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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新的澤安很難講出什麼感覺。
但細(xì)心如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性格飲食生活習(xí)慣和他知道的澤安完全不一樣。是失憶?人格分裂?還是徹底換了一個人?從慌亂不安到無措崩潰到最後勉強(qiáng)自己鎮(zhèn)靜下來,他選擇觀察現(xiàn)在的澤安一段時間。
出乎意料地,現(xiàn)在的澤安並不像是一個壞人。更像是一個笨拙的樂觀的想好好生活下去的人,他甚至生活中很多瑣事做得還沒有澤安好。
他想也許,隻有他知道澤安去哪裏了。
在確定那個人沒有惡意時,他便問出了那個問題。
澤安去哪裏了,他什麼時候會迴來。
沒想到現(xiàn)在的澤安在慌亂後,就微笑著和他說,澤安不會迴來了。
他甚至說,他才是澤安本人。
他試圖以各種可笑笨拙的方式來讓自己接納他,他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但依然漠視對方的存在,他很難原諒他,也很難相信他,他想他是怨恨他的。
但那個人又總是單純無邪地注視著他,用澤安的臉。
於是他選擇盡量不迴來。
*
“病人醒了。”護(hù)士從病房出來,見他在走廊上發(fā)呆,輕聲道。
他啊了一聲,站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很複雜,但聽到護(hù)士那句話時,他確實大大地鬆了口氣。
他進(jìn)病房,突然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以什麼態(tài)度對待這個人了,譴責(zé)?冷漠?還是適當(dāng)?shù)仃P(guān)心?那個人為什麼總是那麼看不開……
今天其實是情人節(jié),他知道那個人打電話叫他迴去,但他不想迴去。
情人節(jié)本該是和喜歡的人一起過的,他已經(jīng)知道澤安不再是澤安了,他又怎麼能麵對頂著同一張臉的那個人。
況且一年前,他就是在那一天失去澤安的。
*
他深深吸了口氣,正對上了病床上那張蒼白的臉。
“你醒了。”他無力,“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不要再……”
“阿欽。”
季欽一怔,所有欲出口的話全被咽了迴去。
“是我……”那個人笑了一下,又像是不舒服似的,皺了皺眉。
“澤……安?”季欽不可置信道。
那個人應(yīng)該是聽到了,但並沒有直接迴答他。
“我好累,先讓我睡一覺吧。”那個人微笑了一下,就很快閉上了眼睛。
*
澤安迴來了。
在巨大的狂喜之後,他迅速點了一堆澤安喜歡吃的東西,生活那麼久,他自然記得澤安所有喜歡吃的,不喜歡吃的。
他突然想到,那個情緒化又成天尋死覓活的澤安呢?
他對那個澤安完全不了解,尤其在這樣的對比之下,那個澤安於他簡直像個陌生人。
那個澤安……應(yīng)該也不會真的消失吧,就像澤安一樣,可能找到另一具身體再醒過來也說不定。
他……對那個澤安並不好。
算了,澤安已經(jīng)醒了,就先,不想這些了吧。
……
*
澤安再次清醒時,看到自己坐在床邊,要求自己扶他坐起來。
“我想看看窗外。”他說。
季欽忙道:“好。”
他扶著澤安坐起來,澤安很細(xì)致專注地凝視著窗外的風(fēng)景,良久才極慢地舒了口氣。
“澤安,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
季欽小心地開口,麵前的景象對他來說,虛幻得簡直不真實。
澤安沒有很快說話,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將目光轉(zhuǎn)向他。
“阿欽,我做錯了一件事,但我找不到辦法彌補(bǔ)了。”
這樣沉穩(wěn)的講話方式,確實是他熟悉的澤安。
季欽想,但是他講話的內(nèi)容,又讓他感到陌生。
“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呢?”
澤安沉默了一會,道:“你說的對,我想你也應(yīng)該知道的。”
“其實——”
對他接下來對話有隱約不好的預(yù)感,季欽莫名緊張起來。
“是我破壞了原來澤安的生活。”向來臉上少情緒的澤安,第一次露出難過的表情。
季欽錯愕。
“我不喜歡男人,我也不喜歡交友群居,我隻是在那場車禍之後,按照我以為對真正的澤安好的方式,過我以為他會喜歡的生活。”
“但是……真正的澤安,被我趕走了,不會再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