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也看到了蔣雲川,張了張嘴。
蔣雲川淡淡看他一眼,他急忙說:“請問這位先生貴姓?”
“姓蔣。”蔣雲川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邁步走進來,平靜地說。
林遠立刻跟著他握手,“你好蔣少爺,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莊秋白明顯看到蔣雲川的眉毛抽動了一下,跟林遠握手的時候也莫名加大了一些力道。
林遠似乎也意識到哪裏不對,一張樸實憨厚的臉上布滿苦笑,“不好意思蔣先生說,說錯話了。”
他們認識?
莊秋白本想問一問,可看到蔣雲川明顯僵硬的身體,還是笑著上前介紹:“這是林遠,我的學長。”
又看向林遠,“這是蔣雲川,我的”
“朋友。”
莊秋白話沒說完,蔣雲川已經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身份,他鬆開林遠的手,神情沒有多餘的變化,興奮值也沒有任何起伏。
醫療麵板上的儀表盤還沒有恢複工作,莊秋白不知道他具體的心理活動,可仔細看他的眼睛,就會發現他其實有一點點……難過?
“結婚之後還可以稱為朋友嗎?”
“嗯?”
“我們不是結婚了嗎?”莊秋白笑著說:“結婚之後,我們不就是合法伴侶了嗎?”
蔣雲川怔了怔,沒有出聲。
莊秋白主動牽他的手,笑著對林遠說:“我跟蔣先生早就已經結婚了,屬於合法伴侶,算不上朋友。”
這種做法或許不對,可莊秋白卻第一次沒能控製住自己的內心。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也曾信誓旦旦地跟廖文傑說過,感情這種東西可以自主控製。
理智上來講,他不應該對病理世界的蔣雲川說出這樣的話,更不應該牽他的手,對外人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們之間本該是陌生的、客套的。他如果這樣做了,很可能會讓病理世界的蔣雲川起疑,從而影響治療進度。
可是怎麼辦?
他好像突然之間看不得蔣雲川再為此難過了。
“你說,玫瑰和桔梗的孩子,以後會長成什麼樣?”
“不知道。”
“是會像玫瑰多一點,還是會像桔梗多一點?”
“具體要看基因強度。”
“我覺得那支玫瑰看起來要比我的桔梗健康一些。”
“嗯。”
“是因為我的桔梗之前生病了?所以體質不太好?”
“可能吧。”
“蔣雲川。”
“嗯。”
“我們要手牽手走迴去嗎?你這樣一直牽著我,我沒辦法上車。”
“”
下午五點,兩人一起離開林遠的培植基地。
自莊秋白主動握住蔣雲川的手,蔣雲川就再也沒有放開他。
莊秋白甚至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反客為主,一直跟他十指緊扣,來到車門前。
如果蔣雲川再不放手,他們可能真的要一起走迴去了。
蔣雲川明顯不情願,並且有些期待的看了看路邊。
莊秋白笑著問:“你不會想要打車迴去吧?”
蔣雲川嚴肅道:“怎麼可能。”
說完想要甩開他的手,猶豫了幾秒,才緩緩鬆開。
林遠親自把他們送到門口,見他們這幅樣子眼中更是充滿了疑惑,他明顯跟蔣雲川認識,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要當著莊秋白的麵裝作不認識。
隻不過蔣雲川為什麼會認識林遠?
蔣家的生意雖然涉獵很廣,但所有的新科項目都是由蔣氏員工自行組建團隊並且研發,包括新型花草的培植,根本不需要和林遠這種獨立研究者進行合作。如果僅僅隻是喜歡,完全可以在自家的基地進行花草培植。莊秋白在上學期間有幸參觀過蔣氏的培植基地,那裏的技術遠超林遠這裏好幾十倍不止。
難道他們是在上學期間認識的?
說起來他們都在明科畢業,倒也並非沒有這種可能。
還有那一支完全恢複健康的桔梗,雖然剛剛在基地的時候林遠說是他救活的,但莊秋白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他和林遠為了救活這支桔梗一起熬了幾個通宵,最終也沒能讓它糟糕的狀態得以改善。當然,不能排除林遠在他加入城邦之後找到了其他辦法。
但為什麼在救活之後,沒有告訴他?
還有那支健康的不像樣的玫瑰,以莊秋白大學四年的學習經驗所得,培植那支玫瑰的晶體代碼絕對跟林遠所編寫的其他代碼有很大程度的不同,至於哪裏不同……
莊秋白坐在副駕駛看著已然恢複正常的醫療麵板,想了想,給林遠發了一條短信。
從培植基地迴到錦山花園需要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兩人一路沿著傍晚的陽光,穿過車水馬龍的城際高速,迴到了家裏。
管家早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此時正站在門口迎接他們。
蔣雲川心情很好,興奮值一路飆升,管家接過他的衣服幫他掛到一邊,對莊秋白笑瞇瞇地點了點頭。
雖然周管家平時也笑容滿麵,可今天看起來卻尤為高興,連眼角的笑紋都多出了幾條。
莊秋白上樓換了一套米白色的居家服,趁機戳了戳醫療麵板上罷工的儀表盤。沒戳好,隻能等著它自己恢複正常。
再次下樓,蔣雲川已經先他一步來到了餐廳,正時不時往樓上瞥,見他下來,又冷靜地挪開目光。
莊秋白笑著在他對麵坐下,等管家一道一道地幫他們上菜。
這些菜和往常沒什麼不同,至少在色澤上麵看不出任何變化。
但管家卻說:“莊先生如果有什麼不喜歡吃的,要提前告訴我。”
“嗯?”
“今天下午少爺特意打來電話,告訴我莊先生不喜歡吃亂七八糟的香料,以前廚房不知道,可能誤添了一些”
“周叔。”蔣雲川原本正在喝茶,此時急忙咽下去,嚴肅地說:“你去忙。”
周管家彎著眼睛沒再多說,幫忙上完最後一道菜,離開了餐廳。
一時間,餐廳裏麵隻剩下兩個人。
蔣雲川對上莊秋白笑吟吟地眼睛,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隻是在交代他處理其他事情的時候,順便說了一句。”
“哦。”
“我沒有特意打電話。”
“嗯。”
“我”
“晚上要不要一起看電影?”莊秋白夾起一塊甜甜的糯米藕放在盤子裏。
蔣雲川原本還想為自己辯解,此時怔了幾秒,把頭扭到一邊,淡淡地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