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雲又看了眼時間,早上八點半?宋有方這麼早來他家樓下做什麼?就算是約會,也不該是這個時候啊,他看不透宋有方的腦迴路,生怕宋有方會上樓來,隻能先迴複消息,“我馬上下來,您稍等。”
不管怎麼樣,有什麼話,他一定要當麵跟宋有方說清楚,這動靜太嚇人了。
庭雲手忙腳亂地換好衣服往浴室跑,順便和在客廳看報紙的爸爸打了聲招唿,“爸,我不在家吃早飯。”
“今天不是周六嗎?你起這麼早?”爸爸跟著他進了浴室。
像庭雲這種沒有對象的人,節假日不宅在家裏,父母都會覺得事有蹊蹺,偏偏他還不能跟父母講宋有方的事情,“嗯,公司有點事…忙完就迴來。”
“那也吃了飯再走啊。”
庭雲飛快地刷牙洗臉,揣上手機和鑰匙就往門外跑,“不吃了,我先走了。”
搭電梯下樓也就半分鍾的時間,一出電梯門,庭雲便看到了宋有方的身影,宋有方沒有昨天穿得那麼正式,端正地站在車前,見到庭雲的瞬間,往前走了一步。
庭雲平複了心情,緩緩朝大門口走去,他是被宋有方的消息給硬生生拽出被窩的,他撲通撲通的心跳,從起床那一刻開始,就沒有安穩下來過,血液加速流動的同時,連唿吸都變得急促,背後也滲出了一層細汗,整個人繚繞著熱氣。
宋有方很主動,“早,庭…庭雲。”
稱唿的改變讓有些急切的庭雲不知所措,他甚至忘了自己下來的目的,他咬了咬嘴唇,那些氣勢洶洶質問的話被他咽了迴去,“宋先生早。”
宋有方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先上車。”
庭雲這才注意到,宋有方不光換了車,車上也沒有司機和助理,也就是說今天隻有他們兩個人。
“去哪…”
“約會,吃早飯。”宋有方等著庭雲上車,又問道,“不知道你的口味,去你常去的早餐店?”
從宋有方嘴裏說出“約會”這兩個字已經夠離譜了,還得一大清早約會。
庭雲不想走得太遠,“那去…街口的粥鋪吧…”
今天是周末,早上來粥鋪吃早飯的人也少了許多,店麵很小,桌子都支了臨街的地方,庭雲偷摸著看了宋有方一眼,他想宋有方平時肯定不會來這種地方。
可宋有方的表情變化不大,看不出他的情緒,真鬧心。
“宋先生,要不我們換一家吧?”
“不用,你喜歡就好。”
宋有方說話雖然冷冰冰的,但是又有說不清的曖昧,什麼叫“他喜歡就好”,庭雲沒辦法,找了個周圍沒人的位置,好讓兩人能說說話。
工作日時間緊,庭雲沒工夫坐在路邊吃早飯,也就是周六才有閑暇時光。
粥鋪的白粥和小籠包都是現成的,他倆到店裏就能吃。
桌上的早飯冒著熱氣,庭雲剛想伸手拿筷子,宋有方已經將筷子遞到了他的麵前,他小聲說了句“謝謝”。
他覺得“殷勤”這個詞用在宋有方身上不合適,可他又找不到別的詞能形容宋有方給他的感覺。
“宋先生這麼早叫我出來…”庭雲以為,即便是約會,好歹也得是中午。
宋有方還未動筷,聽庭雲說話,他正襟危坐,“我們現在的關係,我晚上約你,不太合適。”
乍一聽挺有道理的,細品就覺得多少有點毛病,庭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能扒著白粥。
宋有方又補充道:“等什麼時候你對我了解了,我們可以晚上見麵。”
都什麼跟什麼啊,他倆為什麼要晚上見麵,宋有方是在曲解自己的意思嗎?
庭雲泄了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問,你為什麼想跟我約會…”
“我在追求你,庭雲。”
庭雲手上一頓,他雖然沒什麼異性緣,但是宋有方這種做報告式的表白方式,著實讓他有種在開會的錯覺。
打從昨天見麵,他便覺得宋有方不正常,“我們…見過麵嗎?”
“沒有,昨天剛見。”宋有方有條不紊的開始跟庭雲做“匯報”工作,“我也是剛了解你,庭雲,二十五歲,畢業於a大,目前單身,在景峰建築公司從事會計的工作的,獨生子,父母是普通工人,目前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
“等一下!”庭雲僵硬地站起身來,他知道宋有方調查過他,可這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們都不認識…宋先生…您調查我父母…是不是過了…”
庭雲一緊張,原本酸澀的檸檬味信息素,夾雜了一絲苦澀。
omega或許能掩藏好情緒,可信息素的變化,是很難躲過alpha的感知的,宋有方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冒犯了庭雲,他隻知道庭雲想逃,甚至對他起了敵意。
“不好意思,我這個年紀,想要追求你是奔著結婚去的,如果讓你不高興了,我跟你道歉。”
庭雲覺得,不是他沒睡醒,就是宋有方沒睡醒,大早上的,任誰聽了這種話都會覺得窩火,他倆不過是一麵之緣,宋有方說要追求他已經是很冒昧了,更別說是結婚。
庭雲想一走了之的,可宋有方都已經找到他家裏來了,他如果處理不好,隻會讓父母跟著擔心。
他壓著火氣質問:“宋先生,我不清楚您為什麼會找上我…”
“緣分。”
庭雲瞪大了眼睛,宋有方果然有病,還病的不輕,“我們倆還不認識,不管是追求還是結婚,都太早了一點,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迴去了。”
“等一下,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宋有方這人沒什麼攻擊性,可依舊會讓omega無法拒絕,“我沒有別的辦法能接近你,與其去製造一些偶遇,我想我把我的目的提前告訴你,更加合適一些,我沒有想調查你,不過是想多了解你一點,你要是不喜歡這種方式,我可以改。”
心軟大概是omega的天性,宋有方隻是稍稍示弱,庭雲便站不住腳跟沒了自己的立場。
加上宋有方的信息素太具有欺騙性,他雙手交叉擱在桌前,說話永遠看著庭雲的眼睛,“現在說結婚還太早,我們慢慢來。”
宋有方的慢慢來,節奏真的很慢,在庭雲迴過神來的時候,宋有方任勞任怨地接送他上下班已經長達半年之久。
“想什麼呢?”宋有方從浴室出來,見庭雲抱著被子在床上發呆。
婚禮結束後,兩人又在島上待了幾天,眼看著庭雲的假日接近尾聲,他倆才搭私人飛機迴國。
庭雲搖了搖腦袋,緊接著身邊的床墊陷了下去,薰衣草的味道將他緊緊纏繞。
宋有方的大手覆蓋到庭雲的額頭,問道:“時差沒倒過來?睡不著?”
宋有方簡直就是一款入睡神器,有他在身旁,庭雲壓根兒不會睡不著,他隻是覺得這一切都不太真實。
“先生…”他倆已經結婚,庭雲繼續稱唿“宋先生”就顯得見外了,更加親密的稱唿他又叫不出口,“我想明天能為我同事準備一些伴手禮。”
婚禮的場地實在太遠,庭雲的同事都沒有到場,他不想太張揚,平時被同事調侃一句他和宋有方的關係都會害羞怯場。
“明天我讓張助理去辦。”宋有方對庭雲的要求,向來都是有求必應。
庭雲沒有奢求轟轟烈烈的愛情,他看慣了父母之間的平淡安穩,也向往這種夫妻生活,宋有方的到來,沒有攪渾他平靜的日子,反倒是慢慢融入。
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感覺,庭雲挑不出毛病,但是輕飄飄的,就像是踩在雲端一般,不怎麼踏實,特別是宋有方到現在還沒有最終標記他。
如果說在島上那幾天是忙的話,現在他倆已經閑下來了,別說是最終標記,宋有方給的臨時標記,都舍不得用力咬,到底是心疼自己,還是吝嗇信息素,庭雲分不太清。
“九點了,睡覺吧。”宋有方這要命的生物鍾,哪怕是在追求庭雲的時候,一到晚上九點,也會雷打不動的跟他說晚安。
庭雲的作息時間,也在潛移默化中變得養生起來,他鑽進被子裏,“晚安。”
頭頂的床頭燈被熄滅,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後,被子被掀開,溫熱的氣息像是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有力的胳膊攬住庭雲的腰,寬厚的胸膛也一並貼了上來。
宋有方不光沒有永久標記庭雲,就連婚後兩人的接觸,都特別的“規矩”,摟著庭雲睡覺的姿勢都沒有變過。
庭雲是一個有心事會瞎捉摸,捉摸不透的時候會提出疑問的性格。
他手沒有宋有方的手大,不能完全蓋住宋有方的手背,“先生,你為什麼…不永久標記我?”
掌心下的青筋鼓動了一下,就連壓在庭雲腹部的力量都變重了許多,庭雲緊張地等到著宋有方的迴答。
宋有方深吸了一口氣,吐出的氣息薰衣草味道更加濃鬱,他一本正經,“因為我問過醫生,標記omega最佳時期是在你發/情期的時候,發/情期期間,omega的生/殖腔會打開,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比平時更適合標記,另外…”
宋有方的“科普”把庭雲聽得麵紅耳赤,他在宋有方懷裏翻了個身,手忙腳亂地去捂宋有方的嘴,“我…我…我知道了…我…就隨便…問問…不用…解釋得這麼清楚…”
庭雲這一動,交織在被子裏的信息素從縫隙裏鑽了出來,他的害羞和慌張無處可藏。
宋有方握住庭雲的手腕,“你提醒我了,雖然我問過醫生,但是這始終還是我跟你的事情,我還沒詢問你的意見,你更希望我現在標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