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爺和陸夫人自從陸行書把夏辰接迴來之後,不止一次想過來,都被陸行書婉拒。陸老爺內心是不想接納夏辰的,他始終心懷芥蒂,而陸夫人則是兒子願意她就可以的心態。更何況,陸夫人在知道夏辰懷了一對雙胞胎後,更是迫切的想過來照顧。
陸行書怕夏辰不自在,也沒讓陸夫人如願。畢竟陸夫人曾經對夏辰的態度不是一般的冷淡,此刻突然熱情怕是要嚇到夏辰。
別墅內,張媽每天都做一桌子豐盛的晚餐。隨著孕吐漸漸減少,夏辰的胃口也好了許多。
本以為可以成功入住主臥的陸行書又被趕了出來,隻因夏辰的一句:“我還沒想好,你讓我再想想。”隨後‘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把穿著睡衣的陸將軍拒之門外。
小寧恰好碰見,當場憋笑。
其餘傭人見了,走到角落裏偷偷笑。
陸行書抓了抓腦袋,行吧,得慢慢來,誰讓自己之前做錯了那麼多事兒,總得給夏辰一個消化的時間。他就這樣可憐巴巴地安慰自己,抱著枕頭和毯子繼續睡夏辰的房門外。
不知不覺的,夏天也過去了,初秋的天氣容易感冒。
陸行書半夜打了個噴嚏,不一會兒,裏頭的夏辰就抱著一個厚毯子開了門,丟給他。陸行書連忙問:“吵醒了你啊?”他睡地板的這段時間裏,可算是小心翼翼,但今天這個噴嚏聲音也不大,怎麼就吵醒夏辰了呢。
“沒有。”夏辰沒說自己是睡不著,隻是摸了摸被睡衣掩蓋著的肚子,“他們動了。”
話罷,陸行書一個激靈坐起身:“我,我能摸摸嗎?”他看上去很激動,也很興奮。
夏辰望著他那傻樣,鬆緩了表情,點了點頭默許了。
陸行書就小心地靠過去,伸出一隻手輕撫上了夏辰的肚子,雖然它看上去還並不是特別明顯,但如果用手觸碰,就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這已經是兩個新的生命了。陸行書忍不住笑出聲,傻乎乎地把腦袋貼過去,側耳去聽:“怎麼我一來他們就安靜了?”他仰頭看夏辰,著急地問。
“……”夏辰無言以對,隻能想了想,說,“那你自己問問他們。”
這明顯就是一句隨口應付的話,但陸行書很認真,他的耳朵貼著夏辰的肚子,放輕了聲音:“大寶小寶,父親以後給你們買好多好多玩具,還帶你們去遊樂園,你們和父親打個招唿吧?”
然而,肚子裏那兩個小家夥不大領情,絲毫沒反應。
陸行書皺起眉頭,繼續哄:“大寶小寶,理理父親吧?”
夏辰頭疼,大寶小寶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稱唿?這小名也太隨意了吧,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孩叫這麼土的小名。正想吐槽,又見陸行書欣喜道:“動了!他們動了!這是在和我打招唿啊,真乖!”
頃刻間,已經卡喉嚨口的吐槽被咽了下去。夏辰的心是柔軟的,如同一片雲朵。每日裏的煩心與不安,都被安撫,他揚起嘴角,溫聲道:“嗯,大寶小寶都很乖。”而後,他伸出一隻手,摸上陸行書的腦袋,發梢戳的他的掌心微癢。
陸行書被夏辰的動作驚到,怔怔片刻,然後起身抱住了他。
“小辰。”他唿他的小名。
“嗯。”
“原諒我吧。”陸行書捧著夏辰的臉,鼻尖蹭著他的鼻尖,唿吸熾熱,“以後,我一定做一個好伴侶,一個好父親。外公的事情我也快辦好了,明天就能出結果,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知道,你為了我的事情,一直很辛苦。”夏辰垂下眼簾,重複喃喃,“我都知道。”
夜晚靜如空白的紙張,夏辰的話語一個一個字,安然整潔的填滿它,也填滿陸行書的思緒。夏辰的指尖摸著陸行書的臉頰,勾起嘴角,眼眶卻發澀。
他說:“我早就不怪你了。”
他其實很想說,陸行書我愛你。
愛了十四年,愛到一度失去理智,跌入深淵也不曾停止過愛你。他是哽咽的,每一句話都帶著迫切證明自己的急促。他愛陸行書很久,可從未開口說過愛他。但今日不說,恐怕再沒有機會了。
夏辰的眼淚不停地落下,都被陸行書輕柔地擦掉。
“怎麼哭了?”陸行書前一秒還欣喜若狂,下一秒又被夏辰莫名的眼淚嚇得不知所措。他慌忙替他抹著臉,“別哭,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了……”
夏辰沒有應允,隻是說:“明天等外公的事情辦好了,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他的內心已經做好了一個決定。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傅毅終於被允許保釋,擔保人是陸行書。國王不是不念舊情的人,傅毅雖有錯,但他以前的功績卻是真。當初國王繼承王位時,傅毅出了很大的力。先前是沒人願意舍身保他,現在出了個陸行書來抵四麵八方的責難,國王也樂於做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老好人。
以傅毅年老身體不適,暫出獄休養,審訊則等之後證據齊全再審。大家都明白,這是國王放水了,不想和國王對著來的人都暫且安分了不少。
而矛頭也一時半會指不到陸行書身上,說白了,陸行書是不怕的。他光明磊落,行事正當,除了陸老爺往年有些黑料外,其餘大家是一點都抓不到的。陸行書的位置,靠的是一槍一槍的血子彈打出來的,功績那是少有的震天,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爬上將軍的位置。
當然,傅毅的敵對方可沒那麼傻,去拿陸老爺開刀。曾經傅毅逼婚陸家時,陸行書還是個上校,無法反抗。現如今,誰咬陸家一口,隻要陸行書不進去,他有的是辦法咬迴去。
“傅毅被撤去元帥軍銜,歸為平民。所有財產沒收,國王念舊情,沒有沒收傅家的別墅。”肖鳴把文件遞給坐在辦公桌前的陸行書,正兒八經地問,“傅家別墅的封條我已經讓人撤了,也派了人收拾幹淨,明天將傅毅接出來後,是直接送往那邊嗎?”
“這我得先問問夏辰。”陸行書顯然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妻管嚴的形象,心裏頭還有點自喜,“肖鳴,我希望你不要總是直唿元帥的大名,稍微帶點禮貌性。”
“將軍,他不是元帥了。”肖鳴皺了皺眉,覺得陸行書變了。
“但他是一位長者,是我和夏辰的外公。”
“……”肖鳴想不到該稱唿什麼,難道他也喊外公?不合適吧……
陸行書歎了口氣:“肖鳴,李護士有抱怨過你很死板嗎?”
“不,他可喜歡我了。”肖鳴特別自信。
可這點自信在陸行書的眼底那是赤裸裸的炫耀,誰不知道他們兩個恩愛,婚禮都訂好時間了。陸家父母非常喜歡李北北,和李北北的家人也相處甚好。起初,肖鳴的父親有些介意李北北的情況,但人都給自家兒子標記了,總不能不負責吧。
時間久了,李北北在肖家活潑懂事,也漸漸讓肖鳴的父母敞開了心扉接納他。
“對了,我讓你查的事情有頭緒了嗎?”
“將軍,您17歲時失蹤的根本原因是從雪坡滑落,撞到了腦袋以至於昏迷。救了你的遊民們都有錄口供,但至於怎麼受傷的,為什麼會受傷,那些都不得而知。我試圖找過救過您的遊民,但時間相隔太久,他們都不太記得當時的情況。”肖鳴如實道,“隻記得您當時嘴裏念念有詞,喊的是一個人的名字。”
陸行書的指尖顫了顫:“誰?”
“他們想不起來了,等您醒後,您已經缺失了記憶。還有一點,就是您軍校的幾位朋友,在您失蹤的同一時間段裏,為了營救一個被綁架的omega而犧牲。據資料記載,他們應該是同您一起去度假滑雪的。結果他們犧牲,您失蹤。”
肖鳴認為事有蹊蹺,補充道:“那名被綁架的omega,雖然事後被隱瞞了身份消除了資料,但我查到……這名omega是夏醫生?”
陸行書沉默片刻:“還查到什麼?”
“他……似乎被注射了什麼藥劑提前發情了,omega腺體出現後不知被誰標記了,匪徒們還用一種非法藥水清洗過他的標記。那種藥水對人的傷害巨大,據當時的救護人員迴憶,他們趕去的時候,夏醫生已經沒了唿吸。最後,在極力搶救下,他才恢複心跳。”
陸行書的心被狠狠抓了一下,元帥失勢後,曾經隱瞞的一切秘密都輕而易舉地被挖出來。倘若有一天,有心人士的刻意為之,也會將夏辰恐懼的噩夢公布於白日之下。
“肖鳴,不管用什麼方法,繼續把這些消息封鎖起來。”
肖鳴點頭:“將軍,如果不出意外,您應該也參與了當年營救夏醫生的行動。”
陸行書沒有瞞肖鳴:“夏辰說我曾經答應過要和他結婚,我不記得我應諾過這件事。但如果是17歲那年……”他歎了口氣,“那我應該是參與了營救,並且在行動中愛上了夏辰,所以才會應允下結婚。”
其實肖鳴有些無語:“這些,將軍為什麼不直接問夏醫生?”
陸行書也想啊,可這就好像是夏辰心裏的傷口一樣。他不忍心再去揭開夏辰的傷疤,他希望夏辰能夠在他的陪伴下,慢慢淡忘這些過往。
很多事情,他寧可自己多花點心思去處理,也不想讓夏辰一遍遍麵對那些迴憶。
“你覺得,按照我的脾氣,當初如果是應諾了結婚這件事。會不會也答應過他什麼,浪漫的求婚方式?”陸行書抱著僥幸心理。
卻被肖鳴一口否決:“恕我直言,您沒有浪漫細胞這種東西。”
“……”
“將軍?”
“把文件都放下,你出去。”
“是!那請問將軍,等會兒的會議您準時參加嗎?”肖鳴底氣十足。
“推遲,都五點半了,我要先去接夏辰下班。”
“是!”
陸行書聽到肖鳴的聲音就覺得頭疼,李北北怎麼會看上這麼無趣的人?
作為夏辰的專屬司機,陸行書的豪車拉了不少beta研究員的目光。夏辰從小被豪車接送慣了,不覺得稀奇。如果今天陸行書開一輛小破車來接他,說不定夏辰還會稍稍詫異一下。顯然沒猜到這點的陸行書,錯失了讓夏辰驚訝的機會。
今天夏辰和林薇有點事情要談,推遲下班時間。陸行書也不惱,耐心地等著,順便去看了小風和林崎。
林崎一如既往的臭屁,小風對陸行書一直比較冷淡。陸行書和個領導視察似得逗留了一會兒,兩孩子都顧自寫作業,沒搭理他。望了一眼牆上的時間,陸行書琢磨著夏辰差不多快下班了,臨走前問了林崎:“你想去軍校麼?”
“誰要去那破地方。”林崎冷哼。
小風抬頭:“我想。”
林崎連忙道:“我收迴剛才那句話。”
陸行書挑眉,沒和他們較真:“軍校每一年都有體能測試,我給你們留名額,等你們身體好了就去參加。但從今天開始,你們要多鍛煉,爭取在第一次測試中分去(一)班。”言下之意,別給我丟臉。畢竟能進軍校的人都是各個學校提前篩選過才有機會去參加入校體能測試。
反正陸行書已經調迴了首都,以後會經常出入研究中心接送夏辰,無聊的時候還能來訓練兩個毛頭小兵,也算能消磨時間。
林崎聽了挺喪氣的:“我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
陸行書拍了拍他的背:“你得對自己的國家有信心,這是作為一個軍人應有的基礎。”話罷,他徑直去了林薇辦公室找夏辰。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陸行書琢磨著他們也應該談的差不多了。
可誰知剛走近一些,就聽到林薇異常激動的聲音:“你做的都是亂七八糟的決定??我必須找陸將軍談一談!!”
緊接著,夏辰奪門而出,手裏捏著一團揉皺的紙張。林薇沒有追出來,反倒是夏辰,狠狠地從外關上了門。他像一隻炸開毛的刺蝟,唿哧唿哧地生著氣。陸行書急忙上前,出現在夏辰的視線內。
夏辰看到他,沉著的臉色算是好一些了,他把紙張塞進自己的口袋:“迴家吧。”
“出什麼事了?”
“醫學討論,你不懂。”
“可我剛聽到林醫生提到我?”
夏辰駐足,停頓了一會兒,然後開口:“我不想你和她聊,我可以自己和你聊。”他的語氣生硬,也十分嚴肅,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