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詣麵無表情地聽著動靜,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莫名煩陳青哲了,對,就是因為這小子像陳鐸。
長得像就算了,聲音也差不多,換他去唱《夏天的風》估計都沒人聽得出差別,但是陳青哲現在操著這麼一副嗓子,正在屋裏給薑輝學狗叫,一邊扇自己巴掌一邊叫他爺爺。
這也太慫了,周詣快被氣笑了,而且這小孩真的沒腦子,自己中午表示得還不夠明確嗎,挨薑輝欺負了就還手啊!怕個吊啊,老子這不是在後頭給你撐著腰呢嗎!
周詣特別受不了陳青哲頂著一張陳鐸的臉,淨幹些陳鐸這輩子都幹不出來的窩囊事,這種反差讓他窩火得不行,看見陳青哲這不爭氣的慫樣他就膈應。
周詣進宿舍的時候隻有薑輝一個人坐著,其他人都跪在地上,周詣無語得不知道說什麼好,薑輝一見周詣進來,立馬踹了陳青哲一腳,讓他起來。
陳青哲搖搖頭,十分莫名其妙地堅持跪在那,不動。
“哎我給”
“用不著你給麵子,”陳青哲打斷道:“陳鐸的麵子我稀罕嗎?我說我要了嗎?他算什麼東西。”
周詣在心裏哎呦一聲,挺好,終於硬氣一迴,就是這話說得太不中聽了。
薑輝一聽,衝他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假惺惺賣他麵子,愛跪就跪唄。
周詣去廁所洗漱完就上床睡覺了,他入睡的速度很快,剛睡過去半小時,就隱約聽到這些人又吵起來了,有個高三生忍不下去,站起來梗著脖子跟薑輝頂嘴,至於動沒動手周詣就不清楚了,因為他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就繼續睡覺了。
高三的生活很單調,沒有陳鐸的日子更無聊,除了刷卷子就是看舍友吵架,周詣一個月之後仍然沒有聯係上陳鐸,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被拐賣了。
而且不知道是因為高考壓力大還是別的原因,周詣最近的食量縮減得不行,一天下來吃進肚子裏的東西約等於沒有,迴家上秤一看,12斤,瘦了12斤。
他身上的肥肉少,體脂率也低,所以掉的都是肌肉,辛辛苦苦練出來的那種。
周詣很納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感覺不到餓,有時候到了飯點他還在做試卷,他也知道得去吃飯,於是心說“馬上就好,寫完最後這道題就去吃飯”,結果題做完了就忘記要吃飯這迴事,非常順手地翻到下一張接著做。
有天晚上在網吧門口偶遇鋼炮,周詣驚奇地發現連它都胖了,大瘦老鼠已經變成周詣自己了,鋼炮看到他都繞著走,嫌他瘦得手腕骨都突出來,瘮人。
周詣買了袋小麵包蹲在鋼炮麵前,給它嘴裏喂一個之後,又往自己嘴裏塞一個,他咀嚼的表情很勉強,因為根本咽不下去,最後強撐著吃完半袋,鋼炮美滋滋舔爪子的時候周詣幹嘔了一聲,他敗了。
他的食量敗給了一隻貓。
“你大爺的。”周詣抹一把嘴,把小麵包扔在鋼炮旁邊,臭著臉迴學校了。
他一推開門進宿舍,陳青哲就蹭地一下站起來盯著他。周詣尋思著小孩是不是讓薑輝給揍傻了,犯什麼毛病呢,理都懶得理他,躺到床上玩起了手機。
陳青哲轉過身來,繼續盯著他看了三分多鍾,見他到了現在都還沒發現有哪不對勁,才大著膽子問:“周哥,你剛才出去是有急事嗎。”
“買煙。”
陳青哲哦了一聲,鐵著頭皮道:“那你為什麼不帶手機?”
“我非得微信付?”周詣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現在的小屁孩眼裏現金都不算錢了嗎。
陳青哲幹巴巴一笑,“你以後還是帶著手機吧,別放在宿舍。”
周詣
沒接話,覺得他這人莫名其妙極了,跟個八婆似的叨逼叨沒完。周詣劃了一下手機屏幕,發現有兩個未接電話。
陳鐸打來的。
周詣猛地從床上直起身,趕緊撥迴去,結果對方已關機。
陳青哲被他反應大得嚇一跳,到嘴邊的話都不敢再說出來了。
周詣突然反應過來似的,瞪著陳青哲,“你掛了?”
“我靠不是,”周詣沒等他迴答就從床上跳下來,推了他肩膀一把,“誰他媽讓你掛的啊!?”
陳青哲捂著肩膀,低下頭小聲說:“薑輝。”
周詣胸腔裏一股火直衝腦門,氣得他雙手叉腰站在原地,看著鞋尖深唿吸好幾次才堪堪忍住打人的衝動,還沒等他緩過來,陳青哲又說了一句:
“他睡午覺,說吵,就讓我掛掉。”
臥槽你是他的狗啊?
他讓你掛你就掛啊!
周詣簡直連罵都不知道從哪罵起了,陳鐸訓練累的半死不活,一邊擦汗一邊給他打電話還被掛了,真是。
周詣越想越氣,氣得他點個煙連打火機都拿不穩,啪地一聲就掉在了地上,陳青哲手快地幫他撿起來,嘴裏含糊不清地說了好幾遍對不起,一邊道歉一邊往宿舍門口後退,轉頭趕緊跑了。
周詣又試著給陳鐸打迴去好幾遍,確認他是真的已經關機上交了,就再給葛趙臨打,電話通了那刻,周詣心裏還是有最後一絲希望的,“陳鐸找你了沒有?”
“找了啊,”葛趙臨吊兒郎當地說:“三個月之前找過我啊。”
周詣罵出句髒話,把電話掛掉了。
他臭著臉上天臺抽煙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薑輝跟幾個男生聚在一塊說笑,周詣二話不說就走過去,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薅著頭發把他拽出來,壓住嗓子裏的怒火質問道:“以前老子就沒見你睡過午覺,今天是故意找事兒呢吧?”
薑輝的腦袋被周詣壓得很低,旁邊有人在朝這邊看,這臉丟得讓他下不來臺,“到底是誰他媽找事啊!你有病啊!我怎麼你了!”
周詣掏出手機,幾乎把屏幕按在了他的臉上,“兩次都掛了?”
薑輝艱難地看清了屏幕上的通話記錄,“陳鐸”兩個被標紅的大字讓他心裏一咯噔,“不是我掛的啊我靠!哪個孫子看見我掛你電話了!”
他說完,兩人都愣了一秒。
“陳青哲個狗娘養的小玩意,”薑輝罵罵咧咧,中午隻有陳青哲自己在宿舍,“往老子身上潑髒水我媽的,弄不死他。”
周詣臉色更沉了,他也壓根沒想到這小屁孩表麵看著又慫又蠢,玩起心眼來還挺牛逼的。
這種男的屬於周詣這輩子最惡心的那種,正麵剛不過就背後耍陰招,活脫脫一臭陰溝裏的大耗子。
薑輝怒氣衝衝跑迴宿舍一看,陳青哲早跑了,床單枕巾都拿走了,就剩個床墊。
他這一跑就跑了兩個星期,不敢來學校上學,躲在家裏不出門不吃飯。最後還是他爸媽鬧到校長室,說薑輝故意整他家兒子,整得陳青哲都輕度抑鬱了,薑輝被逼著在辦公室給陳青哲道歉,又賠錢送禮又念檢討。
鬧完這出之後薑輝確實消停了不少,不敢再打壓得太過分,偶爾碰到人家就隻罵幾句爹媽,陳青哲搬到了另一個宿舍,見到他就繞著走。
周詣長了教訓,現在上哪都帶著手機,洗澡的時候也把手機套進防水袋裏,然後放在廁所窗臺上,屏幕一亮他就關掉花灑,趕緊用毛巾擦幹手上的水,拿起來看是不是陳鐸。
說實話,他現在挺煩10086的,這個讓他無數次由激動瞬間變失望的號
碼,他恨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