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裏住了群熱情的女生, 有天心血來潮做了一籃子風鈴,給每個租客送了一隻, 風鈴掛在門上,門一開, 外麵的風一吹,叮叮當當地響。
那風鈴插了幾根五彩斑斕的雞毛,每個租客都意思意思掛上了。
這天早上鳥剛叫, 許恣就聽見風鈴叮當一聲, 肥貓在客廳炸了毛叫一聲, 接著門鎖落下,肥貓驚魂未定地悄悄推開書房的門。
許恣合上筆記本電腦,按了按眼眶, 他看了一夜電腦, 眼睛生疼。
手機彈出剛走的那位發的信息-
不用留飯。
許恣:“”
吵架這種事,一迴生二迴熟。
怒氣值飆升然後大打出手也不奇怪, 畢竟這屋裏就一個能睡的屋,抬頭不見低頭見, 伸個胳膊就能來個蓄意謀殺。
昨晚動靜大到送風鈴的那些女生紅著臉敲門, 提醒他們這邊的家具質量可能不算好。鬱侃很快懂了她們什麼意思, 笑了笑也沒解釋屋裏是真的在打架, 他應付完看熱鬧的鄰居,轉身想說他今晚睡書房,許恣已經關上了書房的門,連個背影也沒留給他。
不管第幾次吵架, 每次生氣倒是真情實感,鬱侃也沒進房間,坐在客廳放了一晚上電影,早上接了產品負責處楊律師的電話就走了,路上順便應下大學裏一天一度的活動邀請,給書房裏的男朋友發了條不迴去吃飯的信息。
平時鬱侃偶爾迴去這種活動,露個臉,往往天沒黑,熱鬧的環節還沒開始就走了,美名其曰家裏有人等著。
但是這個家裏有人最近改成了家裏有貓等著,他家那位最近課業忙,有時候在學校待太晚幹脆就直接睡在宿舍了。
許恣掀開倒扣的盤子,取出便當盒。
肥貓的膽子一年比一年大,扒著許恣的拖鞋控訴自己的食盆還空著。許恣放下便當盒,在屋裏找了一圈也沒看到貓糧。
“找不到。”許恣蹲下來和貓麵麵相覷,“別吃了吧,你該減肥了,你爹說的!
“瞄!”貓十分憤怒,爪子伸向許恣的便當盒。
許恣抓住它的爪子輕輕往後一推,這貓顛了個位四仰八叉地躺了一會,大概意識到自己今天可能要挨餓,貓臉都拉了下去。
許恣草草吃了早餐,捏了塊麵包試圖投喂,貓壓根兒不理他。
後來許恣洗澡的時候在洗衣機旁邊看到貓糧,才拎著伺候了這位祖宗。
他沾床睡倒,後來喊醒他的是連環電話。
本來以為是鬱侃打的,許恣強撐著睡眠不足的暴躁接了這個鍥而不舍的電話,那頭卻傳來另一道聲音,比鬱侃更低更厚的聲音。
“還好嗎?”
許恣沒吭聲,摁亮屏幕看了眼備注。
專業新來的教授三十來歲,模樣清俊,看不出比他們這年齡的大的上多少。
許恣繼續學神傳統,大考小考連年奪冠,跟專業裏老師接觸都頻繁。
所以鬱侃頭一次上教授的課就看他不爽,左右非要挑一道刺,拿教授沾了個小醋吃。後來聽說教授是專業教師裏公認的一棵草,又拿教授往醋裏滾了一圈,掛在嘴邊放在床上刺激許恣。
直到半個月前輔導員住院換教授暫代輔導員的工作,許恣接到教授的電話越來越頻繁,鬱侃正兒八經低上醋桶子裏滾了一圈大的。
平時小醋吃著當情趣,大醋都要命。許恣一忙起來顧不上這茬子,從也沒往鬱侃說的方向想過,但是沒往那方麵想過不是睜眼瞎的意思。
以至於接到教授的電話,許恣的煩躁又翻了個倍。
教授等了一會意識到什麼:“剛睡醒嗎?”
“嗯!痹S恣翻身靠在床頭,思考了會要怎麼跟教授說這事。
他要是沒意識到就算了,意識到了就沒必要把事拖下去,晚了鬱侃還要鬧。
教授有所察覺,恰到好處地遞了個話頭:“昨天那個情況,沒事吧?”
“沒事,論文已經發到你郵箱了!痹S恣下意識說。
說完看了眼門——估計是貓在撓門。
“那個人是上次陪你來上課的y大同學?”教授問,“你們是室友?”
教授來得晚,不知道這兩戀情在學校八卦裏幾乎半公開的情況,但是知道許恣在學校外麵住。
“嗯!痹S恣啞然地發現自己平時話少,這種時候也很難像鬱侃那樣委婉地說話,他直白道,“發小,也是男朋友。”
直白到教授一點緩衝的時間都沒有,連昨天電話裏意外聽到的一點小爭執都有了方向。
我學生和他男朋友吵架了,因
為我。
嘖。
“我知道了。”教授本來還想加一句你不用有心理壓力,但一想到許恣的性子,又覺得他估計從來沒把心理壓力這四個字聯想到自己身上過,於是歎了口氣。
來迴幾句話用不了幾分鍾,電話掛斷以後許恣重新躺迴去,過了會又起來給貓開門,才睡迴去-
鬱侃反複看了好幾次手機。
信息欄永遠是滿的,但是置頂那位同學今天一點兒消息沒有,最後一句停在孤零零的不用留飯。
看,這個人在自言自語!
看,他又自作多情了!
鬱侃停在關機鍵上許久,最後還是沒這麼做。
按照經驗,真這麼做了最後要跪的還是他。
媽的,怎麼還不給我打電話!
鬱侃抓緊手機,很想假裝沒發過這條信息,直接迴去。
他把旁邊第五次“不小心”碰到他的哥們兒的手挪迴去,起身換了個座位。
以前出個櫃都要驚心動魄傷筋動骨很久,進了大學城以後反而經常碰到這樣那樣的“同道之人”。
自打知道鬱侃性取向為男,那些向他身邊跑的人裏就多了很多男生。
雖然都知道鬱侃有男朋友。
聽說鬱侃的男朋友是t大航院係草,神龍不見首尾,至今隻有貼吧上一張不清不楚拍來的證件照,這兒誰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人。
鬱侃從魑魅魍魎中脫身而出,本來就消得差不多的氣更沒了。
他這邊這樣許恣都沒說什麼,他擱那兒跟個人民教師斤斤計較。
越活越迴去了。
“侃爺,走啊,下一場!庇腥撕啊
下一場就在旁邊,是個給吧,同行的女生出於好奇想去看看。
“不了,家裏有人等。”鬱侃揮了揮手機。
有個男生喝大了,喊:“操,t大那邊最近都忙,嫂子應該不在吧,老大你剛看了幾次手機啊!那貓還能給你發信息嗎!”
這話說的鬱侃很不爽,不帶情緒地笑了聲。
不過這時候手機震了下,鬱侃看了眼,確定是許恣-
在哪?
剛還說那位不理他呢,現在不是來了麼。
鬱侃克製住吹口哨的衝動,正要宣布他要走了,忽然看到給吧門口熟悉的臉晃過去。
飯吃得晚,正好到了酒吧熱鬧的時間。
鬱侃和人堆一起走過去並不顯眼,他朝那人看了眼。
那人很好找,穿身白大衣來這地方的人太少了,還斯斯文文架著眼鏡。
鬱侃看到他的時候他也看見了鬱侃。
真巧。
鬱侃心裏嘖了聲。
“認識?”旁邊的男孩子問。
鬱侃含糊地“啊”過去。
教授似乎也很意外,甚至停下來看著鬱侃,和他周圍,訝異地皺起眉。
鬱侃總共隻跟他打過一次照麵,都把對方的臉記住了。
這教授果然對許恣有意思。鬱侃從這個眼神,和這個地方,精準地得出這個結論,心道一聲晦氣。
他才和許恣打過一架,不想在這多留,正要走,教授忽然喊住了他:“同學!”
這一喊很多人迴頭。
教授隻看著鬱侃,隱晦道:“你來這裏家裏人知道嗎?”
周圍一幹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目光都莫名其妙起來,因為教授這樣很像中學時期上網吧抓學生的班主任。
鬱侃劃了下手機,剛把定位給許恣發過去,衝教授晃晃手機:“他現在知道了!
好巧不巧這酒吧許恣和鬱侃一起去過,彼時正在家裏撓貓肚子的許恣看清地址以後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結果居然聽到了教授的聲音。
許恣下意識看了眼備注-
話癆侃
沒毛病。
再貼上耳朵的時候才聽到了鬱侃的聲音,平靜得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醒了?”
許恣抬頭看了眼時間:“如果我說沒醒呢?”
“誇你,睡著了還記得男朋友。”鬱侃語氣正經,“然後打120,看看我男朋友是昏過去了還是睡過去了。”
許恣聽出幾分埋汰,低罵了聲傻逼:“誰說不要留飯的?”
“誰啊?”鬱侃說,“誰說的!”
說話間,許恣聽見他那邊音樂聲越來越遠,連旁邊人說話的聲音都遠了。
許恣撈起貓躺迴沙發上,閉了閉眼:“你碰到我教授了?”
鬱侃依舊大剌剌地表達不滿:“哦,你教授!
“操。”許恣抓了抓貓,聽到它喵一聲,立馬說,“你爹瘋了!
“沒有,它爹在趕迴家吃飯!濒d侃趕緊跟上,他步履匆匆,經過一處櫥窗時瞥了一眼,摸摸嘴角試圖壓下去。
“你還沒吃?”許恣真的沒留飯。
“夜宵!濒d侃一嗤,“吃許小恣!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
感謝在2020-07-11 00:12:34~2020-07-14 23:33: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雨淬、墨酒酒酒酒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酒酒酒酒 3個;哲陽軒寶、隰止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隰止 19瓶;輕染 9瓶;綠茶始祖談情子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