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程要關(guān)門,沈迪用腳尖抵著。
兩人不動聲色的較了會勁,賀程猛的放手把門一摔,老舊的門框敲在後牆上,“哐”的一聲,上下連著震了好幾下,抖了一片灰下來。
沈迪撣了撣頭發(fā),往裏看了兩眼,“有喝的沒,給我口水,我快幹死了。”
賀程不說話。
“嘖,不會窮的連水都用不起了吧。”他彎下腰,在那大袋子裏翻了翻,翻出一瓶可樂,“還好買了。”
他剛準(zhǔn)備起身,賀程又要關(guān)門,沈迪情急之下,一腳踹在門上,沒想到那門質(zhì)量那麼次,一腳下去,直接踹了個洞。
兩人都呆了,沈迪尷尬的把腳從洞裏抽出來,甩了甩,隔壁一個男聲叫道:“大中午的,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了!”
沈迪剛想開口迴擊,賀程一把拽過他領(lǐng)子,把人拖了進(jìn)來,關(guān)上門,手肘橫在他脖子上,順勢把人抵在門板上,“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
沈迪腿上還紮著木屑,被他這麼一提,人沒站穩(wěn),被推撞在了門上,因為這個姿勢,兩人貼的很近,沈迪不看他,目光在這屋子裏亂竄,“門我會賠的。”
“……”賀程用力期近,“你還來幹什麼,我他媽不想看見你!”
“上次不是說了嘛,我會補(bǔ)償你的,你還缺什麼,盡管開口就是了。”
賀程盯著他手裏的可樂,“補(bǔ)償什麼,幾瓶水?”
“當(dāng)然不止。”沈迪動了動肩膀,他和賀程差不多高,為了製住他,賀程幾乎整個人都貼著他……包括那個地方,夏天衣服穿的少,仔細(xì)感受的話,其實十分明顯,沈迪耳根有點發(fā)燙,不自然道:“你先放開我。”
賀程覺得他哪裏怪怪的,猶豫著鬆了手,沈迪有幾分不自在,擦擦鼻子,去門外把東西拎進(jìn)來,從裏麵翻出一個紙袋子,扔桌上,散出來一堆錢,剛從銀行裏取的,用白色帶子紮著,目測有十幾踏,“這些,夠你到大學(xué)全部的費(fèi)用了,之後要還有需要,你跟我說。”
賀程的眼睛被那一抹紅色給刺痛了,差點笑出來,“你覺得我在這一場你的惡作劇裏,失去的僅僅是錢嗎。”
沈迪知道他在諷刺自己,“你還要多少,我那還有。”
賀程拎著他的衣領(lǐng),“別裝傻,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當(dāng)兩人再次靠近,連賀程都察覺出來了,沈迪穿著短褲,薄薄的一層布料,他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形狀,他動了動,沈迪眼珠四處亂轉(zhuǎn),汗?jié)竦狞I皮下竟泛出兩抹紅,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其他什麼“尷尬”的原因。
賀程心裏一動,似乎從上次在倉庫開始,對於他的言語調(diào)戲,沈迪的表現(xiàn)不再像之前那樣強(qiáng)烈,尤其現(xiàn)在,兩人勢均力敵,隻要他用力,他根本占不了便宜,賀程多了這層想法,留意著他臉上微妙的變化。
沈迪扯他的手,“不就丟了個成映川嗎,幫你找迴來就是了。”
“找迴來,怎麼找,你以為一切還能迴到你貼那張照片之前嗎,沈迪,你腦子是不是不好使。”
“你腦子才不好使!”沈迪很不滿意他把自己當(dāng)傻子看,“給你錢你又不要,你還要我怎樣,幫你把爸媽也補(bǔ)齊嗎?”
“愧疚了?”
沈迪什麼時候這麼低三下四過,不是愧疚是什麼,隻是他不會全部承認(rèn),賀程這件事上,他做的過了,後果遠(yuǎn)超出了他的預(yù)想,所以他心不安,想盡所能的去彌補(bǔ)賀程,這麼用力,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過點。
賀程勾唇一笑,在他耳邊說:“那天我說的很清楚,沒別的,隻要你給我上一次,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計較。”
沈迪推開他,“我也說的很清楚,想都別想!”
“我沒求著你給我這些。”賀程看著那堆錢,“是你自己突然有了良心,隻是送東西,不應(yīng)該投其所好嗎,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你的好不是成映川嗎,你不是愛那小子愛的死去活來嗎。”
“可惜因為你,我們已經(jīng)沒可能了,不如來點實際的。”賀程把人往前一提,偏頭吻了上去,他不是討厭那種人嗎,那還有什麼比親手把他也變成那種人,然後看著他被自己壓在身下操更有報複的快感。
沈迪被壓在賀程和門之間,下巴被卡著,動彈不得,他舉手想打,被賀程一把抓住壓在身側(cè)。賀程堵著他的嘴,用力一咬,沈迪吃痛,張嘴唿吸,賀程乘機(jī)闖入,勾住他的唇舌。
沈迪被堵的唿吸困難,迴咬了一口,血腥味瞬間在兩人的唇齒間彌散開來,沈迪睜著眼睛,眼底發(fā)紅,捏緊了拳頭,給了賀程一拳,終於在兩人之間製造了點距離。
賀程舔了舔嘴角的傷口,咬的還挺重,他迴手也給了沈迪一拳。沈迪哪裏甘心被打,提著拳頭衝上來,到賀程跟前了,突然又停下,緊了緊手指,終究沒再落下來,“我再來這裏我腦子有坑!”
他甩頭就走,賀程在後麵說,“把東西都拿走,什麼時候想通了給我上了再來。”
“上你媽上,我告訴你,永遠(yuǎn)不會有那麼一天!”沈迪徑直走了出去,賀程把那袋東西扔他後麵,利索的關(guān)了門。
沈迪看看,麻痹,誰還跟錢過不去呢,他把那堆吃的丟他門口,把紙袋子拿走了。
他一路快氣瘋了,找向磊他們出來玩,錢江海一看他那嘴,大驚小怪道:“你嘴怎麼了,被什麼給咬了?!”
沈迪臉一白,“嗑瓜子嗑的!”
錢江海看他麵色不愉,不敢再問,自言自語的嘟囔了聲,“什麼瓜子嗑這麼狠。”
沈迪甩下東西,去洗手間狠狠洗了洗,搓了一手的血才停下,媽的,他真是腦子有屎才會去找他!
人走後,賀程開始收拾屋子,衝沈迪最後沒有下去的那一拳,他敢打賭,他還會再來的。
辦手續(xù)辦了很久,學(xué)校的事都是黃明出的麵,需要家長簽字的地方,也是他拿去找齊萍簽的,沒敢讓賀建新知道。
正式辦完已經(jīng)六月底了,這一屆高三八月初正式開課,賀程還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他找了兩份家教,一份黃明推薦的,一份他自己找的,都是初中生的理科,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晚上空出來的時間,他要去市中心一家酒店裏打工,在廚房幫忙打打下手,上上菜什麼的,沒他想的累,就是路程有點遠(yuǎn),賀程不敢找太近的,怕事情傳過去。
聽黃明說,上次廖安輝那事,本來最多是個非法拘禁,沈迪受的傷要夠評級的話,頂多往故意傷害上靠,結(jié)果不知道沈迪他媽在裏麵動了什麼手腳,愣是把性質(zhì)定成了綁架,直接上了個檔次,案子現(xiàn)在還僵持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判下來。
賀程覺得判成什麼樣都跟自己無關(guān)了,就像沈迪說的,他隻是時運(yùn)不濟(jì),如果那天晚上他不走那條路,這事也撞不上。
賀程這半年的運(yùn)氣實在是差的畫麵太美不敢看。
前兩天秦俊也走了,搬去了s市,走的那天,一個大小夥子哭的涕淚交加的,他對賀程有說不出的愧疚,盡管賀程一再強(qiáng)調(diào)那件事跟他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沈迪針對他,就算沒有秦俊那一出,事情還是會走到這一步。
秦俊說上次去他家,在他床頭櫃上放了一萬塊錢,是他這幾年好不容易攢的,讓他務(wù)必收著,還有一個手機(jī),是他淘汰下來的,他已經(jīng)把號碼告訴小川了,到時候就讓他聯(lián)係這個。
他讓賀程考他那裏,好大學(xué)不比b市少。賀程以前想考b市,是因為b市離家遠(yuǎn)。但現(xiàn)在,他徹底跟家沒什麼關(guān)係了,好像也沒那麼大想法非要去哪裏,再說吧,看他到時候想怎麼填了。
夏天的雨總是來的突然,早上出門還好好的,結(jié)果到晚上,傾盆大雨,賀程沒帶傘,好在酒店門口就是公交站臺,這一路一個多小時,到家估計也小了。
路上確實停了會,哪知道到家門口了又開始下,他一路小跑著迴去,身上全淋濕了,t恤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賀程抓著頭發(fā),掏鑰匙。
樓道裏有股很重的煙味,他咳了聲,聲控?zé)袅亮耍恋囊凰查g,門口突然冒出個人影,嚇了他一大跳。
沈迪蹲在門口,腳下一地的煙頭,看見他,翻了個白眼,“大驚小怪什麼!”
“裝神弄鬼。”對於他的到來,賀程一點都不意外,“不是說腦子有坑才來嗎,來幹嘛,想通了。”
沈迪無視他的話,起身說,“怎麼這麼晚才迴來,你每天都這麼晚嗎,去哪了?”
“去gay吧了,你有意見?”
沈迪撇嘴,“我又不是你媽,我有什麼意見。”
賀程把鑰匙收進(jìn)去,不開門了,有什麼話在這說清楚,沈迪一看他那架勢,不爽了,“我他媽都來第三次了,一口水都沒有喝上過,你要不要這樣。”
“有話在這裏說,不然進(jìn)去做,你選一個。”
“你這人,沒別的話了是吧。”
“你應(yīng)該慶幸,我對你這張臉還有欲望,你還有懺悔的機(jī)會。”
“……”沈迪深吸了好幾口氣,忍著,不跟他計較,他發(fā)現(xiàn)賀程這人,自從大白天下後,就像是被開了封印一樣,說話一點禁忌都沒了。也怪他自己賤,明知道他口無遮攔,還顛顛的跑來這裏自取其辱。
“你等到現(xiàn)在,就為了喝我家一口水?”他臉上有傷,嘴角和眼睛附近顏色深淺不一,應(yīng)該不是剛弄的,不知道又跟誰打架了。
“誰等到現(xiàn)在了,這雨不停我有什麼辦法。”
賀程看他腳邊,確實沒傘,這樓道裏這麼黑,虧他能待這麼久,不過他還是不準(zhǔn)備讓他進(jìn)去,“找我?guī)质颤N?”
沈迪哼了聲,不情不願的說,“我媽一朋友,兒子今年六年級,想找家教,他們家離你這挺近的,騎車就能到,薪水開的也高,有興趣嗎?”
“騎車就能到,我有車嗎?”
“……”沈迪被他打敗了,“不就一個車嗎,多少錢,我送你一輛就是了。”
“有那功夫你不如陪我睡一覺。”
“……”沈迪徹底抓狂了,“怎麼三句話離不開這個,我跟你說了,那不可能,你還是想想別的吧,別的我能給你的。”
“那你就別跟我談,除了這個,我都沒興趣。”
“……”沈迪咬牙,“確定不要?”
“不要。”
“媽的,是你說沒有的,送你你又不要,你這人怎麼這麼難伺候。”
“我讓你伺候了嗎。”賀程拿出鑰匙,速戰(zhàn)速決,當(dāng)著他的麵,把門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