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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安”病愈出院後第一件事，便是找搬家公司打算把自己從前的東西搬到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或許也不算重新開始，隻是替那個人……好好活下去。


    季欽並未阻攔，他和季欽僅僅對望了一眼，便很快別開了視線——很奇怪，從前他們明明是至交好友，別人眼中的“完美情侶”，但如今，他們連對話，甚至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他敏銳地聞到空氣中有尚未散去的濃重煙味酒味，他微微怔了怔，不敢多想，隻覺得難過。


    就在這時，他突然瞥到本來空蕩蕩牆上居然掛著一幅畫，那是一幅——在他看來——筆法尤其拙劣的卡通畫，但勝在用心，看得出來畫者的每一筆都很細致，用色也小心翼翼，仿佛很怕出錯似的。


    畫上畫的是一個夏天，天空蔚藍如洗，少年穿著校服在打籃球，陽光落在少年臉上，仿佛少年整個人都在發光。


    畫的是……


    “是我。”


    季欽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聲音尤其沙啞，仿佛好幾天都沒說話似的。


    “澤安”匆匆望他一眼，很快收迴了目光。


    “他畫的……”


    “……嗯。”季欽沉默了一會兒，“是他送給我的禮物。”


    ……


    “他真的，很好。”


    “澤安”沉默許久，喃喃道。


    *


    “方先生，這個要搬嗎？”


    “澤安”哎了一聲，往出聲的搬家公司小哥的方向走去，走前又忍不住朝季欽看了一眼。


    男人低著頭佇立在畫前，背影太過沉重絕望，教他本人也忍不住瞬間濕了眼眶。


    他們這些最終留下來和選擇留下來的，餘生隻能贖罪了吧。隻要想起那個人是如何絕望離去，他便再也無法原諒自己。


    至於被那個人一直深愛的的季欽……


    一陣陣的絕望與難過仿佛海嘯，隨時會將他淹沒。他實在不敢多想季欽的心理活動，匆匆離開了現場。


    *


    季欽經常會想到那個成天傻樂，笨手笨腳卻待他格外用心的人。


    那個人，才是澤安啊。


    曾經的他，好幾次都在醉醺醺的深沉不見底的夢裏，聽到那個人溫柔的聲音，應和著他每一聲唿喚。


    他喚：澤安。


    那個人溫柔地環著他，低聲道：我在這裏。


    他問，你到底什麼時候迴來。


    那個人像是遲疑了一會兒，才道——


    我很快就迴來啦。


    他確實是殺死澤安的罪魁禍首之一，他甚至無法想象，那個澤安，是抱著怎樣的心態，才能做到如此溫柔地迴答他那一個個殘忍的問句。


    他雙眼模糊，那個他真正一見鍾情的人，在這樣如屢薄冰，小心笨拙地喜歡他，而他卻錯付了愛情，從未給對方一點信任，厭惡他嫌棄他冷落他，最後，他成功地……


    殺死了他。


    澤安最後希望能和他一起去看一看父母。


    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直到今天，他都記得澤安瞬間灰暗下去的雙眼。


    當時的他隻是覺得可笑，那個人不僅替代了他以為的澤安，還想擁有澤安的完整幸福的家庭，不可能，他才不會讓他實現。


    現在想起來，那確實是那個澤安最後的心願了——作為真正的澤安，離去前，看到一家人隻是簡單團圓地吃頓飯，試圖把它留作最後的慰藉。


    但是自己卻……直接拒絕了。


    *


    那個夏天——


    他記得那個初次見麵害羞的少年，記得ktv聚會時貼在他唇上的柔軟觸感，記得每一次見麵時那個人停留在他身上的繾綣溫柔的眼神。


    明明那個人才是他最最初喜歡的澤安啊，他怎麼會這樣對他呢。


    靈魂孤單而來，努力生活後，又孤獨離去，並未得到當下任何一個人的認可。


    而作為唯一一個認出他不是“澤安”的人，自己給他帶來的更多的是痛苦吧。


    所以，就這樣了。


    他換迴了眾人所期待的“澤安”。


    最後他卻消失了，蒸發於空氣中。


    *


    再也見不到了。


    end


    澤安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