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撿到崽崽的一年零一天,新曆新年的第二天,恰好連著周末一起放了假,不需要去公司上班,但佘褚這一年多就算不上班也已經養成固定的生物鍾,周末會比平時多睡一個小時,八點半就起床給崽崽和自己準備早餐。
但今天佘褚剛迷迷糊糊從睡夢裏醒來就感覺到不對勁——身上仿佛蓋了兩層被子,比尋常沉了多出一個人的重量,似乎還有溫熱的氣息輕輕噴薄在他鎖骨處,有點癢,手感也分外柔滑細膩……佘褚腦中某根鬆懈的神經突地一繃,意識到這不是夢。
他猛地睜開眼,下意識抬頭去摸喜歡窩在自己頸側睡覺的崽崽,摸了個空,低頭卻看到兩隻毛茸茸的白色耳朵,但是長在黑亮的頭發上,還動了動,是崽崽平時從睡夢裏轉醒會有的習慣。
佘褚腦子裏轟然作響,一片空白,隻能清晰地感知到一件事:他一覺醒來,懷裏居然趴了個人。
懷裏的人什麼都沒穿,所以佘褚能明顯地感覺到他分開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大腿無意識地蹭了蹭的細膩觸感,佘褚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往小腹以下兩人碰在一起的某處移,得出一個新的訊息——這還是個男人。
沒等佘褚緩過來,趴在身上的人也醒了。
他撐起身,佘褚能清晰地看到他清秀漂亮的五官,的確是能惑人心魄的美人模樣,一頭綢緞似的柔亮黑順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從肩頭滑下,堪堪掩住他白皙胸口上的兩點淺紅,卻襯得他皮膚更白,垂了幾縷在佘褚胸口上。
他的頭上有兩隻白色的耳朵,隨著窗外的鳥鳴動了動,又懵懵懂懂地睜開了眼,鴉羽般的纖密睫毛下是一雙琥珀色的瞳眸,在晨光裏漂亮極了。
他的脖子上還戴著一隻鈴鐺,很眼熟,佘褚很快認出來是昨晚玩的時候給崽崽係在脖子上的,睡前忘了取,但發不出響。
——佘褚艱難地從一片空白的腦子裏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這不會是我家那隻崽崽吧?還沒等他找迴自己的聲音細問,也沒想起要把騎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掀下去,就看著身上的美人歪了歪腦袋眨眨眼看了看自己,琥珀色的眸子裏泛起依賴的笑意,而後伏下身輕車就熟地探出舌尖在佘褚喉結上舔了舔,從鼻腔裏溫軟又黏乎地哼出一聲“喵嗚~”這是崽崽每天早上醒來時的習慣性動作。
佘褚從喉腔裏擠出一個難以置信的聲音:“崽崽?”
身上的人聽到這一聲,動作敏捷地支起身看向佘褚,琥珀色的眼睛亮了亮,毛茸茸的小耳朵也動了動,分外輕快地又“喵”了一聲,這和平時的貓聲不一樣,是清朗明快的少年音。
佘褚和他對視了足足有半分鍾臉上都沒能有任何表情。
這場景實在太詭異,仿佛是某個十八禁的夢,但又驚得佘褚完全沒生出一點那方麵的想法,潛意識裏隻覺得自己是睡懵了出現幻覺,導致他又飛快地閉上眼,準備以不變應萬變。
然而一分鍾過去了,趴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還是沒有變輕,他抬手往自己頸邊摸的時候也沒能如願摸到那團毛茸茸的崽崽。
反倒是身上的小美人疑惑地看著他這一係列動作,以為他是想賴床,有些不滿地皺了皺鼻子,俯身下去習慣性用額頭頂佘褚下巴的時候長發垂在佘褚頸側,帶起微涼的癢意。
“喂,快點起來給我準備吃的了!”
幻境不僅沒有消失,清朗的少年音還再次響起,比之前還要清晰,催促地出現在耳畔,“我今天要喝羊奶粉,還要吃小黃魚罐頭,不要貓糧了,不好吃。”
佘褚睜開眼,臉上的空白出現了裂痕,他的表情有些微妙,讓身上的人看著也眨了眨眼,然後聽到他再一次確認似的,帶著顫音的聲線:“崽崽?”
小美人不明白他為什麼明明醒了還要這樣問自己,但還是篤定點點頭,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歡快地應了一聲:“喵~懶主人,快點起來給我做早飯啦!你以前都不會這樣賴床的!”
貓都是好動的,身上這個疑似崽崽貓變的人也是好動的,說話間還十分不老實地扭著身體蹭蹭,蹭得佘褚好一陣尷尬,忙起身紅著耳尖讓他先從自己身上下去。
小美人欣然頷首,手腳並用從佘褚身上爬到旁邊,被子從他身上滑落時,順著被長發遮了一半的白皙臀尖往上,還能看到尾脊骨處翹起的白色尾巴,尾巴上還有著一點黑色的斑紋,和崽崽的一模一樣。
崽崽的身上有個桃心似的黑色花紋,佘褚依舊不能接受自家的貓真的變人了這一事實,坐起來漫不經心穿外套的時候視線還忍不住往跪坐在旁邊的人身上飄,目光在瞥到他細窄腰間那個桃心形的仿若胎記似的青色印記的時候頓了頓,隨後飛快地斂了迴來。
他強撐著鎮定給自己穿好家居服,又拿被子給床上這光溜溜的人裹著,這人也隻是好奇地看著他,然後用細長的毛茸茸尾巴纏住佘褚給他裹被子的手腕,長發也纏了幾綹上去,琥珀色的眼睛盯著佘褚強調似的又開了口:“我不要吃貓糧,今天要吃小黃魚!”
佘褚木然地和他對視片刻,說:“好,等會兒。”
這小美人聽到他的允諾才乖乖地任他裹被子,纏在手腕上的尾巴也放開了。
佘褚先是去客廳走了一圈,沒有看到貓的蹤影,又走進洗漱室裏衝了一分鍾的冷水臉,凍得手和鼻尖都是紅的,又抬起頭看看鏡子裏的自己,然後小心地,推開一條門縫,發現一覺醒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正在床上裹著被子、露出兩隻手玩頭發,昨晚睡前還窩在胸口的貓真的沒了蹤影。
佘褚茫然地和鏡子裏的自己對視。
——怎麼辦?我的貓,真的變成人了。
作者有話說:收獲一隻小美人!【有沒有海星給小美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