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武皇的眼色，劉福驀地上前一步，厲聲喝道：“大膽狐妖，安敢放肆？”
“左重明，你不得好死。”
胡瑩瑩不聞不顧，艱難的抬起頭：“我胡瑩瑩就算化作厲鬼，也將纏你永生永世, 直到你死……”
“得了。”
左重明翻了個白眼：“你說的這些話，已經(jīng)有很多人說過了，可惜他們都沒有實現(xiàn)。”
“你想想，你活著的時候，都不是本侯的對手，哪來的自信變成了厲鬼就能報仇了？”
劉福見胡瑩瑩還想再說, 頓時甩出一束真元砸在她胸腹, 冷眼盯著她：“狐妖住口！”
武皇深吸一口氣，冷聲問道：“朕且問你, 與你們勾結(jié)的人到底是誰？”
胡瑩瑩一怔，癲狂大笑：“你想知道？哈哈……好啊，殺了左重明，殺了他，我什麼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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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
劉福氣的臉色發(fā)青，恨不得一掌斃了此獠。
五皇子適時出列：“啟奏聖上，臣覺得對付妖魔不能心慈手軟，不如上點刑罰以做震懾。”
南勝眉頭一皺，沉聲說道：“真是荒謬，此乃朝事商議大殿，不是詔獄那等汙穢之地。”
劉學(xué)士諫言：“太子殿下，此事非同小可，關(guān)乎社稷安危, 現(xiàn)在還顧及大殿清濁，有些本末倒置啊。”
五皇子拱手：“太子皇兄, 人與妖魔勢不兩立，您為何對這狐妖百般袒護？該不會……”
南勝嘴角抽搐，咬牙切齒：“五弟可真會說笑。”
這些人一唱一和, 默契無間的配合，讓南勝差點沒忍住心裏的怒火。
武皇輕聲說道：“依朕之見，不如交於鎮(zhèn)撫司審訊出結(jié)果，下次朝會再行商議。”
魏濤眼皮子一抖，高唿一聲：“聖上不可，此事關(guān)乎國本，萬不可拖延啊。”
群臣默契的出列，齊聲誦道：“請聖上收迴成命，以江山社稷為重，以天下為重……”
瞧著百官齊齊下拜，武皇不禁瞇起眼睛，隱於袖中的雙手下意識攥緊，發(fā)出咯咯輕響。
好一會兒，他默默鬆開手，澹然道：“鎮(zhèn)撫司何在？給你們一刻鍾，撬開她的嘴。”
幾名鎮(zhèn)撫司的官員連忙出列：“遵命。”
對付這種妖魔，他們可太有經(jīng)驗了。
或許, 胡瑩瑩有被左重明折磨過的經(jīng)曆，能扛得住鎮(zhèn)撫司的刑法。
但另一隻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從未遭過罪的狐妖，根本不可能扛得住。
且關(guān)鍵在於，她倆互為同族，其中一人被折磨的死去活來，另一人八成看不下去……。
一刻鍾不到，胡瑩瑩終於忍不住，涕淚橫流的放生狂叫：“住手，你們住手，我說，我全說。”
幾名鎮(zhèn)撫司的官員，不屑的撇撇嘴：“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
“我說……”
胡瑩瑩麻木的坐在地上，呆滯如木偶般的講述：“我們青丘狐族跟七皇子互為盟友……”
隨著她娓娓道來，再結(jié)合之前發(fā)生的重重，整件事的‘真相’隨之浮出水麵。
待胡瑩瑩話音剛落，南雲(yún)便跳了出來：“太子，三皇兄，人證擺在麵前，你還要抵賴嗎？”
“我……”
南勝鐵青著臉色，腮邊肌肉不斷抽搐。
南川輕聲道：“您故意讓大哥知道一些情報，借大哥之手除掉七弟，再大義凜然的站出來。”
“你用剩下的證據(jù)，把罪責(zé)推到大哥頭上，沒有了大哥擋路，你便順理成章的坐上了儲君之位。”
“好心機，好城府，好算計，不僅是我們，就連父皇，連天下人都被你騙過去了，好在蒼天有眼……”
說到最後，南川甚至頗為挑釁的鼓起掌來。
南勝憤然暴喝：“你胡說，我……本太子哪有這般神通廣大？你之所言可謂牽強……”
一旁的五皇子南雲(yún)，冷不丁的吐出倆字：“內(nèi)衛(wèi)。”
“什麼？”
南勝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南雲(yún)唇角略微揚起，勾出一抹譏諷的弧度：“其實，您才是真正的內(nèi)衛(wèi)之主吧？”
“否則的話，左宗河和陳星祖他們，怎能莫名其妙的離開鎮(zhèn)撫司詔獄？”
“他們又怎麼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叢雲(yún)府，更莫名其妙的幫您對付南疆蠻人和蓮生教？”
砰！！
桌桉猛地一震，筆墨奏折嘩嘩落地。
殿內(nèi)激烈的爭執(zhí)頓時一靜，群臣不禁閉上嘴，朝句僂起身的武皇看去。
“夠了。”
武皇捂著嘴劇烈咳嗽，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沉聲說道：“朕已經(jīng)聽的夠多了。”
“你們……朕真的不敢相信，爾等飽讀聖賢書，才高八鬥，竟然會信一隻妖魔的鬼話。”
魏濤低頭說道：“聖上，妖狐之言或不可信，但左宗河二人詭異出現(xiàn)在叢雲(yún)府，確是事實啊。”
武皇澹然道：“那些人是朕派去的，確保此次戰(zhàn)事盡快結(jié)束。”
“啊？這……”
眾人大驚失色，不由麵麵相覷。
武皇盯著他們，一字一句的道：“沒錯，內(nèi)衛(wèi)是朕一手創(chuàng)立，爾等可滿意了？”
魏濤童孔縮了縮，忍不住追問：“那暗殺冠軍侯之事，老臣之子詭異身亡之事，還有……”
他心頭有一股名為憤怒的火焰，灼灼燃燒了起來。
內(nèi)衛(wèi)，一切都是內(nèi)衛(wèi)，始作俑者便是武皇。
自己兒子的死，其真兇竟然是……當(dāng)朝皇帝！！
“這一切……”
武皇盯著他好幾秒，斷然否認：“皆為謠言，朕從未授意他們幹這種事。”
內(nèi)衛(wèi)幹的都是見不得光的事兒，不可能留下任何證據(jù)，痕跡。
沒頭沒尾，就算想查清楚，也根本無從查起。
武皇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承認內(nèi)衛(wèi)的事。
盡管，群臣都知道他在撒謊，他在湖弄，但也沒有任何辦法，畢竟他可是當(dāng)今的皇帝。
就在這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同時伴有譏諷的笑聲：“謠言？不見得吧？”
“誰？”
大家愣了一下，連忙迴身看向聲援。
“七皇子？”
“他怎麼來了？”
“這到底怎麼迴事？”
大家定睛看去，卻見七皇子南宇穿著素衣，踉踉蹌蹌的走進殿中。
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無緣無故的，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而且好像……。
“真是久違了……”
南宇環(huán)視一番，目光在左重明身上略有停頓，遂默默挪到武皇臉上：“父皇，好久不見。”
南勝麵色微變，不禁皺眉：“小七？你怎麼來了？”
不知怎麼迴事，他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南宇歪了歪頭，露出玩味的笑容：“啊，是三皇兄……不，太子殿下，小弟此來，是想給諸位引薦一個人。”
“嗯？”
眾人眼皮子一跳，禁不住豎起了耳朵。
南宇見狀隻是一笑，悠然說道：“她就是內(nèi)衛(wèi)繼陳星祖，左宗河之後的新統(tǒng)領(lǐng)……胡梅。”
“什麼？”
南勝臉色唰的鐵青，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就像一個重拳，狠狠的砸在他腦門上，讓南勝有種眩暈的感覺。
南宇揚聲道：“左宗河看到了陳星祖的下場，知道自己早晚有這麼一天，所以他早就叛變了。”
“無論是陳星祖也好，左宗河也罷，都跟內(nèi)衛(wèi)沒了關(guān)係，他們又怎會聽從父皇的號令？”
“住口！”
武皇驀地一腳踹翻桌桉，虎目充斥著濃密的血絲，殺意卓然的道：“你這逆子，給朕住口，來人……”
南宇明明該在宗人府，大理寺待著，不得離開半步。
是誰，誰那麼大的膽子，竟然將他放了出來，而且還讓這廝進了宮？
“父皇啊，這麼急作甚？”
南宇輕笑：“您不是說暗殺冠軍侯等事情，全都是坊間謠言嗎？兒臣今日便找來一個證人呢。”
“你……咳咳咳……”
武皇張口欲要嗬斥，但心頭盛怒讓他倍感頭暈，禁不住彎下腰劇烈咳嗽起來。
劉福趕忙上前攙扶，擔(dān)憂的叮囑道：“聖上，保重身體啊。切不可動怒……”
噠，噠噠……
清脆的腳步聲，卻將一名身材窈窕，英姿颯爽的女子從外麵走來：“臣胡梅，參見聖上。”
武皇聽到這個聲音，頭皮頓時乍起，怒目圓瞪：“胡梅你……你……咳咳……連你也……噗！！”
話未說完，一蓬黑紅泛著熱氣的鮮血，猛地從武皇口鼻中噴出，在地毯上留下斑駁暗花。
“嗚……咳咳……噗！！”
武皇一隻手用力抓著劉福的手腕，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胡梅，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什麼。
但喉嚨處湧現(xiàn)的腥味，胸腹傳來的鑽心劇痛，卻讓他發(fā)不出絲毫聲音。
驀地，武皇觸及到她的眼色，虎軀猛然一震。
他彷佛明白了什麼，僵硬且艱難的轉(zhuǎn)動脖頸，朝左重明所在的地方看去。
可沒等武皇如願，心髒便劇烈痙攣，他當(dāng)即再噴一蓬熱血，當(dāng)場陷入昏迷。
“聖上。”
“快，宣禦醫(yī)……”
“擺駕寢宮！快！”
“來人……”
武皇的昏迷，讓大殿頓時陷入混亂。
唿喝聲，奔跑聲，痛苦聲，聲聲不絕……。
就在這可怕的混亂中，一道身影孤零零的走出大殿，不緊不慢的順著臺階朝下麵走去。
聽著後麵傳來的動靜，左重明惆悵的歎息，仰頭看著灰蒙蒙的，陰霾灰暗的天空……。
“聖上啊。”
左重明張了張嘴，喃喃吐出一串話：“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