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欠的結果就是，楚遙大半夜被忽然疼醒了。
不知道是晚上那碗麻辣拌的問題，還是真穿少著涼了，楚遙感覺自己整個胃都在一抽一抽地絞痛。像是有一把剪刀，在裏麵又戳又攪，痛得他直冒冷汗。
楚遙按著腹部，勉強下床燒了壺開水。
又在藥箱裏翻了半天，才找到一板過期的胃藥。
看了看藥板上的保質期，楚遙又看了眼現在的時間，沒多少猶豫就打開藥吃了。這麼晚了又沒藥店開門，反正隻過期了兩個月，應該……吃不死人吧？
獨自在外生活久了，很多事都會變成將就。
楚遙喝了熱水就又重新窩上了床，他以為會好受點，熬一熬就過去了，沒想到腹痛卻半點沒減輕，反而渾身都發起冷汗來。
完犢子。
楚遙第一反應是幸好他今天晚班過後是調休，要不然全勤獎就沒了。
然後他才摸索著打開手機，想了半天，卻發現自己好像找不出幾個能在這時候求助的人。
芭芭拉學校有門禁，蘇姐還在酒吧忙生意。
楚遙想來想去發現自己願意麻煩的人，隻剩下好基友小孔雀一個。
他便半闔著眼，撥通了微信裏置頂的好友電話。
嘟——嘟——嘟——
隔了好一會兒，那頭才接通了。
楚遙也心知這麼晚打擾對方不好，語氣下意識就嗲了三分，弱弱的，楚楚可憐。
“俏俏呀~江湖救急~“
“嗚嗚嗚我要疼死了，快來救救我。”
“你家有沒有胃藥？或者止疼的也行，什麼布洛芬芬必得的都行，快來，等著你救命~”
那頭唿吸有些綿長，像是個剛從熟睡中被擾醒的人。
卻半天沒有迴話。
楚遙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聲，便以為好基友是不想動彈，連忙打哈哈道，“沒事沒事，沒有就算啦~你快睡吧，我自己看看有沒有外送。”
語氣變得輕快，壓下湧上鼻尖的委屈。
楚遙將手臂壓在眼睛上，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那頭卻忽然出聲了。
微啞卻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從手機麥克風裏傳來，一度讓楚遙以為自己腦子也疼出了啥問題。
“布洛芬和芬必得都不能治胃病。”
“吃了會更疼的。”
“你這個樣子，應該去醫院。”？？？
你誰？
楚遙心裏冒出的頭一個想法是，難不成這就是小孔雀他對象？
聲音還挺好聽。
就是有點，耳熟？
等他遲緩地將手機從耳旁拿到眼前，看清楚自己給誰撥通的電話時，才尷尬的發現鬧了烏龍。
原來他剛才手滑的不是置頂，而是置頂下麵那位最近的聯係人。
“不好意思，打錯了。“
楚遙這會兒是真沒撩漢的心思了。
他隻是把臉埋在被子裏，禮貌地衝誤接他電話的禹向榮道了個歉。
“……沒事。”
那頭的男人並沒有立刻掛斷電話，隻又重複了一句。
“你該去醫院。”
楚遙拱了拱身體，將腦袋埋在枕頭裏，悶悶道：“不想去。”
他討厭醫院。
“身體是自己的，不要糟蹋。”
電話那頭，男人還在認真說。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深夜時刻人的心也格外脆弱，楚遙竟然也沒舍得掛斷手機，反而衝著這個隻見過幾次麵的陌生男人說起了任性的話。
“是啊，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做主。”
“反正爛命一條，這世界上也不缺我一個人。”
“痛死算了！”
“……”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
楚遙在安靜中等了一會兒，心情卻莫名好了一點，帶著點笑意問。
“喂，保鏢哥哥。”
“你是不是都沒哄過女孩子啊？”
“……哄過。”
男人卻沒順著他的話答，“不太行。”
楚遙撇撇嘴。
果然，就是個大直男。
說不定，這人到現在為止……都沒發現他的真實性別吧？
說不定，還以為他就是個漂亮的小姐姐，才會跟他這麼耐心說這些話。
楚遙覺得好笑，又有些失落。
“好了，不打擾你了，快睡吧。“
胃又痙攣了一下，楚遙按住自己的肚皮輕嘶一聲，沒了聊下去的興致。
“你該去醫院。”男人再度重複道。
“不去不去！”
楚遙煩了，衝電話那頭吼道：“我才不要一個人去！”
“有本事你來接我啊，你陪我我就去！”
楚遙沒等到男人的迴複，因為黑暗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隻手指碰到了掛斷鍵。
反正也無所謂了。
大家連朋友都算不上，他難不成還真指望男人會陪他去醫院啊？
笑話。
他十八歲就不敢做這種美夢了。
*
被子已經被身上的汗潤濕了一層，貼在身上黏糊糊的。
楚遙疼得有點沒知覺了，哆哆嗦嗦地下床去衣櫃裏翻出了一件浴袍似的厚毛衣外套，代替棉被裹在了身上。
他又燒了壺熱水。
這時候放在枕邊的手機忽然發出了嗡嗡聲，楚遙迷糊地接起來貼在耳朵邊，裏麵傳來的磁性的聲音竟然比剛才還要清晰幾分。
“我到你樓下了。”
“你在幾樓？”
哐啷——
楚遙手一個沒拿穩，水杯直接摔倒了地上。
“怎麼了？”
那頭聽見聲響，連忙問。
“沒什麼，不、不是，你真來了？”
楚遙睜大眼，不可置信。
“你怎麼知道我住哪裏？！”
他問完才後知後覺想起來，男人說過，有一迴送過醉酒的他迴家。
“你真來了？”
楚遙又再次問了一遍。
“嗯。”
禹向榮站在樓下，仰頭往上望。
“彩虹花園，一棟，對吧。”
半夜被電話叫醒，對禹向榮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卻是第一次因為非公的原因，讓他起床出門。
他瞇起眼從二十幾層的高樓上一一掃過，視線最終停留在中間第10層左邊房屋亮起的微光上。
“你在10樓？”
“走得動嗎？需要我上來接你？”
“不！不、不用了！”
楚遙忽然覺得自己胃疼都不是事了，一整個開始頭疼起來。
他在屋子裏有些慌亂地走來走去，路過鏡子旁看到裏麵臉色蒼白得跟鬼似的自己時，另一種慌亂又湧上腦袋。
這，這什麼人啊！
一聲不吭就殺上門來！
可惡！
一點不給人準備的機會！
從來都是把別人弄得心慌意亂的楚遙，頭一迴自己亂了陣腳。
完了，完了。
臉也沒洗，妝也沒化，衣服也沒穿好。
眼角上還有眼屎？！
啊！！
在外麵一向精致的辣妹遙，怎麼能是這個樣子！？
叮咚——
此時，屋外的電梯突然響起了到層的提示音。
楚遙連忙手忙腳亂的打開衣櫥，隨便掏出一頂常用的假發帶在了腦袋頂上。
然後。
他隻來得及翻出口罩往臉上一遮。
自家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遙遙：不化妝戴口罩是辣妹見人時最後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