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性,莊秋白迴到家裏沒有驚動其他人,脫了外套倒在了床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似乎很長,不知睡了多久,隱隱聽到了張醫生的聲音。他迷迷糊糊地想,難道係統出現故障被迫登出了?這時,又聽到周管家在附近說話,“少爺不用擔心,莊先生的熱度已經退下來了。”
“那為什麼還不醒?真的隻是單純的感冒?”
“確實沒有別的癥狀了。”張醫生笑著說:“至於為什麼還沒醒過來,我猜是因為莊先生工作太忙,又連續熬夜加班使得身體透支,才會睡到現在。”
“隻是睡著了?”
“對。”
莊秋白睫毛顫了顫,勉強睜開眼睛。
蔣雲川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站在床邊,似乎剛迴來不久。隨身攜帶的公文包丟在地板上,手上拿著一支溫度計,正微微皺眉,“他還有些咳嗽。”
“是,這點我也注意到了,止咳藥還有退燒藥都已經交給了周叔。未來幾天叮囑莊先生按時服用,很快就會沒事,蔣總不用過分擔心。”
蔣雲川下意識應了一聲,一轉頭見莊秋白醒了,臉色驀地一變,僵硬地解釋,“我沒有擔心,隻是隨便問問。”
張醫生同樣照顧蔣雲川多年,醫學院畢業之後就一直給蔣少爺看病,多少了解他的性格,跟管家相視一笑,沒再多說,交代莊秋白好好休息,提著藥箱跟管家一起走了出去。
轉眼,臥室裏隻剩下了兩個人。
蔣雲川看起來不太高興,情緒也處在中等偏下的狀態。莊秋白撐著身體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怎麼突然迴來了?不是要忙一個月?”
蔣雲川把溫度計放在桌上,簡短地說:“忙完了。”他沒有換鞋,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應該從昨天晚上開始,從接到他電話那一刻開始,就沒有休息過。
莊秋白沒想到他會迴來,也不知道他在短短十幾個小時裏,進行了怎麼樣安排,才得以在繁忙的工作中脫身。
“你是為了我迴來的嗎?”他忍不住地問。
“不是。”意料之中的迴答,燈光下的耳朵卻違背了主人的意誌,悄悄地紅了起來。
莊秋白漸漸明白了他的心思,笑著說了聲:“謝謝。”
“謝什麼?”
“謝謝你特意為了我趕迴來呀。”
蔣雲川皺眉:“都說了不是為了你。”
“嗯。”莊秋白順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笑得更開心了:“你吃過飯了嗎?”
蔣雲川說:“沒有。”
“那要不要去吃點東西?我覺得有點餓。”他睡了整整一天,確實有些餓了,剛想下床,卻被蔣雲川製止。
“你在這裏等著。”蔣雲川隨手撿起公文包,邁著長腿走了出去。過了十幾分鍾,又端了一碗燕麥粥走了進來。他脫了風衣,換了拖鞋,端著粥站在床邊遲遲沒了動靜。
莊秋白想要伸手去接,卻發現他給的不情不願,想了想,試探地說:“你能喂我嗎?”
蔣雲川遲疑了幾秒,在他床邊坐了下來。
濃稠的燕麥粥裏放很多糖,蔣雲川應該是第一次這樣喂別人,笨手笨腳地掌握不好量,有時多了,有時少了,偶爾幫他擦擦嘴,指尖滾燙,說不出的緊張。
這次的投擲有些奇怪,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也沒有特別的約定,如果說蔣雲川是因為沒能第一時間得知自己生病,一直記在心裏。那麼在他們打電話的那一刻,就應該已經達成了他內心的渴望,可以進行新的投擲。
但並沒有,無論是突然之間迴來,還是被動幫他喂食,蔣少爺的情緒一直處於低落狀態,哪怕有些許迴升,也沒有超過一般的水平。莊秋白吃過晚飯又睡著了,從床上醒來時,發現係統進入了第二個自然日,也就是10月16號。
奇怪?
難道是這次的循環周期比較長?他點開蔣雲川的情緒麵板看了看,依舊處於低落狀態,不僅低落,儀表盤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新的字樣。
嫉妒。
莊秋白眨了眨眼,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他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天之驕子般的蔣少爺,產生嫉妒心理?
臥室,沒人。
書房,沒人。
莊秋白在樓上找了一圈,剛準備下樓,發現樓下的沙發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蔣雲川,另外一個竟然是廖文傑?
廖總第一次登門拜訪,如坐針氈。蔣雲川坐在他對麵,吩咐周管家倒了一杯茶之後,沒再開腔。雖然主人家沒說什麼,麵子上也非常客氣,但廖總的背脊還是輕微的岣嶁著,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壓迫感,大氣都不敢出。
“廖總辛苦了,百忙之中還親自跑一趟,實在體恤下屬。”蔣雲川說。
“哪裏哪裏。”廖文傑說:“秋白這麼操勞都是為了城邦,於公於私,我都應該過來看看他。”
蔣雲川淡淡抬眼,端起紅茶喝了一口:“於私?”
廖文傑抹了一把冷汗,強顏歡笑:“蔣總可能不知道,我和秋白從小一起長大的,從小學到大學,畢業之後又一起進入了公司,名義上他是我的下屬,實際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兩個其中要有一個女的,那就是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莊秋白蹲在樓梯口聽著,總覺得這四個字說得咬牙切齒,戳了戳醫療麵板,發現蔣雲川情緒直線下降。
“對。”廖文傑盡量活躍氣氛:“父輩那時還想給我們兩個定娃娃親,但我們實在太熟了,根本就擦不出愛的火花,而且上了小學之後,我發現自己喜歡女性,所以跟他就隻能當朋友了。”
蔣雲川沉默不語,又端著杯子喝了口茶。蔣雲川常用的這支杯子非常漂亮,杯身設計出自一位相當有名望的陶藝大師,杯耳纖細流暢,耳首附近鏤著暗花,獨一無二,想買都買不到。
“雖然沒結成娃娃親,雙方父母也非常遺憾,但完全沒有影響我們之間友誼。”廖文傑感慨道:“這麼多年我們相互扶持一起努力,能把父輩的基業發展到現在這一步,真的非常感謝秋白,是他對我不離不棄,一直支持我鼓勵我”
“嗒”地一聲脆響,打斷了廖文傑正在說的話。
蔣雲川麵無表情地把茶杯在放在桌上,手上多了一個新鮮脫落的杯子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