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要？”


    正當(dāng)禹向榮捏著手裏的頭發(fā)腦袋一片空白時，麵前陡然變成短發(fā)的年輕女孩又湊了上來。


    禹向榮發(fā)覺這位‘楚小姐’站直了竟然還挺高，都要到他鼻尖了。


    “倒也不是……嗝，不行�！�


    醉醺醺的含混說話聲比尋常女音要低上一些，但聲線又比一般男性要清軟一點(diǎn)。像剛成熟的果子，落在地上碾出綿綿的汁。


    此時的楚遙正踮起腳，試圖正視麵前的人。


    隻不過男人太高了，楚遙隻能靠手摸了摸他的發(fā)頂，嘴裏不清不楚地下結(jié)論：“唔……你、你發(fā)質(zhì)太硬了……得……抹點(diǎn)發(fā)膠壓平，加個發(fā)網(wǎng)再……”


    “再戴！”


    說著，他就大方地把假發(fā)往男人腦袋上推，“你可以先試……試試看，這頂可是高、高溫絲的，可貴了！”


    像極了給姐妹安利好物的樣子，“你要喜歡，我迴頭、迴頭把鏈接推給你！”


    “……”


    禹向榮很想說一句，大可不必。


    但麵對醉鬼，道理是講不通的。他隻能捏著滑溜溜的長發(fā)，等這位‘楚小姐’終於介紹完假發(fā)的護(hù)理方法後，才總算鬆了口氣。


    然後禹向榮雙手並用的，以比對待老板八位數(shù)拍下的藝術(shù)品還要小心翼翼的動作，將假發(fā)重新安置在了這位楚小姐的腦袋上。


    很好。


    沒有歪。


    手指從絲滑的發(fā)絲間離開，禹向榮的手背卻不經(jīng)意間又觸及了另一種柔滑。


    軟彈的，細(xì)嫩的，跟果凍似的皮膚。


    禹向榮甚至感受到女孩在他手背上蹭了蹭，似乎是被發(fā)絲戳到了臉頰，在借他的手止癢。


    醉得不輕的人轉(zhuǎn)眼就忘記了自己頭上少過什麼東西。楚遙困極了，打了個哈欠，就衝司機(jī)揮手道別。


    他拎著小挎包，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搖搖晃晃往自家小區(qū)裏麵走去。


    而在他身後，禹向榮並沒有立刻離開。


    等目送這位特別的女士消失在一棟單元樓入口後，禹向榮才重新上車，踩下油門繼續(xù)去履行自己的任務(wù)。


    隻不過……那位楚小姐，真的是‘女士’嗎？


    在車上，鮮少對工作以外的事情產(chǎn)生好奇心的禹向榮忍不住在心裏道。


    迴想起剛才的一係列事，難得的，他不茍言笑一向淡定的臉上浮現(xiàn)出十分複雜的神情。


    意外，驚訝，還有一絲莫名的好笑。


    當(dāng)天晚上，禹向榮還是順利地完成了接送任務(wù)。


    麵對真正‘褚小姐’上車後坐在副駕駛上對他的種種曖昧舉動，禹向榮打心眼裏覺得另一位‘楚小姐’，要直率可愛許多。


    *


    作為一名保鏢，禹向榮每天的工作時間比上班族要長不少。


    二十四小時待命的說法不是假的，但好在這種夜間出工的時候不多，他大多數(shù)時候晚上還是能睡夠的。當(dāng)然，睡飽是不要想了。


    新一天的工作，從六點(diǎn)起床出操開始。


    禹向榮六點(diǎn)半吃完早飯後，就需要整理老板座駕，檢查輪胎、底盤、剎車片，再啟程去接雇主上班。


    盡管如今是和平年代，禹向榮還是會盡職盡責(zé)做好這些準(zhǔn)備流程，避免真的有意外情況的發(fā)生。


    於是第二天早晨，當(dāng)禹向榮在如往常一樣檢查車座的時候，還真發(fā)現(xiàn)了一件異物。


    是一支……口紅？


    禹向榮依稀記得曾經(jīng)的前女友包裏時常會揣一支類似的玩意兒。但大多都紅得嚇人，不像這個這麼粉，還閃閃發(fā)光亮晶晶的。


    禹向榮本來認(rèn)為這是老板的相好褚小姐落在車上的，打算一會兒交給秘書處理。然而等他將車開上路後，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褚小姐昨天坐的是副駕駛，這後座撿到的東西，應(yīng)該是昨天那位坐錯車的‘楚小姐’的。


    ‘她’那時醉得東倒西歪，應(yīng)該是下車翻包的時候不小心落出來了。


    作為一名合格的保鏢，禹向榮清楚的知道這輛公車上不能有任何不屬於老板的東西。


    但此時他已經(jīng)開車出了門，隻能暫時將這支小東西揣進(jìn)了西服內(nèi)縫。


    這一揣，就是小半個月。


    直到他再一次碰見楚遙。


    依舊是在同樣的深夜，同樣的地方，同樣……令人印象深刻的見麵。


    “唷，美女，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抽煙？”


    “是啊，要不要陪哥幾個玩玩呀？”


    不遠(yuǎn)處巷子裏傳來的一串淫邪說話聲，令剛從嘈雜環(huán)境出來的禹向榮不由皺起眉頭。


    他今天是專程送老板和相好來酒吧玩的。要說那位褚小姐也是厲害，自己愛玩也就罷了，竟然能將他五十多歲的雇主也帶到這麼時髦的地方一起玩樂，無怪乎老板願意在她身上花那麼多錢。


    這種新鮮感，可能是老男人最喜歡的吧。


    因為又是大半夜出工，禹向榮難得沒有職業(yè)素養(yǎng)地在心底吐槽了兩句。但他嘴還是牢牢閉著，麵色肅然地開車將兩人安穩(wěn)地載到目的地，送進(jìn)了酒吧卡座。


    但也許是他這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太過正經(jīng)，老板嫌他掃興，便揮揮手趕他出去守著。


    禹向榮是掙錢不是賣命，順勢便聽從吩咐走出了酒吧。


    想著還要撐大半宿，禹向榮就打算去旁邊抽根煙醒神。沒想到他剛走到酒吧旁邊的街道，就聽見更深處一點(diǎn)的巷子裏傳來這種令人不適的對話。


    “嘿，還躲呢？躲什麼躲，漂亮妹妹不給哥們麵子啊！”


    “沒事沒事，哥哥我就喜歡你這種辣的。瞧你裙子穿這麼短，是不是等著哥哥們掀開啊？”


    “瞧瞧這漂亮的小絲襪，還係著環(huán)兒呢，真會玩！”


    難以入耳的下流話還在繼續(xù)，禹向榮放在嘴邊的手指微頓，最終還是取下未點(diǎn)燃的煙，邁步往聲源處走去。


    倒也不是想要英雄救美什麼的，隻不過是撞上了這種事，視而不見他過不去自己心裏那一關(guān)。


    “小騷貨，不躲了？這才對嘛�！�


    “哎喲，真上道，都自個兒主動掀裙子啦！”


    “嘿嘿嘿，來啊，哥哥的大寶貝能讓你爽翻天！”


    說話聲依舊沒有停，嘻嘻哈哈的，禹向榮腳下不禁加快步伐。


    而此刻，巷子裏一直沒有吭聲過的受欺者也終於開口了。


    隻是‘她’說出的話，卻令在場所有人都瞠目結(jié)舌，啞口無言。


    包括禹向榮。


    隻聽一抹懶洋洋的沙軟聲線在夜色中響起，帶著誰都聽得出的嘲諷與嫌棄——


    “大寶貝？”


    “嗤�！�


    “小老弟啊，可別把你那根唇膏，哦不對，那根牙簽露出來了。”


    “戳在牆麵上都不能戳出個洞來，有什麼好露的？”


    “嗬嗬，姐姐我的都比你大�！�


    “來，要比比看嗎？”


    禹向榮朝著巷子走去的身型漸漸滯頓。


    聽到最後，他幹脆收迴腳步，停了下來——


    阿榮：？？？好像沒我發(fā)揮的餘地。


    遙遙：沒事，你肯定比我們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