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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鉞最終還是離開了,而天剛蒙蒙亮,厲執四人來到五派之一的浮門門前,向一名明顯才睡醒的弟子說明來由身份,便等待他前去通報。


    實際他們在夜裏已經到了,隻是按照浮門的規矩,二更至五更這段時間除了巡邏弟子,其他門內弟子必須睡下,不得隨意活動,更閉不見客,他們隻得等到天亮之後才可上前。


    說起浮門,在厲執的印象裏,雖為五派之一,但如無必要,似乎極少參與江湖之事,就像不久前在金樓舉辦的那場除魔大會,浮門就並未到場。


    眼前這高大的門牆也並非如金樓那般窮盡奢華,隻有滿目蒼翠蘢蔥,搖搖落落纏繞著各種極為耐寒的奇草仙藤,晨霧繚繞中,映出白石匾額上磅礴大氣的“百福之基”四字,頗具世外仙境的氣韻。


    於是猜測那傳說中將浮夢列為禁術的第三代門主扶風大師,必定也是個謫仙般的睿智老者,且厲執已然又換上了霽月道長的身份,不由神色肅穆,難得安靜與司劫並肩而立,望眼欲穿地等待對方現身。


    不知過去多久,厲執一動不動之下甚至生出幾分困意,正眼角微微幹澀地張大了嘴巴打了個哈欠,卻還不等閉嘴,隻覺頭頂驀地一閃,似是彈來一顆黑黢黢的小豆子,那速度竟是他不曾見過的快,又隱約晃出幾縷虛影,讓他頭腦一瞬間陷入僵滯,再迴過神來,腮幫子竟是一鼓,被塞了個結實。


    什麼玩意?


    那小豆子入口即化,味道說不出的怪異,厲執“呸呸”幾聲抬頭,下意識護住厲狗蛋,正欲出手,誰知一眼就看見悠哉坐在高牆上的一道石青身影,瘦長得仿佛一隻成精的大螳螂,幾乎快與藤蔓融為一體。


    “司小妹,這就是你後來寶貝得緊的霽月師弟?”隻見大螳螂一躍落在他們麵前,仿佛與司劫極為熟悉地嘖嘖兩聲,“看起來也不怎麼聰明的模樣。”


    “……”


    一時竟不知先笑話“司小妹”這是什麼鬼稱唿,還是該氣憤自己貌似被諷刺了一事,厲執怔然望著大螳螂半晌,最終問了兩句比較實在的問題:“你他娘的誰?剛給我吃了啥?”


    “毒藥,”對方順口接道,“好吃麼?”


    這迴不等厲執開口,卻聽司劫淡然叫了他一聲:“扶風。”


    扶風?


    心下一驚,厲執不可置信瞪著那年紀分明與他們相仿的大螳螂,著實無法接受他竟然就就是浮門的現任門主——扶風大師。


    這玩意渾身上下哪裏像個大師?


    便在此時,隻見話音剛落的司劫又忽地抬手,剎那間朔流湧過,那扶風躲閃之快,可惜終歸也敵不過司劫的速度。


    “我曾說過,不可再這般叫我。”頃刻後,司劫單手將對方反擰著,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年紀比我小,又長那麼水靈,叫你一聲小妹不為過——疼疼疼!”隨著司劫不太客氣地加重力道,扶風毫無形象地大聲嚷嚷,“我剛才可送了你家師弟那麼貴重的見麵禮,你不感謝我就算了,也不能恩將仇報啊啊啊……”


    “若不是那顆乾坤珠,你這隻手現在便斷了。”


    說完,司劫倒是總算放開,轉頭朝厲執看去:“可覺得那處有所好轉?”


    “……確實。”


    察覺到自被摧心鎖損傷後鮮少出現知覺的內腔果真升出絲絲縷縷的溫度,猶如暖風輕拂,連帶著外頭的傷口也舒緩許多,厲執愣愣迴應著,這才明白過來,剛扔進自己嘴裏的小豆子,是大名鼎鼎的乾坤珠。


    他當然聽過浮門的乾坤珠,那是專門調和體內陰陽的練功聖物,對地坤受損的內腔有極大恢複之效,雖不如九元歸期凝露那般對癥下藥,對他來說卻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隻不過讓厲執此刻沉默的,並非這乾坤珠有多麼神奇,而是司劫原來早就知道了他並未服下九元歸期凝露。


    那時司劫從尉遲慎手上將藥贏來,其實立刻囑咐厲執服下,然而厲執思來想去,終沒有舍得,這藥於他隻可修複內腔,對信香崩塌的曲鋶來說卻相當於救命,他總覺得用在自己身上有那麼點兒殺豬挪用宰牛刀的意思,實在暴殄天物,便悄悄留了下來。後來司劫再沒問過他,他便以為暫且糊弄了過去。


    想不到司劫一直知曉他在打什麼主意。


    “不過你也是,受了傷還這麼能硬扛,真不愧是司小……司掌門!”


    就在厲執與司劫對視間,扶風突然又開口,一邊揉著手腕一邊笑嘻嘻地湊近司劫,伸出一指在司劫身前比比劃劃,倒是不敢再叫那滑稽的稱唿:“我其實挺好奇,這世上誰能傷了你?下手還挺重……”


    “我的傷無礙,”司劫隻擋住他欲近一步查探他傷勢的手,稍作思忖後沉聲道,“此次前來,除了要與你商議正事,另有一件——”


    “先進來,”貌似無意地打斷司劫的話,扶風邊走邊朝門內方向示意,“早飯沒吃就忙著出來迎接你,肚子都餓了……”


    顯然能看出來,這扶風定然與司劫是舊識,且關係匪淺,厲執牽著厲狗蛋的手,自覺與晏琇往後兩步跟在他們後麵,但耳尖輕輕動著,儼然一絲不漏將他們的談話收入耳內。


    聽了一路,還真被他聽出個大概。


    原是十年前,扶風曾隨當時的浮門門主前往天墟待過大半年的時間,便在那會兒認識了司劫,眼下竟是分別後的初次重逢。


    不由想象少年時的司劫應是怎樣一番清冷細嫩的樣子,厲執低頭盯著厲狗蛋的小臉嘿嘿直樂,再一抬頭,隻見扶風已將幾人帶到一眾弟子用飯的大廳。


    弟子們一水穿著石青色的門派製服,端正整齊地坐在各自位置細嚼慢咽,可比他們這門主安靜多了,厲執心覺好笑,隨即忽地想起來什麼,上前擠到那二人中間低聲問道:“這裏頭……哪位是扶心師傅?”


    終於停了嘴,扶風瞇眼看向厲執:“他犯了錯,正在受罰。”


    97.道義


    自從一見到幾人,扶風顯然便已看出晏琇和厲狗蛋正是不久之前被楚鉞暗中擄來藏在浮門多日的“人質”,所以倒也沒有阻攔,允了兩名弟子帶厲執幾人前去向扶心道謝。


    司劫因要與他商議江湖中近來發生的異動,並未同行,於是吃飽喝足後,厲執讓厲狗蛋挎著一方食盒,裏頭裝了給扶心的早飯,與晏琇一行人來到浮門專用來懲戒弟子的止息臺。


    止息臺建在浮門西麵,兩座大山一高一矮緊緊相靠,跟在兩名弟子身後,幾人自兩山中間而上,踏過修葺平整的一層層石階,轉向相對矮小的一座,遠遠的,厲執便看到寒風中光禿禿的一塊斷崖,斷崖之上,唯有一塊巨石颯然佇立,不等走近,已能看清上頭所刻之字。


    ——懺悔滅罪。


    冷落挺直的背影正一絲不茍地跪在巨石旁邊,顯然就是在此受罰的扶心師傅。


    “……”原本正詫異這扶心師傅果真年輕,最多十六七的年紀,甚至還未曾分化,厲執繼續打量著,卻當視線落上他飛揚的發絲間愣了愣,不由低問,“這扶心師傅的眼睛怎麼了?”


    晏琇昨日才見過扶心,此刻見到覆於眼前的一圈短綢,竟有星點的血跡滲出,也是神色微變,正欲開口,這時其中一名弟子聞言,嘴角扯動,似乎忍了又忍,終於憤憤不平地咬牙:“還不是因為那挨千刀的混蛋魔教!”


    自然立刻明白了他口中的“混蛋魔教”是誰,厲執心下震驚:“你是說,扶心師傅是被他……”


    “不是他親手所為,卻因他而起!”話匣子一旦打開,對方儼然將憋了許久的怒氣盡數發泄,幹脆對厲執全盤托出。


    “那魔教可是扶心十歲第一次出山曆練救迴來的人,當年見他斷了手又身受重傷,實在可憐,便不顧老門主的懷疑非要收留他,這些年更是待他極好,有什麼都想著他,結果誰料到,他果真是個對我派圖謀不軌的魔教,還假裝失憶,利用扶心的信任偷去了浮門的好些秘籍和禁術!”


    “犯下這樣大的失誤,若是尋常弟子都要被扒一層皮,遑論扶心是要繼承門主之位的嫡傳弟子,更需以身作則,才不會落人話柄。”


    “所以……他的眼睛就是懲罰?”仍覺得這對於扶心來說實在不近人情,厲執忍不住唏噓,“你們不是任何事情都要講個仁義,咋對自己人也能下這麼狠的手?”


    “道長有所不知,是扶心自己做的,”那弟子麵色不快地又道,“昨日扶心發現真相之後本來可以及時將人抓住,卻故意走漏消息,讓人給逃了,這是罪加一等,他將一切如實稟告門主的時候,已經先一步自毀雙目,說那魔教既是為複仇而來,實為人之常情,好在不曾傷及門內弟子,怪就怪他最初看人不清,又被假象蒙蔽多年,這雙眼睛不如不要,日後潛心修行,定以心識人……”


    “……”


    這下厲執再說不出話來,他自是無法理解扶心的這份風骨,也曾下意識以為,隻有強烈的恨意才能讓一個人在遭受欺騙後對自己如此決絕。


    可他很快又否定了這種想法,扶心不恨楚鉞,否則他斷不會叫楚鉞輕易逃走,將所有罪責獨攬於身。


    他的確是,為他心中的道義。


    “道長,將食盒放下即可,扶心思過期間,不得隨意與人交流。”


    “……哦。”自思忖中攏了神,厲執抬手揉揉厲狗蛋束起的發頂,示意他將食盒送過去。


    便見同樣怔愣的厲狗蛋此刻將下滑的食盒向上提了提,一瘸一拐地走至扶心身旁。


    並未開口,厲狗蛋乖順地將東西放下,隻是離開時迴望著扶心稍作停頓,又將身上那件小襖有些笨拙地脫下。


    “他……”


    那弟子方一抬手,被厲執止住,隻等厲狗蛋雙手不太平穩地將小襖蓋在扶心膝前,小跑著迴到厲執身邊。


    “走吧。”厲執搓搓手,牽著厲狗蛋轉身。


    不可否認的是,向來對五派那些大道理不屑一顧的厲執,心底堅如磐石的偏見像是初次生出了少許縫隙。


    他少時隻知正邪對立,正道俠肝義膽,受人愛戴追捧,邪道則為禍蒼生,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而自己就屬於後者,雖決口不提,更從不表露,但他的內心深處,多少是沾了些羨慕的。


    可惜後來九極教一夕覆滅,他眼看所謂正道不分青紅皂白的屠戮,又因那幾人對彼岸香的覬覦,身邊人接連慘死,忽地便覺得,原來正道也並非他以為的清白高尚,正與邪之分,他娘的甚是可笑。


    自此是非曲直,全憑他隨心而定,即便後來與身為五派之首的司劫相遇,朝夕相處中一步步情根深種,司劫說什麼做什麼,他都可以無條件予以信賴,卻也隻因為是司劫這一人讓他信服罷了,而不是他對正道口中的虛妄之言有任何轉圜。


    萬萬沒有想到,如今一個他連麵都不曾見過,且未分化的小師傅,僅憑一道背影,便使他破天荒地覺得,興許受人欽佩的道義,當真存在。


    隻是不知,楚鉞知曉此事後,會作何感想。


    一路沉默與幾人下了山,厲執正思緒縹緲,卻不經意間又注意到,旁邊緊靠的另一座高出近千丈的大山,彎彎曲曲的臺階更是冗長,一眼望不到盡頭。


    “那上頭也有人?”他不禁好奇問道。


    “這個……其實我們也不知,反正那臺階一直就有了,沒見過有人下來,也不許弟子擅自上去。”


    還挺神秘。厲執與晏琇對視一眼,見晏琇明顯也不知內情,便不再多想,順著原路返迴。


    扶風已然替他們安排了住所,於是暫且叫晏琇與厲狗蛋先行歇下,厲執獨自往司劫他們二人議事的房外。


    “我這裏的東西確實比你們天墟寡淡的湯湯水水有滋味許多吧?當初在天墟那大半年我吃都吃不飽——”


    “你把惓林裏的兔子都快吃光了。”


    還未敲門,隻聽屋內傳來一熱一冷的對話傳出來,厲執正舉起的手臂停在半空,心想著這是說完正事開始插科打諢了,便下意識屏息,也想多聽聽司劫少時的事情。


    “那……不也是因為餓?”扶風樂了兩聲,儼然時隔多年,依舊習慣司劫的冷言冷語。


    尤其司劫不再開口,他又嘖嘖道:“不過你這個人,說得好像我烤的兔子你沒吃似的,哪次我不是第一口先讓給你?”


    隔了半晌,司劫終是又開口:“那是你把我當成了女子。”


    “……”似是被一語說中,扶風突然沒了動靜,就在厲執險些笑出聲音之時,才又聽他繼續說著,“你當時那張臉,誰不會認錯?你又一天到晚悶不吭聲,像個啞巴似的,你第一次跟我說話,還是因為我不小心碰了你那小玩意……”


    這迴張大嘴巴,厲執聽得眼睛賊溜溜直轉,滿腦子都是扶風到底碰了司劫什麼……小玩意?卻聽扶風緊接著一頓,轉而興奮道:“要不給我看看,你現今是不是——”


    “咣當”一聲悶響,不待扶風說完,慘叫聲頓起,與此同時,厲執已猛地一腳踹開了門。


    果然,隻見扶風正姿勢滑稽地摔在司劫身上,一隻手恰好停在司劫腰際,差點被司劫擰成對折,分明是被抓了個現行。


    而眼見厲執這般氣鼓鼓地闖進來,司劫也難得麵色發僵,下一刻便起身上前。


    “並非如你所想——”


    “呸!”厲執一嗓門打斷他,“我就知道,你倆從小在一起鬼混,好不容易見了麵,趁我不在原形畢露!”


    “你先——”


    “我不冷靜!比誰鳥大這麼有意思的事都不帶我一個,你還當我是你媳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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