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在電話裏, ”阪口安吾推了推眼鏡,目光遊移在眼前到訪的二人之間,艱難地說道, “應該說的是單獨見麵的吧, 太宰君。”他深吸了一口氣, 重複道, “單獨的意思是,一個人。”
太宰治坐在椅子上低頭按著手機,也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而五條悟更是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室內唯一一張沙發上, 撐著腦袋,目光猶如實質般打量著阪口安吾。
“嗯。”太宰治漫不經心地淡淡答道, “你可以不把我當人看, 這樣就隻有一個人了。”
阪口安吾:“……”
五條悟懶洋洋地接話, “哎呀~安吾先生,你就當我不存在就好了嘛~我不會影響你們的。”
阪口安吾:“…………”
如果不是在自家上官的默許下, 消失了兩個月左右的太宰治突然聯係他表示可以迴來繼續執行任務了,他也不會因此放棄好不容易擠出的半天睡覺時間, 馬不停蹄地趕到異能特務科的安全屋之一來看看對方是否真的安然無恙, 更不會因此被這兩個顯然是唯心主義的家夥在自己的地盤上懟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畢竟吐槽也不是他的強項,不過當年至少還有織田作之助在一旁……雖然他也是大部分都是向著太宰治的……
等等,織田!!
阪口安吾就像是找到了堅持坐在這裏的理由,他又推了推就像是隨著心情滑落的眼鏡,緩緩道:“……那好吧, 我們來說說你接下來的任務……”
能讓阪口安吾吃癟,這本來是太宰治一直喜聞樂見的事情,可在這關頭上他著實笑不出來, 他其實一點也不想讓五條悟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樣的工作,哪怕是他自己已經在對方麵前交代得一清二楚了也是一樣。
……
12個小時前。
五條本家。
這是新年的第三天。
太宰治早上用完餐和五條悟說有事商量後就迴了起居室,五條悟點點頭,看著他步履悠閑怡然自得的背影,心裏基本有譜對方準備開口說什麼了。
說到底這場名義上的囚-禁,實則五條本家養身度假遊,已經在太宰治極大的退步下延長到了兩個月左右,這簡直是意想不到的成果——他本來以為對方頂多就陪他玩一場30天就會終止的遊戲。
除了一開始的確火大到想要給這個一意孤行、將死亡當作理想、甚至還有玩弄人感情嫌疑的小朋友一點小小的教訓,到後期他其實已經不生氣了。那條用來擺設似的鏈子早就不知道被放到了哪裏,對付太宰治,兇神惡煞或者語言威脅其實都抵不過一句“我真的很擔心你”來的威力大。
雙方都配合的話,解除誤會確認結果也隻是時間問題,尤其像太宰治這樣的人,隻要他願意,就總能達成他想要的目的。事實上,到後麵不如說是太宰治自己因為發型這種讓人發笑的問題不願見人。
迴到房間裏時對方果然已經癱在懶人沙發上按手機,見到他來後的一會才招招手,示意來這邊坐。
手機是新年的第一天太宰治問五條悟要的,他本想裝作不知說沒有,但對方的眼中太過了然,知道自己早被看透的五條悟沉默了會,把當初從地下室帶出的手機還給了他。
接過的時候,太宰治笑得像是他拿的不是手機,而是一顆很甜的糖果。
——這個人從未讓他失望過。
太宰治的身體已經康複得差不多,因為年輕,底子好,那些暗傷也都在這近兩月的休養中盡數愈合,也不知是不是營養過剩,他還長高了三公分,抽條快得像是二次發育。
“和誰聯係呢?”五條悟坐下道。
“安吾。”太宰治還盯著手機迴複消息,“異能科的。”
“是又有需要你去做的事了?”
“嗯~”太宰治看向他,“五條老師,我要迴去上班啦~”
“哦。”五條悟故意裝作一副冷淡的樣子,“這麼直接地告訴我,不擔心我不同意?”
要是換成兩個月前,要是有人這麼和他說話,太宰治絕對白眼翻上天心想你同不同意關我什麼事,但今非昔比……因此太宰治笑瞇瞇迴答道,“不擔心啊,因為五條老師是不會做讓我討厭的事情的。”
這真是一句話掐住死穴。
“為什麼?”五條悟道,“你還想迴異能科的原因呢?這總可以說說吧。”
“當然,即使你不問,我也會如實相告。”太宰治彎起眼睛微微笑著,他這個表情一直在女孩子中無往不利,現在來看對五條悟也有著奇效,“這是我和織田作的約定……你應該知道異能科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了吧。”
五條悟點點頭,他去找對方前自然是做過研究。
太宰治喝了口茶,“我在黑手黨呆了三年,履曆不太好看,如果想重新迴到正常社會,需要一些特殊手段,我為異能科做事,他們為我洗白我的過去。”
“織田作想讓我迴到陽光下,做一些好事,當一個好人。”說到這裏,他的目光好像又從現在看到了那段過去,“……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其實是想讓我在這個世界上有著其他的牽絆,他想讓我活下去。”
而看著另外一條世界線的未來,織田作的目的達到了,他來到了武偵,認識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一群人……雖說還是時不時地想死,可到底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他學會用織田作可能會用的方式重新帶了個學生,聽他吐槽自己,搶他的便當吃,還有了個新錢包,國木田每次都咆哮地吼他,但仍然乖乖地付錢。這個過程裏還有著其他人……雖說這段人生並不屬於他,可從旁觀者的角度,當好人的確是開心得多。
“我想遵守這個約定。”太宰治道,“更何況現在也和以前不一樣了嘛~”他突然湊近了一些,盯著五條悟那張少見的,沒什麼表情的臉,“和五條老師這個大好人在一起,就我過去黑不溜秋的曆史無法交代也說不過去,到時候被有心人一翻就是個攻擊你的最大武器,這件事必須得解決。”
五條悟沒想到在這事裏對方還考慮到自己,他們倆都有著在朋友這方麵一提到都能抱頭痛哭上三天三夜的過去,一個是理念不合後分道揚鑣,五條悟真是說都沒出說,憋了一口氣用自己的方式想改變咒術界給夏油傑看,可還沒達成,就迫不得已親手殺了對方。一個則是好友算是有一半的原因因他而死,最後死在他的麵前。
誰都有傷心事,可就是發生悲劇的對象是生命中的唯一,便顯得更加可悲。
五條悟:“我是不介意你的過去,不過你既然是這麼想的,那就去做吧。”他停頓了一下,“和朋友的約定就是要做到才行。”即使對方已經不會再知道結果了也一樣。
太宰治眉頭一挑,還沒故作激動地表現出一點反應,五條悟就豎起食指停在他的唇邊接著說道,“但這次你去完成任務,我也想去,我要看看你的工作環境和工作內容。”
太宰治:“……”
你當這是什麼正經工作嗎?
心裏是這麼想著,但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五條悟憋著不如讓阪口安吾憋著,於是事情就變成了這番局麵——本該是頂級機密的任務中多了個來外來者。還好五條悟也已經在種田長官那刷過臉,否則阪口安吾就得請太宰治重新迴去休息了。
一些政府需要清除的黑色秘密,是不允許被其他人知道的。
因為五條悟在場,很多工作內容也不能詳細說,這並非是出於不信任,純粹就是職業道德問題。
而阪口安吾和太宰治的默契即使是有人單方麵把他開除友籍也依舊存在,兩人對視一眼,另一個替代任務就臨時補上了。
“……依舊是異能現象。”說到這裏,阪口安吾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像是在玩手機的五條悟,“你也知道的,在森鷗外成為首領後,橫濱中的du.品走私和人口販賣都幾乎銷聲匿跡,所有幹這些事的其他黑dao勢力不用我們出手,就基本被擺平了。這一次本來也該一樣,但這次所有的小孩和準備將他們帶離港口的人在此之前就被殺,有槍傷,也有一些不好被解釋的事情。”
太宰治瞬間懂了,這種任務其中裏的一半估計八成就準備被異能科交給高專,現在倒好,連話費都省了,直接一個免費勞動力坐在這裏!
五條悟一聽就轉過頭來,“有點耳熟,我上午接到的任務也差不多是這麼迴事。”隻不過被剔除掉了某些細節。
“那就更好了。”阪口安吾麵無表情地合上電腦,“太宰君,加油吧,你請了兩個月的假,之後的事要多麻煩了。”
翻譯一下就是,快迴來007吧,這段時間你的工作都是別人在完成。
“我還要提醒一下,因為涉及到港口mafia,你可能會碰見故人。據我所知,這件事被交給了芥川負責。”
“這個情報真是幫大忙了。”太宰治點點頭。
阪口安吾實在受不了自己跟多餘的第三者一樣的氣氛,交代完任務後就立刻離開了。
他本來在知道太宰治被人帶走後還格外的擔心,現在一看果真就和種田長官說的一樣,這種擔心非常多餘。太宰治不僅沒被虐待,還麵色紅潤,臉似乎都圓了一圈,精神狀態看起來比當初好了不知道有幾倍——他曾經是真的很擔心對方會想不開讓自己死在某個任務之中。
現在看來有人能管到他了,阪口安吾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如果織田也能知道這件事就好了,他們當時都沒能做到的事,有人做到了。
“幫大忙?”五條悟在等人走後才問,“怎麼迴事?這個人很難對付嗎?”
“嗯。”太宰治點點頭,他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個身穿黑衣的小孩一臉憤怒地朝你發出攻擊,你……盡量躲遠點。當然,如果他太過分了,你可以還擊,但注意下力道,最多隻能打到躺一晚上,第二天還能繼續上班那種。”
五條悟:“……”
五條悟:“怎麼迴事?”
“他是我的學生,對我……有點執念。”太宰治露出了個頭疼的表情,歎了口氣,“我本來這次迴來還準備偷偷去看看他,現在看來再找別的機會吧,被他碰到沒那麼容易甩掉,芥川做事又很愛走極端,也不聽人說,指不定會惹出什麼其他亂子。”
“哦。”五條悟翹著腿,點頭道,“那的確像是你教出來的。”
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