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車站,司機先下車幫寧知蟬搬下行李,卻被寧知蟬打斷了。
“不好意思。”寧知蟬將手機攥在手裏,有些猶豫地說,“我先不下車了,改到另一個地方去。”
司機聞言沒多說什麼,重新把寧知蟬的擺上車子,寧知蟬對司機說了喬納衡家的地址,車子在馬路上調頭,迴程的路上有些堵車,因為擔心耽擱太多時間,寧知蟬便沒有迴去送行李,隻好直接去了喬納衡的家中。
到達喬納衡家的時候,喬納衡還沒有走,但已經穿戴整齊,在客廳踱步,似乎急著出門。
寧知蟬站在門口,解釋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路上有點堵車。”
“沒事,知蟬,是我麻煩你了。”喬納衡帶著寧知蟬走進屋子,聽起來有些抱歉地說,“你也知道朵朵的狀況,她對其它環境和陌生的人有很強的抵觸情緒,如果你不在,一時之間我還真不知道可以找誰來幫忙。”
他們來到兒童房門口,看了喬朵少時。
寧知蟬大致詢問了喬朵的情況,得知喬朵的情況並不算嚴重,大概隻是晨起感到不適,哭鬧了許久,現在似乎有些累了。
粉色小床被毛絨玩具包圍著,喬朵躺在中間,露出小小的臉,很安靜地睡著。
“朵朵沒有辦法表達自己的感受,感覺不舒服了就隻會哭鬧,有時我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不過好在你更細心,照顧朵朵很有經驗,朵朵又很喜歡你。說起來,我們父女倆都有些離不開你呢……”喬納衡笑著轉頭看向寧知蟬,稍微停頓了半刻,皺了皺眉頭,有些擔憂地又說:“知蟬,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寧知蟬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隻是勉強微笑著迴答:“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
喬納衡聞言有些自責,但他沒有太多的時間了,便又交代了寧知蟬一些其它的事情,匆匆從家中離開。
待到喬納衡離開之後,寧知蟬打開門,把方才為了避免喬納衡多問、暫時放在外麵的行李箱拿進屋子,放在房門口。
又走進兒童房,寧知蟬站在床邊,看到喬朵臉上依稀還有哭鬧過的淚痕,於是用濕毛巾很輕地擦幹淨了喬朵的臉。
喬朵睡得很熟,並沒有醒來,寧知蟬幫她蓋好被子,而後走出房間。
他看著門口的行李少時,垂下了眼,似乎在心裏做了許久的掙紮,最終還是動搖著決定,暫時先不走了,等照顧到喬朵的病完全好起來,他跟喬納衡打過招唿,再從瓊海離開。
在喬納衡家的大部分時間,狀況並沒有像喬納衡描述的那樣令人束手無策。
喬朵是小孩子,因為身體不舒服,吃過了藥,睡著的時候更多,醒來的時候反而少。除了在喬朵醒來時陪伴她,時不時查看一下喬朵的狀況、測量一下體溫,其實寧知蟬並沒有其它的事情可做。
閑下來的時候,寧知蟬沒有在喬納衡家隨意走動,隻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拘束地麵對著線條色彩冷而利落的、無法令人生出太多安全感的空間。
喬納衡今天早上的時候發現了,其實寧知蟬的臉色不太好。
寧知蟬自己看不到,隻是覺得沒什麼精神,身上也沒有力氣。
或許真的因為昨晚徹夜未眠,狀態不佳,寧知蟬覺得大腦的思維和身體似乎彼此分離開了,明明沒有讓自己思考任何事情,身體卻仍舊維持了昨夜糟糕的狀態,手腳冰冷,忍不住地輕微發抖。
迷蒙之間,寧知蟬縮在沙發上,進入了很淺的睡眠,斷斷續續地做了半真半假的夢。
在夢中,寧知蟬已經坐在離開瓊海的火車上。
車廂內很空蕩,並沒有其它乘客,窗外是晴朗的天氣,盛夏成片的綠蔭在視野中後退。
列車持續行駛著,中途沒有經停站,似乎就這樣行駛了很久,窗外開始變得有些晦暗,整個城市都被籠罩在陰沉的雲層下,列車在這裏停了下來。
寧知蟬遲疑了少時,生出不好的預感。
恰好有一名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從車廂中經過,寧知蟬便叫住了他,向他詢問本次列車的終點站在哪裏。
“南港。”男人說。
寧知蟬聞言怔了怔,下意識想要下車,再重新遠離這個地方,可是剛從車廂跑過,到達車廂末端、準備下車時,列車卻再次飛速行駛起來。
他站在門口,看著視野中模糊的軌道,仍然想要跳下車逃離這裏,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抓住了手腕。
寧知蟬迴頭,看到了方才車廂裏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不過沒能看清男人的臉,一陣手機的聲音突然響起,寧知蟬的夢便斷開了。
他睜開眼睛,找出自己的手機,看到屏幕亮起來,顯示著喬納衡的名字。
寧知蟬接起電話,喬納衡在電話中告訴寧知蟬,自己的工作已經完成,準備從醫院離開,想留寧知蟬在家中吃個飯,問寧知蟬想吃些什麼,他順路買迴去。
寧知蟬的意識還彌留在方才的夢中,一時說不出想吃什麼,喬納衡便說自己隻好看著買些什麼,客氣地說希望寧知蟬不要嫌棄他的廚藝。
掛斷電話後,寧知蟬站起來,看了看窗外。
窗外的天空飄著薄雲,呈現出一片漸變的淡粉橙色。不知不覺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寧知蟬出神了少時,緩慢地遺忘了方才的夢,但因為額頭出了冷汗,摸起來仍然一片潮濕冰冷,心髒也難以自製地很重地跳著,寧知蟬感到自己心悸得厲害。
他覺得有點難受,頭腦昏昏沉沉,無力的癥狀似乎也比早上來時要加重了。
此時兒童房內傳出很輕的聲響,寧知蟬值得進屋查看。
大概因為方才接聽電話的聲音,喬朵已經醒了,大概因為在睡夢中受到驚嚇,身體又不太舒服,很輕地啜泣起來。
寧知蟬很會哄小孩子,喬朵也很聽他的話,於是寧知蟬哄了一小會兒,喬朵便變得安靜下來,不過沒有再睡著,寧知蟬便倒了些水給她喝。
喬朵用手抓著寧知蟬的手指,似乎想要寧知蟬陪她玩,寧知蟬隻好跟喬朵玩了一會兒益智玩具。
他覺得眼睛很酸,嗓子有些幹澀,所幸喬納衡就快迴來了,寧知蟬強打起精神,不過不打算在這裏吃飯了,決定等到喬納衡迴來陪伴喬朵,自己便提早告辭迴家。
這樣想著,房間外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寧知蟬沒想到喬納衡會這麼快迴來,於是往喬朵手裏遞了件玩具來吸引她的注意力,自己走出去,打開了房門。
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門內,站在寧知蟬的麵前。
和喬納衡不同,他的身材更加高大挺括,帶有一種熟悉的、令人難以忽略的矜貴和英俊,占據了寧知蟬大部分的視野,令寧知蟬無端想到方才在夢中抓住自己的那個人。
“了了。”瞿錦辭站在門口,低垂著眼,很近地看著麵前的寧知蟬,“你真的在他家裏。”
“他也在嗎?”瞿錦辭有點莫名其妙地、像是強忍著怒意地又問。
寧知蟬看著麵前的瞿錦辭,發覺好像隻要和他對視,他就幾乎立刻變得無法思考,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產生幻覺。
因此寧知蟬垂下了目光,也沒有說話。
見寧知蟬沒有迴答,瞿錦辭看著寧知蟬少時,側著身子走進了屋子,站在客廳裏,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存在,隻看到了兒童房內的喬朵。
喬朵大概也看到了他,但因為從沒見過瞿錦辭,喬朵自閉癥的畏懼應激狀態迅速開始反應。
聽到兒童房內的哭聲,寧知蟬才勉強迴神,走進兒童房內,坐在床邊,哄著喬朵,試圖用玩具來分散她的注意力,而喬朵卻一直看向門口的方向,哭得整張臉濕成一片。
寧知蟬迴了迴頭,看到瞿錦辭跟著他走過來,卻不進屋,隻是站在門口看著他。
“你是來給喬納衡照顧小孩的嗎?”瞿錦辭問。
寧知蟬點了點頭,很輕地“嗯”了一聲,不過瞿錦辭可能沒辦法聽到,因為喬朵的哭聲實在有些大。
“這是……自閉癥的小孩,不能隨便見到陌生人。”寧知蟬有點逃避地低著頭,不看瞿錦辭的表情,小聲地說,“你好像有點嚇到她了。”
瞿錦辭並沒有太多的反應,好像有點固執、又有點無措地站在門口,看著寧知蟬。
喬朵哭得厲害,寧知蟬便隻好妥協地告訴瞿錦辭:“瞿錦辭,你……去客廳等我一下可以嗎?我把朵朵哄好就出去。”
瞿錦辭眨了眨眼,說“好吧”,而後從門口離開了。
瞿錦辭走開後,在寧知蟬耐心的安撫下,喬朵很快安定下來。
大概是又哭得沒了精神,喬朵躺在床上均勻唿吸了一陣,閉上了眼睛,寧知蟬幫她擦了臉,蓋好被子,走出兒童房,很輕地將門關了起來。
瞿錦辭站在客廳裏等他。
寧知蟬走出房間,沒有再向前走,瞿錦辭便向他走過來,叫他:“了了。”
“我們走吧,不在這裏繼續呆著了,我送你迴家。”瞿錦辭說。
他的眼睛很黑,看著寧知蟬的目光很深情也很懇切,但不知為什麼,又有一些莫名的落寞和難過。
不過寧知蟬並沒有看到瞿錦辭這樣的神情,微微垂著眼,過了一會兒,很輕地搖了搖頭,告訴瞿錦辭:“朵朵還需要人照顧,我不能……”
“隻是因為那個小孩嗎?”瞿錦辭突然問,“是不是她的病一天不好,你就要一直來喬納衡家裏,是不是還要在這裏吃飯,還要住在這裏,還要跟喬納衡一起生活?”
“我看到門口你的行李箱了。”瞿錦辭的聲音很沉,問寧知蟬,“你是因為他,所以才沒有走的,是嗎?”
瞿錦辭又走近了一點。他站得太近,近到寧知蟬能聞到他身上很淡的甜酒信息素的味道,近到寧知蟬的思緒又迅速地被有關瞿錦辭的一切填滿。
他什麼都沒辦法思考,腦子卻變得很亂,眼前也突然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寧知蟬沒辦法站穩,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很快被瞿錦辭抓住了手腕。
瞿錦辭的手掌很熱,他輕易地抓緊寧知蟬,像捕獲一隻冰天雪地中的蝴蝶。
於是寧知蟬開始難以自控地墜落,搖搖晃晃地失去重心,滾燙的額頭緊貼在瞿錦辭的頸側,異常高熱的身體跌進他的懷中——
謝邀 人中招了 正在高燒(好巧 咱們了了也是……)未來幾天就沒辦法定時更新了捏 根據身體狀況來定 感覺好就會寫的
真太難受了 大家一定要健康啊啊!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