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jīng)放棄了?
也對,這世上的愛qing不都是如此?
愛的時候死去活來,一旦分開了,就會隨著時間慢慢褪色,沒有誰少了誰活不下去。
何況,他要齊涵的愛gān什麼?
那種建立在虛假謊言上的愛qing,隻會讓人害怕而已。
賀銘自言自語的點了點頭,麵上的表qing雖然沒有什麼變化,背脊卻一陣涼一陣熱的,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想他一定是醉了,所以才會放任自己的思緒,去想象齊涵如今會在何處。
世界這麼大,他要去哪裏找他?
就連做夢的時候,他也依稀看見那個人坐在chuáng頭抽煙的身影,繚繞的煙霧中,齊涵那雙漆黑的眼眸yu言又止,孤寂得叫人心疼。他幾乎忘記了兩人曾經(jīng)有過的隔閡,立刻衝上前去,可是雙手一伸,卻隻擁抱到一片虛無。
“齊涵──”
賀銘是叫著這個名字清醒過來的,夢中的那種空虛感仍在,他盯住雪白的天花板看了許久,才漸漸迴過神來。
頭疼得厲害。
他知道這是宿醉的癥狀,但不明白自己如何迴家躺到chuáng上的,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晚跟林歡一起喝酒的場景。
後來發(fā)生了什麼事?
他醉倒了嗎?誰送他迴家的?
賀銘按了按抽痛的額角,剛想翻身下chuáng,就見房門被人推了開來,秦昀天端著一碗熱粥走進來,笑問:“醒了?”
賀銘難掩驚訝之色:“你怎麼在我家?”
“昨晚你在酒吧喝醉了,佳洋的林主任打電話給我,是我去接你迴來的。”
“原來如此。”
“喂,”秦昀天踢了踢chuáng沿,道,“對辛苦照顧了你一夜的人,你就是這種態(tài)度?”
賀銘的頭還在疼,隻好敷衍著道了一聲謝。
秦昀天這才滿意,將手中的碗塞給他,道:“我猜你醒了可能會餓,所以叫了外賣,你將就著吃吧。”
那是一碗普通的白粥,上頭稍微灑了點rou末。
賀銘靠在chuáng頭吃了幾口,很快就皺起眉來,把碗放到了一邊。
“怎麼?不好吃?”
“不合胃口。”
其實粥的味道不錯,但並不是他喜歡的那一種,如果是齊涵來燒的話……停停停!他怎麼又想起那個人了?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徹底將他忘懷?
賀銘痛恨自己這拖泥帶水的xing格,卻總是不斷地想起夢境中齊涵的表qing。
或許是他的臉色太難看了,秦昀天不禁抱怨道:“你這家夥真是難伺候,不知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喜歡你?嘿,臉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記得以前……”
賀銘聽他提起往事,不由得心中一動,忽然問:“從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放心,我的記xing好得很,你gān過的那些壞事,我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賀銘懶得跟他鬥嘴,隻是問:“你記不記得我們高中時有個同學叫陸非雲(yún)?”
說出那個名字時,他的心跳得極快,但秦昀天答得更快:“當然。”
這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令賀銘吃了一驚,問:“你真的記得他?為什麼?”
“啊?因為他很特別啊。”秦昀天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他xing格yin沈,不愛說話,很少參見班裏的活動。可能是生了什麼病吧?據(jù)說轉來我們學校之前,曾經(jīng)自殺過好幾次。”
賀銘心裏一緊,光聽這個描述,不管怎樣都無法跟齊涵對上號。“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事?”
“你向來眼高於頂,怎麼會把別人放在眼裏?不過,其他同學都不喜歡接近他,隻有你挺隨xing的,有時候小組活動缺人,也會把他拉進我們組裏來。”
賀銘怔了怔,顯然對此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秦昀天便歎了口氣,道:“你果然不記得了。想必你也順便忘了……自己是怎麼欺負人家的吧?”
賀銘陡然睜大了眼睛,問:“我有嗎?”
“當然,你仗著自己模樣好看,不知傷了多少人的心。那個姓陸的好像挺喜歡你的,有段時間經(jīng)常偷偷看你,幫你做值日、抄作業(yè)之類的,後來還說想跟你當朋友?你嫌他煩,就找隔壁班的小混混教訓了他一頓。”
賀銘大吃一驚。
他從前的脾氣確實不太好,但真的會這麼過分嗎?
“當然你那時候隻是高中生,把人家送的東西扔迴去,或者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嘲笑他,都隻能算普通的惡作劇而已,可是有一次……”
什麼?
還有別的?
賀銘掌心裏滲出了汗來,可秦昀天毫無所覺,繼續(xù)說道:“我記得是高三那年的聖誕節(jié)吧?陸非雲(yún)雖然被隔壁班的阿良揍得鼻青臉腫,可是傷好了之後迴來上學,還是像以前那樣喜歡跟著你。阿良覺得有趣,就跟你打了個賭,讓你約他在聖誕節(jié)的晚上見麵。賭注的內(nèi)容,就是看他會在約定的地點等你多久。”
關於這段記憶,賀銘腦海裏依然一片空白,隻好聲音僵硬的問:“我答應了?”
“你這麼愛麵子,怎麼可能拒絕?反正你隻要隨便寫張紙條,陸非雲(yún)就高興得要命了。不過那晚我們一大幫人去唱ktv,玩了整個通宵,早就把賭約這件事忘得一gān二淨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迴學校的時候,路過你約他見麵的地點……”
“怎麼樣?”賀銘覺得一顆心像要從嘴裏跳出來,緊張地抓住了秦昀天的手。
“我看見陸非雲(yún)還等在那裏。”秦昀天抬眼望向窗外,像是迴憶起了那天早上的qing景,“夜裏下過雪,他身上的衣服都濕了,頭發(fā)濕漉漉的貼在臉頰邊,隻有一雙眼睛特別的亮,就那麼牢牢的望住你。你完全忘記了約他見麵的事,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從他旁邊走了過去。我走了幾步之後,忍不住迴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還是維持著那種姿勢,一直一直的望著你的背影。”
說到這裏,秦昀天打了個冷戰(zhàn),輕輕的說:“他當時的那種眼神,無論誰見了,都一輩子也不可能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