翚猓阃稇?zhàn)書與逍
遙翁,言明地點時間約戰(zhàn)對決。
此雖不言江湖大事,但卻也轟動整個武林,人人皆欲一觀逍遙浪子與江郎,誰是年輕輩
的第一高手?
於是,兩虎相爭,吸引了不少的知名武林人物觀看,轟動非常。
如此一來逍遙浪子與江郎本是無意作生死鬥,但一見有如此多人觀看,皆想打倒對方,
以博成名,便成一殊死決鬥。
在所謂“名”的驅(qū)使下,從各盡心機(jī),用上全力,宛似有深仇大恨般的,由印證武功到
你死我活的地步。
江郎身為武林望族,自是不甘心敗於一個江湖草莽,武林浪子之手裏,再者他深深愛戀
的詹杏娘也在一旁觀看,他更要打敗逍遙浪子,以博詹杏娘之青睞。
然而逍遙浪子乃年青輩的第一把交椅人物,江郎想打倒他談何容易?
第一天的決鬥是手上功夫,輕功、拳勁、掌法,兩人對拆三百招,直至日暮西下,仍不
分勝負(fù)。
於是由作見證的“鐵拐詹”詹正傑,即詹杏娘之父,判定第一天決鬥平分秋色,互無勝
敗,決定第二天繼續(xù)兵器的比劃。
當(dāng)晚逍遙浪子以及觀看武林豪雄,皆受鐵拐詹的酒宴款待,鐵拐詹是以見證者的身分招
待大家,也想藉此提高其詹家之聲望。
鐵拐詹與江郎之家關(guān)係密切,而且對江郎非常喜愛,有意做為愛婿,想把詹杏娘許配給
江郎,親上加親,希望更篤定兩家的友好;而且他也深切希望在明天的比武中,江郎能擊敗
逍遙浪子,以增他的光采。
可是他心裏非常的明白,明日之戰(zhàn),江郎絕不可能打敗逍遙浪子,老實說,今天他兩人
的較量,要不是他提早判定收場,江郎決走不過逍遙浪子十個照麵,便要被打垮。
在愛婿心切的催促下,詹正傑竟不顧後果,以其獨門製造的“七絕去功散”置於逍遙浪
子酒中。
本來是七天才能發(fā)作的,但鐵拐詹另外還加了一種加速催發(fā)的藥物,俾使見效。
鐵拐詹不敢放多,隻在逍遙浪子杯中滲入少許的去功散,他怕過量致使自己露出馬腳,
而且他也無意使逍遙浪子完全失去武功,隻想能使逍遙浪子失去一兩成少許的武功,敗在江
郎手裏便好。
逍遙浪子絕沒想到在武林上德高望重,令人敬仰的鐵拐詹,竟會在如此眾多武林群雄會
聚的場麵做手腳,不虞有詐,喝下鐵拐詹的藥酒。
逍遙浪子喝下以後,隔了一段相當(dāng)長久的時間,才感體內(nèi)不適,但他仍沒想到已中了人
家的手腳,以為是今天的搏鬥使他感到疲勞。
於是他與桌上豪雄周旋了一會,便推托身體疲倦,進(jìn)入廂房,準(zhǔn)備休息。
逍遙浪子隻覺頭痛非常,過了一陣子,才沉沉入睡。
鐵拐詹的暗中下藥,任何人也不知曉,既連江郎也不知情,但其女詹杏娘卻知道了。
詹杏娘自幼對醫(yī)術(shù)藥物方麵極有興趣,且具天賦,雖是年方二十,但其醫(yī)術(shù)的高明,早
已遠(yuǎn)近皆知,遠(yuǎn)揚夷角,博有“妙手迴春”之美譽(yù)。
當(dāng)她發(fā)見逍遙浪子有異樣之時,經(jīng)過短短的推敲細(xì)想,便恍然大悟了!
她知道她父親的用意,但她實在痛心她父親的不光明手段……她隻知道她有替逍遙浪子
醫(yī)治的義務(wù),也許,這是為了補(bǔ)償她父親的過錯,但是,她清楚她對逍遙浪子一見生愛,她
知道她父親要把她配給江郎,但她總覺江郎比不上逍遙浪子。
她說不出為什麼,她隻知道愛是一件不可理喻的東西,當(dāng)筵席收散之時,在夜深人靜裏,
她偷偷的進(jìn)入逍遙翁的屋裏。
她替逍遙浪子解去他身上少許的去功散。
逍遙浪子隻感迷迷糊糊的,宛置夢中,一場綺麗的春夢。
按說七絕去功散是詹杏娘獨創(chuàng)秘方,那時還尚未揚諸於世,公開武林,解法外人不得而
知,至今也仍可說無人可解,但詹杏娘是始創(chuàng)人,她當(dāng)然知道此種藥物的解法了,本來詹杏
娘是不敢替逍遙浪子醫(yī)治的,因為據(jù)一般治療藥物中毒而失去武功的方法,必定陰陽調(diào)和,
醫(yī)者必死。
所服下去功散不過少許,況且她本身武功並不弱,又是精通醫(yī)理,所以當(dāng)她吸取逍遙浪
子體內(nèi)的去功散之時,並未毒發(fā)而亡,僅是失去一成功力。
逍遙浪子醒來,發(fā)見並不是夢,一切是真、是實……
在他驚愣不止之時詹杏娘把原由款款告訴他……,並要逍遙浪子和她遠(yuǎn)走高飛。
逍遙浪子料不到鐵拐詹如此卑劣,本想向鐵拐詹攤牌,把此事讓武林豪雄知道,使鐵拐
詹一輩子抬不起頭,但詹杏娘對他苦苦哀求,隻有與詹杏娘深夜離走。
第二天武林豪傑自是大為驚異,何以逍遙浪子不告而別?猜測紛紛,連江郎也莫名其妙,
隻有鐵拐詹自己心裏明白。
他後悔自己的無知,他沒有想到他的做法使他失去僅有的女兒。
江郎見詹杏娘也不見,大為狐疑,以為是逍遙浪子拐帶詹杏娘一起逃走。
逍遙浪子與詹杏娘自是結(jié)為夫妻,同隱山林。
但逍遙浪子在這以前已認(rèn)識了一個女人,而且非常愛她,且兩人有肌膚之親,夫妻之實,
逍遙浪子生性浪蕩,喜愛漂泊,而他所愛的女人徐蕙,卻愛清靜,堅持要逍遙浪子與她定居
下來,絕跡江湖。
逍遙浪子是真心愛徐蕙,而且答應(yīng)她與她結(jié)成連理枝,隱居江湖,但適巧接至江郎的挑
戰(zhàn)書。
但逍遙浪子沒料到有此差錯,而使自己與詹杏娘結(jié)成夫妻,
而詹杏娘的美,且又對他有救命之恩,使他忘去了徐蕙……
逍遙浪子詹杏娘確實過了一段長久的甜蜜生活。
後來,江郎從鐵拐詹的門裏知道事情的真象,雖怨鐵拐詹做法錯誤,量他明白鐵拐詹是
出於一片愛己之心,隻恨自己武功不濟(jì),否則決不會至此地步。
江郎對詹杏娘是癡心如常,且得知逍遙浪子已與詹杏娘成婚,傷心欲絕,終日以淚洗麵,
痛不欲生。
徐蕙替逍遙浪子生下一子,長得和逍遙浪子一模一樣,酷似非常,更使他深深思念逍遙
浪子,終於傷心過度,含恨離世。
逍遙浪子得知徐蕙逝世音訊,才想起自己曾對徐蕙許下的諾言,歉疚萬分,痛不欲生!
從此逍遙浪子便常常在腦海中漾起徐蕙的臉龐,宛似看到了她含怨的眸子,宛似責(zé)備他
對她的遺棄!他後悔,他歉疚。
逍遙浪子隻覺徐蕙在他腦海漾起的次數(shù)愈多愈多,他夢到了徐蕙含怨的眸子,吃飯時,
眼前仿佛看到了徐蕙對他的癡癡凝視,每當(dāng)他親吻著詹杏娘時,他又好像看到了徐蕙那如雙
星的眸子而且充滿對他太多的恨!無時無刻,他總覺得徐蕙隔在他與詹杏娘之間。
終於,逍遙浪子煎熬不住心中的歉疚,良心的自責(zé),離詹杏娘而去。
詹杏娘苦苦挽留,她認(rèn)為事情已去,何必緬懷於心?但她失敗了,在眼淚婆娑中,她的
心隨著消遙浪子的離去腳步而片片粉碎。
詹杏娘仍有一線希望,她認(rèn)為逍遙浪子會迴到她身邊,但她失望了。一段漫長的光陰在
她的哭泣聲中溜走,證明她是徹底的失望了,逍遙浪子永遠(yuǎn)不會迴她身邊。
逍遙浪子此種做法是夠殘忍,他既無法對徐蕙有所補(bǔ)償,而又拋棄詹杏娘,豈不兩頭空,
一錯再錯麼?但他是真的錯麼?誰能說愛在人的心中感受是水平線一樣的?是不是如人飲水
冷暖自知,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各人有各人的感受。
逍遙浪子的感受是痛苦極了,他本想把徐蕙為他所生的兒子帶迴來撫養(yǎng),但他生病死了!
他無法推諉這感情的責(zé)任,兩條人命的責(zé)任,他自認(rèn)自己已無資?裎人之夫,為人之父?
他認(rèn)為自己和林中禽獸無異,他該和它們一樣無聲無息的死亡。
所以,他選了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與世隔絕,他要懺悔,懺悔……為了徐蕙,為了他
不曾謀麵的兒子,而且也是為他無法與詹杏娘廝守終生。
詹杏娘在絕望之下,懷著愛恨交雜的缺殘心靈,獨自來到天母潭隱居下來。
江郎得悉逍遙浪子殷棄詹杏娘,他仍是對詹杏娘癡愛非常,他不想見到他所愛的人遭受
到遺棄,所以又言明要與逍遙浪子決鬥,如是敗在他手裏,他要逍遙浪子迴詹杏娘身邊。
他們每年決鬥一次,每次限為三百招。
一年又一年。
無情的光陰在他們的兵器撞擊聲中飛逝,長須在他們吆喝聲中長出。
一年又一年。
逍遙浪子已被改稱逍遙翁,江郎也被改稱為寒江釣叟,噢,他們已是老了,由年輕輩的
好手,變成武林的頂尖高手,但他們並沒有分出勝負(fù)。
年邁能使人厭倦,他們停止了決鬥,一切就這樣,平靜的讓它過去了。
北雙清楚的記得,當(dāng)天母仙姑說完之後,她那滿布皺紋的眼角,沾著一滴晶瑩的淚珠,
為情所鑲造的淚珠。
當(dāng)北雙告訴她逍遙翁已故之時,他看到她眼角滑下更多的淚珠,為愛所凝望的淚珠。
北雙也記得自己也淚流滿麵,他不僅是為了祭吊他師父而哭泣,說實在的,他有太多掉
淚的理由了!
他把自己何以失去武功的原因,以及他的身世,所遭遇的一切一切,像對慈母哭訴般的,
含淚告訴天母仙姑。
北雙這才知道羅萍何以會知道自己的師母在天母潭,他知道白嘉露也一定知道,隻是在
騙自己。
他很為難天母仙姑叫他不要拋棄白嘉露,他覺得他中了她的去功散,搞得自己狼狽非常,
他能夠遵照羅萍對他不加以報複,已是非常難得的了,但他又不敢拗過她的意旨,隻好毫無
信心的點頭答應(yīng)。
北雙這時也才明白何以自己的師母也會布絕花門功,原來是和寒江的翁從前研究出來的,
難怪黑門豹也懂……
北雙一切疑問都獲得證明了,但唯一使他不明了的是天母仙姑始終沒有提起單桂珠。
他想開口問,但天母仙姑卻叫他離開,根本不讓他有發(fā)問的機(jī)會,他隻知道天母仙姑在
他臨走的時候,叮囑他在冬天降雪之時,必須帶迴三種藥草迴來。
日出日落,月升月降。
當(dāng)?shù)诹鶄月亮消失,第七個太陽升起之時……
天母譚的彼岸飛起一條人影……
隻見那條人影輕功高得令人瞠目結(jié)舌,一塊掌大的石塊,在那條影飛起之前,如箭射起,
然後那支人影傲嘯一聲,那麼不可思議的拔起十五丈來寬的潭麵!
噢,這正是上上縱點輕功術(shù),那麼來人便是江湖一鼎無影浪客北雙了?
是也,正是他,那江湖浪子,又叫血煞星的北雙!
“殺!殺……”
北雙的身形如脫弦之箭,快得令人跟不上眼的朝七天前他來的路馳去,噢,他那俊臉上
呈著一片濃烈的煞氣,看來令人打顫,雙眸那兩道如冰箭的眼神,根本叫人不敢相信那是從
人的眼睛發(fā)出的,隻見北雙飛快的躍上苗嶺,而且飛快的翻飛到山腳下,口中猛然大叫兩聲
殺,身形毫不停留的如流星急射的來到大山村口。
——請看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