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不長,大概隻有兩三分鍾,莊秋白扶著蔣雲川僵硬的肩膀,時不時低聲跟他閑聊幾句,化解了剛剛的尷尬氣氛。
餐廳經理站在遠處跟服務生交談。估計是想幫他們營造氛圍,好心的把大廳的燈都關了,隻留下觀景區這一片,幽幽暗暗的很有情調。
蔣雲川全程沒跟莊秋白對視,調整好了狀態,就再也沒踩過他的腳了。他確實會跳,而且跳得很好,無論莊秋白中途換了哪種舞步,華爾茲或布魯斯,都能跟上。甚至變換一個手勢,都能猜到莊秋白準備跳哪個八拍,還會拉著他的手將他拋出去,在等他帶著略顯驚訝的表情轉迴來。
莊秋白是真的有些驚訝,他始終認為蔣雲川這種沉默寡言的性格不喜歡交際。事實證明,像蔣家那樣的身份地方位,也確實不需要任何交際。大多都是別人攀附他們,如果某個人能在高端的商業酒會上邀請蔣總跳支舞,那他所屬的公司,可能在未來幾年的時間裏,都不用再為招人而煩惱了。
醫療麵板上的緊張情緒已經沒有了,蔣雲川的興奮值也恢複到了頂端。
氣質優雅的小提琴手在舞曲結束的時候,無縫銜接到另外一首耳熟能詳的曲子。
生日快樂。
莊秋白緩緩停了下來,剛想對蔣雲川說些什麼,卻發現窗外的城市夜空上,綻開了一朵朵漂亮的煙花,五彩斑斕,又聽不到任何吵鬧的聲音。
蔣雲川就站在他的身邊,跟他一起看著,沒有任何表情,數據卻顯示非常開心。
莊秋白進入係統的這段時間,始終有一個問題想不通,蔣雲川在自己生日這天,到底最渴望什麼事情?
如果想給他過生日,達成了。
如果想跟他一起吃飯,達成了。
那除此之外,他還想要什麼呢?
“蔣雲川。”莊秋白透過落地窗映射出的人影問。
“嗯!
“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話?”他想或許這樣直接問,能夠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誰想蔣雲川沉默了許久,久到生日都快過完了,才掩著鼻子輕咳了一聲,淡淡說了句:“生日快樂!
“滴——”
“滴——”
“滴——”
突然,醫療麵板彈出了一個提示框,“第一次治療成功,第一次治療成功。接下來將為您開啟新的投擲,請選擇立刻投擲或者登出。”
隨著係統聲落下,小提琴的聲音停止,餐廳正在一點點消失,蔣雲川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也跟著不見了。
莊秋白怔怔地站在一個純白色的空間裏,眼前隻有一塊數據麵板,3月28號那天的數據,已經全都歸零了。
莊秋白遲緩地點了繼續投擲,怎麼都沒想到,蔣雲川在這一天最想做的事情,竟然隻是跟他說一句……
生日快樂。
係統在進行短暫的準備,這個空檔,讓莊秋白看到了真的3月28號。
那天早上,蔣雲川沒有去上班,卻很早地坐在了餐桌前。拿著一本書。
管家似乎知道他心情不錯,笑瞇瞇地幫他端了一杯咖啡,笑著問他,要不要叫莊先生起來?
他說:“不用。”
看了眼時間又說:“讓他多睡會!
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桌上的早餐換了好幾次,管家又來詢問,要不要直接準備午餐。
蔣雲川說:“不用!
他剛睡醒,可能吃不下什麼。
於是管家點了點頭,上樓叫他起床。他那天確實沒什麼胃口,跟蔣雲川打了個招唿,隨意喝了幾口溫熱的燕麥粥,又掛著黑眼圈上樓睡覺了。
蔣雲川沒有任何情緒表現。
依舊坐在餐桌前,看了看他用過的碗,繼續看書。
五點左右,管家過來詢問,需要叫莊先生起來嗎?
蔣雲川在餐廳坐了一天,沉默了半晌,站起來說:“不用了!
“他忘了。”
管家怔了怔,問道:“那少爺還去嗎?”
“嗯!笔Y雲川穿上早就準備好的西裝,拿著車鑰匙,走了出去。
他在路上買了一個榛子味的小蛋糕,又一個人去了提前定好的餐廳,坐在那個視野最佳的位置上。
經理親自來為他點菜,同樣推薦了那倒味道刺鼻的冷拚,上桌之後蔣雲川同樣有些嫌棄,輕輕地推到了一邊,隻吃了一道沒什麼味道的沙拉。
晚上十點,小提手過來交班,熟悉的生日歌響起來時,窗外的煙花也跟著綻放開來。
蔣雲川靜靜看著,一個人坐在餐廳等著煙花放完,提著小蛋糕迴到了家裏。
管家還在等他,幫他脫了外套,又問他要不要休息。
他看了眼時間,坐在客廳,又在榛子味的小蛋糕上點了一根蠟燭。
“少爺!惫芗艺驹谝慌裕瑴睾偷卣f:“莊先生今天可能不會醒了!
“嗯!
“那您要不要先去休息?”
“不用了!彼S手拿起了一本手,沒再說什麼,讓管家離開了。
莊秋白站在係統的麵板前,透過晃動的燭光,能清晰地看到蔣雲川的眼神有些落寞,他雖然拿著書,卻盯著蠟燭,像是要一直坐在這裏,等著蠟燭徹底燃燼。
這時,一串腳步聲從樓上傳了下來,蔣雲川怔了幾秒,眼睛裏竟然迸發出了一閃而過的喜悅,又立刻靠在沙發上,假裝翻開了書。
莊秋白順著聲音抬眼,看到了那天迷迷糊糊下樓倒水的自己,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驚訝地問他:“今天……是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