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你說結(jié)婚是騙那個新兵的嗎？”


    傍晚結(jié)束工作，李北北和夏辰迴了宿舍忙活起煮火鍋的事兒。李北北一邊煮一邊憋不住地問：“天啊，你為什麼沉默了，是真的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嗎？”


    “對。”夏辰索性不否認，把肉丸子一股腦的倒進電磁鍋裏，看著湯汁翻滾冒著熱氣，心情好了很多。他接連著往下丟了蘿卜玉米油麵筋豆芽千張，等一股腦的煮翻騰了，才讓還沉浸在‘結(jié)婚’這個消息裏的李北北把冰箱的凍羊肉拿過來，放在一邊等著涮。


    李北北‘唿哧唿哧’地吃燙蘿卜，盯著夏辰問：“沒想到你這人還挺多小秘密的。”


    “不是秘密。”


    “哈？”


    “我的資料上寫的已婚，那個是公開可以查閱的，你們自己沒看。”夏辰說的有理有據(jù)，別人不問，他幹嘛主動去和人家說自己已婚，傻兮兮的。


    李北北用力插起一個肉丸子：“那你還和我說家裏一個人住冷？”


    “他不愛迴家也不理我。”夏辰確實沒說謊，他一個人住在陸行書的私人別墅了，住了近三年。這話說的冷淡，但聽得出夏辰的語氣有些落寞。李北北夾了一個玉米給他，想問什麼又不好意思問，倒是夏辰，主動說了，“是個alpha。”


    “……你這麼優(yōu)秀，為什麼不找個beta在一起。你難道不知道alpha都是喜歡omega的渣男嗎？肯定是他騙了你的感情，太過分了，大騙子！和你結(jié)婚又不理你，連家也不迴……”


    李北北身邊有許多這樣的例子，alpha玩弄夠beta的感情後，就迴家和omega結(jié)婚去了。beta生育概率很低，隻能由男性beta和女性beta結(jié)合才能保證後代的百分百繁衍。且隻要一方是beta，不管是與alpha結(jié)合也好，和omega結(jié)合也好，生下來的孩子隻能是beta。


    “不過你挺成功的，居然能讓一個alpha和你結(jié)婚。其實伴侶間的事吧，我也不太懂，畢竟我母胎單身23年……”他就是嘴快，明明知道夏辰難過，還吐槽了他的alpha。能結(jié)婚必然是真愛，他轉(zhuǎn)了個方向開始勸夏辰，“對了，我跟你說，你要是看他老不迴家。你就裝可憐點，和他說，你一個人吃飯挺寂寞的。誰能和吃的過不去呀是不是？”


    婚姻這種事兒，勸和不勸分。


    誰知道夏辰一句頂死他：“是我用了點辦法逼他和我結(jié)婚的。”


    “……”


    “油麵筋還有嗎，再放點。我不吃辣，給我點鮮醬油。”夏辰和個沒事人一樣，胃口大開，一口氣吃了七個油麵筋，不滿足地說，“要是有油條就好了。”


    李北北很生氣，就七個油麵筋，夏辰一個人全吃了，一個都沒給他剩。他把羊肉涮下去，用筷子撥開宣布領域：“這邊的羊肉是我的，你的放那邊。”


    “吃火鍋的時候斤斤計較不好吧？”


    “油麵筋一個都不給我留，不好吧？”


    ……


    殊不知火鍋的香氣飄了半幢樓，讓各個宿舍的人聞得都餓了。李克更是拿著碗筷直接來了他們宿舍敲門，鬧著要一起吃。夏辰和李北北連忙把羊肉都吃了才給李克開門，可憐李克聞香而來，就吃了點剩菜剩湯。


    吃完還被李北北要求不能白吃白喝，洗了鍋子和碗。


    李克就開始數(shù)落李北北臉上新長的痘痘，說就是老吃獨食才長痘，氣的李北北嗷嗷的要咬他。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夏辰卻不覺得吵，反覺得熱鬧，新奇。


    他看向窗外，夜空映著路燈落下幾片雪，不明顯也積不起來。枝丫光禿清冷，唯有幾幢宿舍樓亮著的窗口讓人覺出一絲暖意。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夏辰迴憶起第一年到陸家的情形。沒有陸行書的陪伴，他在陸家的新年就像一個異客，沒有人同他多說一句話，大家都客客氣氣的，可越客氣越生疏。


    陸行書的母親更是一言不發(fā)，如果沒有他的逼婚，陸行書此刻應該正陪著他們吃年夜飯。深知自己不受歡迎，夏辰也不強求他們表麵應和了。之後再有節(jié)日都是自己過，或者迴家陪外公吃頓飯。


    今年能在這兒鬧哄哄的有人陪，夏辰覺得蠻好的。


    陸行書在辦公室掛了電話的時候，肖鳴正好敲門進來。他把一份文件放在陸行書的桌案上，是來自首都的郵件，肖鳴趁新鮮打印下來。陸行書皺起的眉宇中透露著幾分不悅，沒有拿起文件。他父親已經(jīng)給他打過電話敘述了一遍全過程，傅毅元帥又一次要求把他調(diào)迴去。


    以前是上校他都敢不聽元帥的，現(xiàn)在軍銜已經(jīng)是將軍了，陸行書哪能乖乖聽話。


    “元帥一把年紀還這麼折騰。”肖鳴看著那份調(diào)動文件，“聽說是抱病去國王那求情，國王才不得不批準了這份調(diào)動文件。貌似……是夫人給元帥留了封書信後離家出走了。”


    “我知道。”陸行書一直以為家裏那位omega是個沉得住氣的主兒，現(xiàn)在居然還玩上了離家出走的高中生戲碼。陸行書這人看著隨和，卻偏偏不喜歡被人威脅。他當初拒絕了元帥的好意，本想著改天上門去陪個罪。沒想到元帥直接就找了好多個方法威脅了他，這讓陸行書沒來由的討厭起了還未見過一麵的omega。


    他也知道是這個omega不知在哪對自己一見鍾情，執(zhí)意要做他的omega才搞出這麼一樁鬧劇。


    陸行書三年不迴家就是希望這位omega能夠認清狀況，自己主動提出離婚申請，而陸行書可以接受所有合理的離婚條件。隻是一等就等了三年，這個omega除了頭兩年幾次想動用元帥的勢力把他調(diào)迴去外，其餘倒是安安靜靜的，說起來也是好脾氣。


    “我讓父親加派了人手去找，他一個omega應該走不遠，說不定隻是想通了。”陸行書想了想，又加道，“你再讓首都那邊的熟人也幫忙找找，他一個omega在外頭不安全，盡快找到他。”


    他說的熟人，是他們養(yǎng)在首都的信息隊。


    “將軍，那這份調(diào)迴文件怎麼處理？”肖鳴總不能直接駁迴了吧。


    陸行書剛就想好了：“嶺南那邊不是說有個拐賣婦女兒童的團夥嗎？我親自去看看。”


    “這個任務已經(jīng)交由李中尉了和楊博士了，況且，這種小任務您親自去不大合適。”嶺南地區(qū)是一處類似幾個小城鎮(zhèn)的聚集點，靠近他們這處，地形也都差不多。近幾年，有個犯罪團夥在那紮根，首都派人過去不如他們這過去方便，還熟悉地形。這種小任務一年不知道有多少個，地方偏，出的壞事也多。大多都是給手底下的軍人去做的，隻有難度較高的，陸行書憋不住才會親自去參一腳。


    去年參一腳就把小腿給參傷了。


    “有什麼合不合適的，這個犯罪團夥都好幾年了，人沒幾個，藏的倒是深，追蹤這麼久才知道落腳點在嶺南，說明挺有本事的。我親自去，也說的過去。”陸行書摸了摸下巴，琢磨一會，“因為這一帶毒蟲子多，使得我們迴迴都要帶個醫(yī)生但又迴迴都沒用上，還害的人家擔驚受怕一迴，說白了挺坑人的。楊博士都這麼大年紀了，就不帶了。”


    肖鳴不讚同：“楊博士是軍醫(yī)院出身，有點身手，和一般醫(yī)生不一樣。況且，這是標準配置，不能不帶。”


    這家夥，一板一眼的。陸行書還是不同意，他是真的考慮到楊舒的年紀，今早見他，還一個勁咳嗽呢。帶著指不定是個累贅，萬一犧牲了，陸行書罪過就大了。陸行書心裏其實沒怎麼把嶺南當一迴事，堅持不肯帶楊舒。


    近幾年，軍醫(yī)院畢業(yè)的醫(yī)生越來越少，不是跳槽就是留在首都的軍隊裏。來這邊支援少之又少，大多都是第三分部的醫(yī)生護士，一個個抬不動挑不動的，一說出任務沒人敢應。


    肖鳴見他猶豫，就推薦：“我覺得夏醫(yī)生不錯，比現(xiàn)在軍隊裏那幾個軍醫(yī)院出來的強多了。”


    “他不行，才來軍隊多久，就跟著出任務。”


    肖鳴知道陸行書為什麼拒絕，夏辰那點身手，雖然看得出由專人指導過，但仔細點就知道他是投機取巧。對方要是稍稍專業(yè)一點或者蠻橫大力一些，片刻就能製服他。他的這點本事，在首都平常人那還能防身，去了危險地帶，那就是小白兔。


    “他比楊博士專業(yè)多了。”肖鳴說的是實話，楊舒雖然是軍醫(yī)院出來的，但好說歹說幾十年都沒和人近身搏鬥過，又不訓練，身體早老化了，“反正您不能不帶醫(yī)護人員，這是標準配置。不帶不讓出任務。”


    “……”


    真的一板一眼的……


    這次任務的隨行醫(yī)生換成了夏辰，楊舒是不同意的。夏辰不管怎麼說，也是個omega，哪個國家出任務會把omega帶著走，太危險了。楊舒把夏辰喊來，想勸說他主動放棄這次任務，夏辰哪肯啊。好不容易陸行書賞識他，要帶他出任務，關鍵時刻他可不想掉鏈子。


    夏辰不服omega不能出任務的規(guī)定，又把自己摔了兩士兵的事兒拿出來說。還保證會按時打抑製劑，不出岔子，才讓楊舒勉強答應。並且約法三章，有危險的時候一定要自己先跑，不要管任何人。


    加上這次任務是陸行書親自帶隊，楊舒心裏也放心些。


    出任務的前一天要開會，夏辰拿著筆和本子去陸行書辦公室。一進門就看到已經(jīng)正襟危坐的幾個軍人，穿著墨綠色的軍裝，板著臉。陸行書坐在自己的靠椅上，拿著一份文件翻了翻，大致和大家解釋了一下這個任務的分工。


    幾個軍人都是少尉級別，在陸行書的辦公室裏十分拘謹。陸行書突然插手這次任務，替了原本帶隊的李中尉，讓他們十分緊張。看軍銜安排就知道這個任務難度不高，敵人人數(shù)也較少，明明無需將軍親自出馬。


    為了緩和氣氛，陸行書讓肖鳴泡了幾杯茶，叮囑給夏辰的要龍井茶。肖鳴好歹是個副將，他泡茶，幾個少尉也不敢喝。正坐著一動不動聽指揮。


    “你們也知道我閑不住，所以這次出個任務活動活動。大家別把任務想的太複雜，但也別不把任務當迴事兒。這個犯罪團夥在嶺南好幾年了，才被盯上，說明人家實力也不容小覷。”


    幾個少尉齊聲：“明白！”


    那陣勢把夏辰嚇了一跳，一口茶差點噎著。他聽著陸行書說著各種注意點，越聽越餓，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午飯。茶幾上放著一些餅幹，看包裝還是芝士味兒的。夏辰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口水，眼神完全落到餅幹上去了。


    陸行書注意到了夏辰的目光，停頓了一下，然後加快速度講完了事項。


    少尉都是剛從士兵升上來的，由幾個上校軍官帶著，和他並不熟悉。既然他帶著他們出任務，總得把一些注意事項說清楚，省得到時候配合不好。暗號手語的用法也要換新，說的時候費了點時間。主要也是夏辰頭一次參加這樣的會議，陸行書大多是說給他聽得。


    散了會議，陸行書留下了夏辰，問他每種毒蟲的類型和解毒劑背熟了沒？


    夏辰對這些遊刃有餘，接到任務的時候就查閱資料全記熟了。陸行書趁著他報告的時間，從櫃子裏拿出一盒包裝完好的新餅幹：“肖副將給的，你拿去吃吧。”


    夏辰心裏‘砰’的一下炸開了，這是陸行書第一次送他禮物。不過在陸行書看來，這不是禮物，這就是看著他那副饞樣覺得搞笑，隨手給的。


    夏辰摸了摸餅幹盒子，內(nèi)心有個小人笑開了花兒，他決定在保質(zhì)期前合理有規(guī)劃的食用這盒餅幹，並且絕對不會分給李北北，這是他一個人的。


    “走吧，一起去食堂吃飯。”


    “你也會去食堂吃飯？”夏辰詫異。


    陸行書一副當然的表情：“不然我吃什麼？”


    “我以為會有專門的小食堂準備……”


    陸行書聽了，居然點頭：“可以考慮一下，免得我每次開會遲了都吃剩菜剩飯。”隻是他的語調(diào)上揚，聽著就是在開玩笑。夏辰跟在他身邊去食堂，一路上引來不少目光。陸行書對新來的夏醫(yī)生賞識有加，連親自出任務都要帶著，這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軍隊。


    經(jīng)過兩次傳聞擴散的速度，夏辰明白了，不論什麼性別群種，傳八卦的速度都是一流。


    和平常吃飯的方式不同，這次食堂給準備了一個小隔間。怪不得每次來食堂都看不到陸行書，他雖然沒有開小灶，卻有個‘小包廂’。冬天食堂的飯菜冷的快，陸行書也是個喜歡吃熱飯的，總不能為了不給士兵們壓力，老推遲自己吃飯的時間吧？於是就讓人給他整了個小隔間，打了飯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吃。


    有時候還能聽聽外邊士兵們都在聊什麼。


    這種老年軍人的習慣，要不是夏辰喜歡他，一準把他和自己的外公劃為一類。明明也才三十歲，怎麼這麼像個老幹部呢……夏辰嚼著菜葉子，困惑著。


    “吃不慣嗎？”陸行書一直在軍隊，對吃還是挺隨便的，沒有像夏辰這麼挑食。基本隻要不難吃，他都能入口。往前出任務，幹糧吃完了，挖著野菜用沸水一煮都直接吃。


    夏辰昧著良心：“沒有，食堂的飯菜很好吃，我經(jīng)常來。”末了，夏辰抿了抿唇，小聲說：“就是外頭吃飯有點吵，一個人吃飯也挺寂寞的。”


    陸行書咽下一口飯，猜到了夏辰話裏頭的意思。


    任務歸任務，工作歸工作，但小醫(yī)生有心思，陸行書終於看了一點出來了。他雖然不擅長感情這事兒，但近幾年，對他投懷送抱的人多了去。陸行書也算是拒絕過不少人，堪比身經(jīng)百戰(zhàn)一詞。他望了一眼等著他迴話的小醫(yī)生，開始在腦中整理婉拒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