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生活出乎意料地順利,嚴奐在網吧的工作並不困難,謝修南也已經掌握了各式飲料的調配方法。
當然了,謝修南的vlog還在持續更新中……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熱度。網絡千絲萬縷,很快就有人順藤摸瓜地發現謝修南就是傻乎乎地上了熱搜,在新石器裏麵烤肉的那個小哥哥。謝修南吸了一波粉,高興地找不著北。
隻是相對來說,謝修南也沒有那麼大紅大紫。
那天的熱搜流量可遇不可求,人的注意力是一閃而過的,謝修南需要有其他方麵的產出才能持續吸粉。
嚴奐倒是覺得拍視頻是次要的,先把現實生活中的事情做好了才最關鍵。
但謝修南已經完全沉迷於此,幹勁十足。
很快,元旦就要到了。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網吧裏依然是熱鬧非凡,元旦搞活動,衝100送100,謝修南一晚上忙的不停。等到兩人終於可以喘口氣的時候,零點已經過了。
“啊。”謝修南突然嚎了一嗓子,“現在已經是新年了?”
嚴奐冷不丁地被他嚇了一跳,坐在吧臺那兒的高腳椅上轉來轉去,衝他揚了揚下巴,說:“不要那麼大驚小怪好不好。”
謝修南說:“哦哦哦,可是,真的好快啊,我就忙了一會兒,居然已經跨年了……”
“新年快樂。”嚴奐對他笑了笑。
“嗯。”謝修南愣了一下,也對嚴奐笑道,“新年快樂。”
嚴奐打了個哈欠,說:“沒有新年禮物了,就這麼湊合湊合過吧。”
“哈哈哈。”謝修南又拿出手機來,“我本來還想帶你出去玩兒的……”
嚴奐忍不住說:“你算了吧,你隻是為了取材,我已經看透你了。”
這段時間以來,謝修南不知道拍了多少嚴奐,吃飯也拍,睡覺也拍,門口這大街小巷和幾條胡同都給他拍完了。嚴奐實在理解不了為什麼謝修南會有這麼大的熱情,但是後來卻也習慣了。
他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對謝修南的容忍程度。
也許……嚴奐意識到了,隻是不想承認。
那到底是什麼?
兩人都不說破最後的關係,也不是故意如此,隻是生活裏還有其他的事情更加重要。
比如,下一頓飯吃什麼。工資存下來去哪兒。
什麼時候離開北京?新出一期的雜誌要不要買?
他們始終在路上。
像是凱魯亞克筆下數次橫穿美國大陸的人物,荒誕又真實。
這麼一襯托,愛情反倒是變得渺小起來。
今天兩人不值班,淩晨一點多鍾的時候就走了。
外麵還是很亮。
跨年夜,到處都洋溢著一種醉生夢死的氣氛。
謝修南說:“多多,你的新年願望是什麼?”
嚴奐已經習慣這個名字了,快速反應道:“暴富吧。”
謝修南笑道:“好,已經收到你的願望了,新的一年裏我們肯定會暴富的!”
“切。”嚴奐看了看他,也跟著笑了笑。
有時候願望不一定要實現,但是需要有個人認同你。
“走。”謝修南裹著圍巾,“我還有點東西要給你看。”
他們的宿舍在網吧後麵的小巷子裏,嚴奐跟謝修南並排走進去,謝修南安靜了片刻,最後還是握住了嚴奐的手。
“天……冷。”謝修南說。
嚴奐放慢腳步,懶洋洋地說道:“但是你的口袋暖和。”
謝修南見他沒有拒絕,鬆了一口氣,說:“我的手也很暖和。哪裏都很暖和,是人肉熱水袋。”
“嗯。”嚴奐說,“晚上我能試試這個熱水袋嗎?”
“啊?!”謝修南大喊一聲,沒想到自己被嚴奐反調戲了。
“不行啊?”走到一處燈光下,嚴奐停住腳步,對他揚了揚眉毛。
“行行行!”謝修南反應過來,忙點頭說道。
嚴奐想,如果謝修南對他表白……那麼……
他知道這個想法有點危險,但是卻很難拒絕他。謝修南不是闖進了他的生活,而是兩個人互相走進了彼此的,那種從一個完全的陌生人慢慢拉近的感覺太美好了,讓嚴奐脫不了身。
迴到宿舍,謝修南在抽屜裏拿了個塑料袋。
“是什麼?”嚴奐問。
謝修南神神秘秘,說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兩人又出了門,嚴奐在黑漆漆的樓道裏說:“你到底要搞什麼鬼啊?”
謝修南掏出打火機來,小聲說:“你別著急啊……”
火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過,緊接著,點燃了謝修南手裏的仙女棒。仙女棒燃燒著,發出一小圈燦爛的光來,照亮了謝修南的臉。
嚴奐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說:“你幾歲啊?!還玩這個?”
“拿著。”謝修南舔了舔嘴唇,說,“我再點一根。”
嚴奐沒辦法,隻好接過謝修南手裏的仙女棒,感覺這個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總是有點兒魔幻。
“喂我告訴你……北京五環內禁止放煙花啊……”嚴奐說。
謝修南說:“就玩一會兒!過一會兒我們就扔了。”
嚴奐想,自己真是瘋了,怎麼會跟著謝修南大冬天的在樓道裏玩仙女棒。謝修南笑的眉眼彎彎,嚴奐隨便晃了兩下,就對著仙女棒出神。
謝修南看著他,說道:“真的很無聊嗎?我覺得還行啊……不然這麼晚了,也不知道帶你去玩什麼。”
嚴奐的思緒被他拉了迴來,說:“幼稚。”
謝修南的仙女棒沒有幾根,放完就沒了,兩人把垃圾扔進垃圾桶,走迴了宿舍。
嚴奐洗完澡,覺得自己的床冷冰冰的。
他看著謝修南在鋪床,忽然有點兒鬼迷心竅,遲疑道:“你……”
“嗯?”
“人肉熱水袋,不過來嗎?”嚴奐說,心裏莫名地緊張起來。
謝修南偏著頭,沒迴答。嚴奐翻了個身,說:“算了,我開玩笑的。”
過了一會兒,有個熱乎乎的身體湊了上來,謝修南把嚴奐往裏麵推了推,低聲說道:“那你往裏麵睡一點。”
嚴奐往裏麵挪了一點,謝修南睡了進來。
這其實不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但是卻是讓嚴奐最無所適從的一次。
單人床有些小,他的後背緊貼著謝修南的胸膛,甚至能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
謝修南的手臂露在外麵,壓在被子上,這個小動作讓嚴奐覺得特別有安全感。
謝修南說:“多多,你說我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嚴奐感覺自己唿吸一滯,說:“能有什麼關係?”
“睡過一張床。”謝修南說。
“偶爾吧。”嚴奐看著牆壁,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
“嗯……”謝修南拖長音節,似乎不太滿意嚴奐的說法,“牽過手。”
嚴奐說:“天太冷了而已。”
“合作夥伴!”謝修南笑道。
“……屁的合作夥伴……”嚴奐無語了。
“哈哈哈,我知道了。”謝修南想了一會兒,突然道。
“嗯?”
他放在被子外麵的手臂收緊了一下,像是抱著嚴奐一樣。
“我們是驢友。”
嚴奐:“……”
好個驢友,是他輸了。
嚴奐一個胳膊肘捅過去,謝修南“嗷”了一聲。
“你真的是驢。”嚴奐閉上眼睛,說道。
謝修南笑了笑,說:“嗯,我是驢,多多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