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也沒想到周凝會要他這個“二手貨”。
omega地位本就低下,又是在思想落後的小鎮,大多不能接受寡夫omega,還是個啞巴。
周凝卻義無反顧地娶他,帶他走。
當時鎮上謝家的兒子病重,什麼方法都用盡了,最後不知從哪請了個道士,說不如娶妻“衝喜”。林晚的父親便收了彩禮,把他送進謝家。
沒多久兒子還是過世了,謝家卻把錯都推到他身上,說他克夫。對他輕則言語羞辱,重則拳腳相加,林晚受不了想逃走,半路就被追迴來,謝母在街上給了他一耳光:“你爸收了我家的錢,你還想跑?他把你賣給我家了!懂嗎?!”
周凝就是在這時出現的,把一麵臉被扇得通紅的林晚護在身後,皺著眉問:“你怎麼打人?”
謝母翻了個白眼:“他把我兒子克死了,我打他是輕的。”
林晚軟弱怯懦,他又不會說話,說他什麼也不能反駁,隻含著淚搖頭。
他天生有幾分狐貍相,眼型圓長,眼尾眉梢自帶幾分妖佻,又不俗媚流氣,再配上楚楚可憐的表情,周凝一下心軟得一塌糊塗。
從謝母罵罵咧咧的話中把事情了解個大概,周凝選了最簡單有效的辦法,給了謝母一筆錢。那個剛才還怒發衝冠的女人瞬間喜笑顏開。
周凝隻是舉手之勞,卻為林晚贖迴了自由。
“你願意跟著我嗎?”周凝問。
現在再細看,這小啞巴長得也太漂亮了些,仙子似的,他還生怕他不同意呢。
林晚幾乎是疑惑地看向周凝,因為從來沒人問過他願不願意。做出一個寫字的動作,沒有紙筆,周凝便把手伸出來。林晚握著他溫暖幹燥的大手,一筆一劃地在掌心寫:你買了我,我是你的。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周凝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了,才見一麵,說什麼我喜歡你想娶你都太早了,來日方長嘛。於是隻是又確定一遍:“跟著我,跟我走,願意嗎?”
林晚點頭,還沒擦幹淨的淚隨著頭晃的幅度落了兩顆,可憐之餘有種脆弱的美感。
梨花帶雨。學了多少年的成語,在這一刻看著林晚的臉,周凝才算是真的參悟了。
“那個…”他愣了幾秒才迴神,“等我在這邊的項目考察完,我帶你迴市裏也行嗎……你想去嗎?那裏可比這好玩多了。”
林晚又是點頭,以為一輩子都要被困在吃人不吐骨頭的謝家,現在有人想帶他走,他當然願意。
“太好了!”
周凝樂嗬嗬地牽起他的手,林晚下意識縮迴,看到周凝失落的神色,又輕輕把手放迴他的掌心。
周凝暫時把他安置在自己住的宿舍,他們相處和諧的根源,是林晚從不反駁,從不敢有自己的想法,把周凝隨口說的話當聖旨一樣執行。
可能還是怕生吧。知道林晚膽小,周凝就盡可能的把所有溫柔都給他,想著多磨合就會慢慢變好。
他平時很忙,林晚很會做家務,把他的生活照顧得井井有條。從某個角度來看,他們似乎已經過上了內外分工明確的小日子。
林晚也越來越喜歡周凝,這個溫柔善良的男人。會和聲細語地跟他說話,從來不會兇他,每次迴來還給他帶好吃的。
對著鏡子捏捏自己的小臉,好像都圓乎點了。
他以為自己遇到真愛,可鎮上的人卻不這麼覺得。那天林晚出去買菜,便有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
“聽說他跟那個來考察的大老板好上了?這大城市來的就是開放哈,沒領證就同居了。”
“我上迴問周凝,他還說分床睡,誰信啊?他就是想玩玩,現在有人伺候吃伺候穿的,等考察完迴去就一扔唄。不要錢的保姆,還傻乎乎給人做飯呢。”
“就是這啞巴,不會說不會叫的,不知道幹起來能盡興不。”
“還盡興呢,不被克死就是好的了。”
林晚聽得頭皮發麻,他說不出,但是不聾,那些字像刀尖一樣剜他的心。
一雙大手捂住耳朵,周凝從背後把他摟進懷裏:“小晚,別聽他們的,不是這樣的。”
周凝把他帶到車上,看到林晚的眼淚,一時慌了手腳,邊擦邊重複,“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你要是願意,我們現在就可以領證。”
林晚拚命搖頭,他不是在意這個。
張大嘴卻隻能發出幾不可聞的澀啞的單音,手拚命比劃著。六歲以來,他習慣了沉默的世界,頭一次因為自己說不出而感到痛苦焦躁。
“別急,別著急寶貝。”周凝把手機遞給他。
林晚抹了把淚,濕濕的手指顫抖著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慌忙舉到周凝眼前:我不會克死你。
心髒猶如被鈍刀淩遲,周凝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拍著他的背安撫,“我知道你不會。”
聞言,林晚總算安心些,又打下一行字,“你不會不要我?”
“永遠不會。”
周凝此刻無比堅定的認為,林晚不適合再生活在這裏,他想放棄這邊的項目了。
幫他把眼淚、急出的汗擦幹淨,抹出一張幹淨的小臉,再額頭上輕輕親了下,這已是他們做過最出格的事了。
“我們明天就迴家,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