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考完數(shù)學(xué)和生物,期中考試就結(jié)束了。
周詣走出考場的時候,看到走廊上很多人在對答案,有人興奮得跳腳,有人氣得撓牆,他忍不住輕輕勾了下嘴角。
這種不加掩飾的直率學(xué)生氣很讓他懷念。
果然人在社會裏打拚久了,迴到學(xué)校的時候還是會覺得當學(xué)生更好。
他迴到教室,趁剛考完試的熱乎勁,把試卷上沒把握的題的相關(guān)知識點記了下來。這些就是他到目前為止的薄弱知識點,以後必須得鞏固練習(xí)的部分。
整理完之後周詣就去校門口等陳鐸了,下午放半天假,他要跟陳鐸一起去電玩城。
陳鐸出來的時候難得肩上挎了個書包,周詣衝他吹了聲流氓哨,陳鐸卻跟聾瞎老太婆似的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臉上也沒什麼情緒。
周詣突然想起韓昭提醒他的那件事,陳鐸這又是當人麵疏遠他了吧,怕他被說閑話。
陳鐸走出校門就拐了個彎,周詣心領(lǐng)神會地跟在他後麵,沒再出聲。
拐彎之後周圍學(xué)生不多了,陳鐸才停腳,轉(zhuǎn)頭對他說:“你知道了?”
“嗯,韓昭提醒我了,”周詣笑了笑:“說實話,有點多此一舉,我從小到大就是個活在閑話堆裏的,你用不著這樣。”
陳鐸也笑了笑,跟他玩的人多少會被傳些閑話,也經(jīng)常被懷疑性取向,葛趙臨和韓昭就是例子。
葛趙臨第一次聽別人傳“陳鐸上過葛趙臨”的時候,發(fā)了很大的脾氣,倒不是氣這句謠言,而是氣憑什麼是陳鐸上他,他一直覺得自己跟陳鐸站一塊,明顯自己更攻。
周詣跟著陳鐸坐上公交,到了電玩城,換好硬幣就進去了,周詣好幾年前來這裏玩過,現(xiàn)在的遊戲設(shè)備比以前高級了好幾倍。
他一眼就看見那臺大到誇張的拳擊測力機,渾身肌肉都興奮起來了。
陳鐸明顯也對那玩意感興趣,於是倆大老爺們瘋狂投了好幾個幣。
周詣戴上拳套兩手對撞了一下,側(cè)身對著拳靶屏氣蓄勁,略傾上半身,轉(zhuǎn)身的同時猛地一拳就砸了上去,機子的六個亮鍵瞬間全部被點亮,一拳爆表。
陳鐸看著非常爽,全身上下通透的爽。
也隻有他能體會到這一拳有多爽了,平常他揍人都提著勁不能下狠手,拳擊機明顯才是最好的發(fā)泄對象。
周詣那一拳吸引過來不少人,但好在沒把管理員吸引過來。
陳鐸身上那股渾勁上來了,壓了壓髖骨關(guān)節(jié)韌帶,直接掃腿重撞擊在了靶子上,這一腿可比拳頭的威力猛多了,六個剛滅掉的鍵又瞬間點亮,儀表顯示的成績也比周詣那一拳高了不少。
“耍賴啊你!敝茉勑χR了聲草。
陳鐸這一腿上段踢猛得六親不認,把旁邊兩個小男孩嚇得渾身一哆嗦,陳鐸戴上拳套又砸了兩次,分數(shù)果然比不上剛才那一記淩空掃腿,而且還沒掃腿看著帥。
六個亮鍵依然沒灰滅,周詣沒什麼挑戰(zhàn)欲了,他把拳套卸下來之後,決定去玩?zhèn)溫柔點的東西,於是對陳鐸說:“去抓娃娃?”
陳鐸說了聲好,遞給周詣一把硬幣。
周詣挑了個骷髏玩偶的機子,投幣之後晃了晃搖桿就果斷下鉤了,當然,像常見情況一樣,抓起玩偶剛過四秒,爪子就自動鬆開了。
“坑錢玩意兒,”周詣一邊罵一邊又投了幣,“別讓老子上頭!
陳鐸看完他剛才的搖桿動作和下鉤角度,有點不想讓他浪費錢了,問他:“你想要這臺機子的是嗎?”
“廢話!敝茉劦诙蜗铝算^,依然沒抓到。
陳鐸哦了一聲,替他投了第三個幣,然後奪過他手裏的控製桿,隨意甩了兩下鉤,用一種周詣?wù)J為非常普通且直接的方式就把爪子下了。
結(jié)果很準地鉤住了一個玩偶上的帶子,然後往洞口輕甩了一下,爪子鬆開的同時玩偶正好被甩進了洞裏。
周詣:“”
陳鐸蹲到地上,拿出玩偶遞給周詣,周詣接過來的時候甚至覺得陳鐸這是在羞辱他。
“教我,”周詣?wù)f:“你肯定練過!
陳鐸那模樣輕鬆到已經(jīng)不能僅僅算練過了,清機子都綽綽有餘,而且特別讓周詣氣的一點是,陳鐸的抓娃娃動作特別
普通,他沒從中看出任何技巧。
陳鐸淡然道:“運氣好而已。”
“算了,教了我也懶得學(xué),”周詣提起玩偶看了看,“再給我抓六個行嗎,我想湊成七個葫蘆娃。”
“然後拿根藤掛起來?”陳鐸調(diào)侃道。
陳鐸投了六個幣,又開始用那種周詣看不出門道的方式下了爪子,而且又非常輕鬆地抓到了。
周詣歎了口氣,陳鐸跟網(wǎng)上的大神一模一樣,看著幾乎啥技巧都沒有,但就是次次都能抓到,讓人產(chǎn)生一種純粹是他運氣逆天的錯覺。
陳鐸抓最後一個的時候失誤了一次,可把周詣樂得不行,心裏立馬舒坦多了。
他如願以償?shù)氐玫搅似邆骷髏頭,臨走前周詣看到旁邊還有口紅機,突然想起了陳鐸他妹妹,問道:“要不要給你妹清了口紅機?她化妝技術(shù)那麼厲害!
陳鐸笑了笑:“以前幹過這事兒,她收的時候挺高興,我走了她就扔垃圾桶了!
周詣嘖了一聲,“嫌給她掉價?”
“八成是說出去怕被人笑話,非得去專櫃買吧!标愯I跟著嘖了一聲。
離開電玩城坐上公交之後,周詣忍不住問了句:“你妹這攀比心跟自尊心也太強了,你倆是親生的嗎!
“她是我媽給別人代孕生的,”陳鐸淡淡道:“她小時候長得不好看,被父母兩邊嫌棄,心態(tài)受影響就成現(xiàn)在這樣了。”
陳鐸記得他爸死後,他媽就去給一個本地富豪代孕,後來爬成人家正室,還生下了秦弦。
陳媽年輕時在香港當選美小姐和車模,漂亮雖漂亮,但學(xué)曆低還沒腦子。
秦弦小時候很不好看,富豪就懷疑陳媽整過容,陳媽為了保夫妻和睦,直接棄養(yǎng)了秦弦這個導(dǎo)火索。
“這也太不是東西了,”周詣聽著有些無語:“哪個小女孩從小受這種打擊不得崩潰啊!
他頭迴聽說有父母因為孩子長得不好看就不要了的,秦弦現(xiàn)在那長相已經(jīng)很驚為天人了,卻還要往臉上塗脂抹粉,估計她就是自卑到骨子裏了。
“她確實崩潰了,所以直接把自己放棄了,”陳鐸閉了閉眼睛:“她跟男的上床,隻是在不停驗證自己是否有魅力,換那麼多對象,也是在通過別人的喜歡來安慰她的自卑,她認為隻要被人在乎,那就說明她並不是不好看!
周詣看著陳鐸的睫毛,說出來的話一針見血:“你和你妹是在互相取暖吧!
陳鐸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歎了口氣,“啊,是!
“我需要親情,她需要錢!标愯I閉眼道。
一個從小缺愛獨自長大的人,和一個自卑到骨子裏的可憐蟲,互相給予,互相救贖。
車停在了周詣家附近的公交站,陳鐸跟他一起下了車。
兩人並肩一起往家走,周詣問陳鐸:“李熾雯家裏的事處理完了沒?”
“還沒,她爺爺去世了,”陳鐸活動了一下脖子,“這一周都不去上班!
周詣哦了一聲,“沙發(fā)你能不能將就,我家就一張單人床!
“隨便,時間早我就不留你家睡了,我都好久沒迴家了!标愯I說。
自從秦弦被父母趕出來,借住進他家之後,陳鐸就沒再迴去過了,不是睡宿舍就是睡網(wǎng)吧。
因為秦弦有時候會帶男人迴家,陳鐸撞見過一次,場麵尷尬得不行。
“行。”周詣答道。
周詣的家裏很空曠,空曠到隻擺了幾件必用家具,不過哪哪都能看見空酒瓶,煙灰缸裏也扔滿了煙蒂,牆角甚至還有一顆子彈。
陳鐸有點震驚:“催高利貸還用得著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