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深從門關上之後,情緒就有些低落。
喜歡,好像也是會難過的。
燕行之的聲音很大,說讓人把位置發給他,說他馬上就去。
許深看了一眼時間,半夜十一點,這麼晚的聚會,又是甜o,又是叫人的,是那種酒吧?亦或是什麼夜店?反正燕行之要去的肯定不是什麼正經聚會。
許深收好了自己的時間安排,應該是用不上了。omega發了會兒呆,聽著汽車引擎聲響起,最後,引擎聲又隨著車燈的消失漸漸遠去。
空曠的別墅裏隻剩下了omega一個人,隻剩下了一個人的唿吸聲,一個人的腳步聲。
關門的時候撞到了腳趾,剛才沒察覺,這時候,許深才後知後覺感受到了疼。脫掉鞋襪,被撞到的地方已經泛起青紫,尤其是腳指甲的地方,碰一下都疼得厲害。
“嘶”許深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不知是疼的,還是因為什麼別的,眼前慢慢起了霧。
今晚沒有月亮,夜風惹動了窗簾。遠方的住宅區裏,一盞盞暖光的燈光像是落在地上的星星,有剛亮起的,也有熄滅的,交錯在寒夜中。
玻璃上有一個淺淺的輪廓,許深隔著一層模糊的水霧,看著窗玻璃上的自己。
他的眼皮很薄,嘴唇抿成一條細線,許深扯了扯唇,對著玻璃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太不自然了,許深想。
一點也不甜。
許深垂眸,看著床頭櫃裏兩人的結婚證兀自出神。
匹配度這種東西果然是信不得的,許深想。他和燕行之匹配度高達93,可是燕行之依然不會喜歡雪鬆。
燕行之要喜歡可可愛愛的omega,許深剛才聽得清楚。
拍門聲打斷了許深的思緒,緊接著,許深就聽見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是燕行之的聲音,許深微微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看了眼手機。
二十分鍾不到?聚會就完了?這麼不行的嗎??
不對不對,抓迴不知飄到哪兒的思緒,許深仔細聽了聽。
“許深,給我開門—”
確實是燕行之。
燕行之迴來了?光著腳踩在地上,許深來不及穿鞋,就跑到了窗邊。別墅前的感應燈亮著,借著感應燈,許深看到了站在燈下的燕行之,還有拿在手裏明晃晃的車鑰匙。
門打開,燕行之帶著一身寒氣進了屋,車鑰匙順手扔在一旁的櫃子上,發出“啪嗒”一聲。
“你,”許深略微有些停頓,“怎麼迴來了?”
不迴來還在外麵吹風嗎?燕行之心裏燒著一股火,他怎麼迴來?要不是家裏有個人,他怎麼要迴來?
明明家裏的這個omega枯燥又乏味,偏偏他就是半道掉了頭。偏偏他就是迴了家。
煩躁。
還問他怎麼迴來了? 為什麼要迴來?
除了因為家裏的某個omega,還能因為什麼?
信息素開始絲絲縷縷地蔓延,燕行之粗喘了口氣,心中的火越燒越旺,alpha提高了聲音:“你說為什麼-"
“哪家omega會同意自己的alpha去夜店?哪家omega不是—"alpha的眼中帶上了一絲猩紅,嘶吼著,像是控訴一般。
可滿腔的怒氣卻在對上許深視線的剎那間熄了火,燕行之皺著眉:“你·你哭什麼?”語調有些慌張,聲音也瞬間弱了下去。
許深的眼睫垂著,從在門外聽到那通電話開始,連帶著腳趾上的疼,終於在此時有了一個發泄的出口,眼前的水霧越來越濃,最後在alpha的質問聲中匯聚成晶瑩剔透的一滴。許深眨了眨眼,晶瑩的淚珠就碎了一片,綴在omega的睫毛上,映著客廳的燈光,破碎又清冷。
“沒事。”許深說。
“沒事”比“有事”更有事。
“我—”燕行之手也不知道往哪兒放了:“我沒去,我就出去吹了會兒風,誰會去那些地方啊。”
許深沒吭聲。
燕行之看了一眼許深的臉色,小心翼翼但動作迅速地收好了剛亂扔的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