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的狼藉。
門鎖是已經被破壞過的。
商遲一腳踢開半掩的大門,入目的就是滿地破碎的家具殘片。
心中逐漸升騰起越加濃烈的不安,一直到看見床邊一星殷紅的血跡,這種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從心尖挖去的恐慌瞬間飆至了極點。
商遲不願意相信這是阮夭留下的血跡。
他有點狼狽地跪在地上,碎掉的瓷片嵌進了膝蓋裏似乎也感覺不到痛似的。
他死死盯著那小小的一星血痕,從血跡邊上發現一簇銀灰色的貓毛。
那是阮夭身上的。
男人撚起那綹散落的貓毛,上麵似乎還隱隱約約帶有小貓的體溫。
窗戶沒有打開過的痕跡,外麵就是平滑的牆麵,距離地麵幾十米高,嫌疑犯不可能跳窗逃脫。
看地上血跡凝結氧化的程度,嫌疑犯離開的時間一定不長。
大約在半個小時之內。
半個小時已經足夠嫌疑犯做很多事。
前臺的小姑娘說過一個小時之內都沒有人從酒店出來,那麼說明他肯定還在酒店裏麵。
他會藏在哪裏呢?
一隻連咬人都不會的小貓落到這樣窮兇極惡的犯人手裏,又會發生什麼情況?
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他轉身打量著安靜得落針可聞的房間,雖然名義上是下城區唯一一家星級酒店,房間裏的設施還是非常簡單。
不過一個嵌著磨砂玻璃的空蕩浴室,一張淩亂的雙人床,外加一個角落裏的方形衣櫃。
商遲額角青筋微微一跳。
電光火石間把目光釘在了衣櫃將合未合的黑洞洞的縫隙上。
同房頂一般高的櫃子,要是藏一個人是再輕鬆不過的。
深黑的縫隙裏似乎連通著一個邪惡詭秘的未知空間。
不知道要是打開的話會發生什麼。
皮鞋踩在地上牽扯出遲緩的響聲。
一聲細軟的隱約帶著顫音的貓叫驟然打破了一室的死寂。
……
阮夭和那雙布滿紅血色的眼睛對視上的時候,頭腦中驟然一空。
還淌著血的粗糙手指從逼仄的床縫外伸進來,執著地要抓住這隻小小的看起來毫無攻擊力的生物。
阮夭舌尖舔舐過銳利的犬齒。
下一刻尖銳犬齒狠狠地嵌在了男人的皮肉裏。
阮夭不敢和他多做糾纏,男人因為猝不及防的疼痛停頓了一下,阮夭借著他怔愣的空隙竄出了床底。
鹹腥的血液從被割破的傷口中溢出,“劈啪”一聲濺在地上。
那人喉間發出震顫的“嗬嗬”聲,好似在笑。
他一點一點舔掉手指上的黏膩血液,如果忽略掉這副病態落魄的樣子,其實還稱得上是個清秀的男人。
眉眼間甚至還隱隱有一點書卷氣。
就是這種看起來斯文有禮的男人變態起來才更可怕。
阮夭瑟瑟發抖地想藏起來,卻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抓住了尾巴。貓的尾巴有時候很靈活,有的時候卻成了反過來掣肘他的工具。
小貓頭朝下很難受地男人拎在了手裏。
他試圖用力彎過身去咬他,偏偏小短腿撓了半天連男人的一層油皮都夠不到。
男人的精神顯然不正常,阮夭不敢想象自己落到他手裏會發生什麼。小貓就這麼一點點大,除掉厚厚的一層毛也沒幾斤肉。
而且我聽說貓肉是酸的,不合適吧。阮夭戰戰兢兢地想。全身的毛都要因為恐慌炸起來了。
“統子哥,我好像要涼了!比钬灿悬c絕望。
雖然在這種任務世界裏死了就死了,但是他都還沒有見證主角攻受的幸福人生呢。
任務隻完成一半的話應該也能領二分之一的工資吧。小貓隻能苦中作樂地想。
“宿主大人不用擔心,要是您本世界光榮了我們完全可以申請重置嘛。”
係統安慰也安慰不到點上。
阮夭臉色更蒼白了。
他完全不想再經曆一次。
男人動作很粗魯,簡單粗暴地擰著小貓的腦袋,逼著那雙海藍色的圓眼睛看著自己。
小貓很兇狠地“哈”他。
明明是很危險的警示動作,男人卻微微地笑出聲來:“你長得和他好像。”
小貓愣了一下。
他在說誰?
“跟著我吧,到時候你就是我送給他的禮物,他一定會喜歡的!毖E未幹的手指撚過小貓嘴邊的雪白絨毛,蹭的小貓好像飲了血似的。
濃腥的鐵鏽味刺激著小貓敏感的嗅覺,阮夭惡心地要吐出來了。
“如果他不喜歡……”男人眼神驟然兇狠,死死地抓住了阮夭的脖頸,用力之大幾乎要把那一截脆弱的骨頭硬生生拗斷。
“我就把你的皮給扒了!
阮夭隻能在窒息的邊緣無力地發出一聲嗚咽。
再沒有人來,他就要死了。
很奇怪的,明明是一隻被養的身嬌肉貴的臭脾氣小貓,這個時候卻連一點示弱的眼淚都流不出來。
尖銳的指甲終於穿透了男人的衣服,在手臂上留下了一排猩紅血痕。
或許是那一聲微弱的聲音觸動了男人哪根莫名其妙的神經,攥緊的手指鬆了一下,小貓被他拎布口袋似的隨意拎在手裏。
走廊上傳來很急促的皮鞋敲打地麵的聲音。
有人在往這邊趕過來。
和一隻貓糾結了太久時間,這個時候要跑出去已經來不及了。
匪徒往窗邊一看,嘴裏不幹不淨地咒罵了一聲,隻能先選擇暫時在那壞掉的衣櫃裏藏身。他一隻手死死地捂住了小貓的口鼻,毫不在意他會不會因為缺氧而死去。
阮夭試圖掙紮著,指甲都牢牢地嵌進了男人的血肉裏,逼仄空間裏越來越濃鬱的血腥味逼得他腦子都逐漸變得昏昏沉沉的。
很多的血從傷口裏湧出來。
到處都是血。
白色的襯衣都被腥紅顏色浸得濕透了。
阮夭莫名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畫麵。
隻是那個人,不是現在這個精神出問題的變態殺人犯。
是一個……是一個……
阮夭想不起來了。
缺氧和惡臭讓他喪失了思考和迴憶的能力。
直到他透過狹窄的縫隙,模模糊糊地在房間裏看到了商遲的身影。其實他根本看不清楚男人的臉了,但是莫名覺得,這樣幹淨這樣清雋的身影,一定是他的。
阮夭知道必須想個辦法弄出點聲響。
這個時候就要慶幸商遲當初怕剪到血線沒有給他剪指甲了。
後麵被徐野撿走,自己都過的相當隨便的少年當然也沒有想起來給小貓剪指甲。
就算是因為陷入幻境對疼痛不敏感,阮夭不信他這樣都不鬆手。
隻要有一秒的時間。
陷在手臂裏的尖銳貓爪轉擰了一個方向,霎時間劃斷了血肉。男人這下沒有忍住疼痛,手臂劇烈的一抖,幾乎捂不住小貓的臉。
缺氧的小貓就在這樣猝不及防的一瞬,顫顫巍巍地叫出了聲。
於是抓著小貓的嫌犯知道自己這樣愚蠢的躲藏已經失去了意義。
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小貓就是他找到恨不得把整個下城區翻過來的畫中神明,輕易地丟開了手中唯一的籌碼。
所以說陷入瘋狂的人,很容易會做出一些蠢到極點的舉動。
男人當初在商場試圖綁架阮夭的時候顯然是見到過商遲的臉的,自然也知道兩人之間有多少親密到足夠讓他失去理智的小動作。
褻瀆神明的人都應該去死。
他喘著粗氣,一腳踹開了櫃門。
阮夭被他直直地朝著商遲的臉丟了出去。
向來冷靜的男人看見飛出來的小小一個毛團子頓時變了臉色。這個時候顧不得殺人犯會傷害他,商醫生的腦子裏隻留下了要接住阮夭這一個念頭。
小貓被用力地甩進了他的懷裏,商遲伸手攬住小貓,手臂上卻沒有防備被男人用陶瓷擺件的碎片狠狠地劃開了一道口子。
高級的絲質布料瞬間破碎,血液頓時湧了出來。
商遲在看清阮夭嘴邊被血染紅的白毛時,腦子裏頓時轟了一下,看向瘋子的臉色愈加森寒。
如果不是他接住了,阮夭會被他摔死的。
已經完全是個瘋子的男人咧開一個扭曲的微笑:“我知道你也是來找他的,對嗎?”
“賤種!你也想來和我搶!”
他幾乎是自己就這麼撕心裂肺地跳起腳來好像受到了很大的不公一般舉著沾著商遲血跡的碎片朝男人大力地揮舞過去。
“我一定比你先找到他!
商遲懷裏抱著阮夭隻能一步一步地往後退。
他和趙凜先前已經知道了這個神經病發病的癥結,聞言更是想笑。
辛辛苦苦要找的人,差一點就被他自己摔死了。
就這樣沒腦子的蠢貨,也敢想著綁架阮夭。
商遲瞄準了瘋子的破綻抬起一腳踹在他的小腹上。
對這種手上不知道沾了幾條人命的兇手,商遲也不在乎下手陰不陰,踹的力度足夠讓這傻逼一輩子都某種意義上的站不起來。
出乎意料的是,他隻是狼狽地捂住了襠部往後退了幾步,淩亂微長的發絲下一隻猩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商遲。
操,這他媽還自帶狂化的。
這外掛過分了吧。
商遲懷裏帶著小貓顯然是很不合適直接和他對打的,幾乎隻是思考了一秒鍾的時間,男人果斷屈起鮮血橫流的手肘狠狠地在變態的下巴上磕了一下。
男人的後腦勺直接撞在窗玻璃上,劣質玻璃頓時破碎,一顆滿頭是血的腦袋被牢牢卡在了窗戶外。
稍微一轉頭,下麵就是距離這裏幾十米高的地麵。
從這裏下去,絕對死透了。
男人喉嚨裏發出拉風箱似的破碎喘息試圖再度抓起手裏的武器。
商遲當然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到底大學時候也是拿過擒拿冠軍的男人,就算一隻手被掣肘,要正麵製服一個傻逼也不是難事。
“你應該慶幸現在是法治社會!
色白如冰雪的男人冷漠地低眸看他,像是在看一團骯髒的垃圾。
“相信我,有時候槍決反而是對你這種蠢貨而言最舒服的死法。”
男人臉上牽起一個沒有半分笑意的弧度,嘴裏說的話卻很奇怪:
“你說是吧,畫家。”
像是透過瘋子的皮囊,在挑釁另外一個虛空裏的魔鬼。
趙凜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個滿臉都是血的男人一臉灰敗地倒在地上,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徹底抽幹了。
臉色都白的恐怖。
垂在地上的四肢不停地抽搐著,嘴裏還在喃喃自語著一些叫人聽不懂的怪話。
一副中了邪的怪樣子。
商遲摸著懷裏睡著的小貓,淡定地等著警察們上來抓人。
手臂上隻是簡單用布條止了血,商醫生的關注點已經落在了另一個地方。
“我那個混賬兒子呢?”商醫生還從來沒有見過那個粗野的臭小子,一想到阮夭在他手裏度過了那麼多天,心裏就鬼火直冒。
徐野臉色蒼白地站在便衣警察的身後。
“阮夭。”他喃喃著。
商醫生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小貓趴伏在男人的手臂裏,看起來已經失去了意識。他剛才已經捏著小貓仔細地檢查過了,身上並沒有其他傷口,臉上那些血色應該是抓撓變態的時候沾上的。
商醫生這個時候總算舍得露出一點溫柔但是壓迫感十足的微笑,一副春風得意的正宮範:“這幾天謝謝你照顧他了,放心我們夭夭不會白花你的錢,必要的款項很快會打到你的賬上!
紅毛少年擰著腦袋和他嗆聲,要不是有警察在,他現在已經上手搶貓了:“老子不差你這點錢。”
商遲故作驚訝:“一千萬呢,夠你打一輩子的黑拳了吧,小子!
男人格外咬重了“黑拳”兩個字,微微瞇起眼睛。
最好別給他敬酒不吃吃罰酒。
“喂,你們兩個是不是當我不存在!壁w凜手裏還拿著一把木倉,沒能在阮夭麵前裝成逼趙警官心裏顯然很不爽。
商醫生抱著小貓崽春風得意,嘴巴賤的要死:“哦哦,我記得趙警官的病還在觀察期,就算來了也沒有用吧。”反正也開不了木倉。
可惡啊。
趙凜一隻手按在紅發少年的肩上,語氣惡狠狠地:“沒有辦法了,隻能靠我們聯手從那個老綠茶手裏搶人了!
徐野臭著臉,滿心的戾氣隻想把他放在肩上的手給剁了:“誰要和你聯手!
趙凜“嗐”了一身,踹了一腳被銬上手銬的犯人,迴眸一副和紅發少年哥倆好的樣子:“我是很善良的,你一三五我二四六,怎麼樣?”到時候把人搶到了就找個借口把這傻小子踢出去,嘻嘻。
徐野當場給了這不要臉的東西一拳:“你再給我玷汙他試試看!
趙凜捂住流出鼻血的鼻子,站在原地“操”了一聲。
……
全職貓奴商醫生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事情。
先是小貓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之後,好像變得越來越小了。
最開始還是他精心照料的十幾斤重小貓咪,雖然是比其他布偶貓要輕了一點,但到底還是一隻毛毛油光水滑的健健康康能吃能睡絕美小貓咪。
自從小貓被他救迴來之後,商醫生放在手裏一掂,好嘛,當時情況太緊張商醫生沒有發現,這個時候倒是仔細量了一下連十斤都不到的樣子。
要是去掉那一身蓬鬆的貓毛。商醫生覺得不能細想。
他咬牙切齒現在就想提刀去和那個隻會打拳的混賬便宜“兒子”好好說道說道。
不僅是體重變得出奇的輕,小貓那一身漂亮的毛毛也好像褪了色似的。
本來是一身漂亮的銀灰色長毛,現在有一種越來越白的趨勢。連小貓粉紅色的鼻頭和肉墊都在變得越來越淺。
商遲從來沒有在任何小貓咪論壇上聽說過這種事。
雖然阮夭鬧著不願意,商遲本著求真的態度還是把小貓抓去體檢了一番。
體檢結果是小貓很健康。
但是阮夭分明精神比以往差的很多了。
小貓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
白天的時候喜歡懶洋洋趴在地上睡覺,或者是黏黏糊糊地過來非要商遲抱著。晚上則是恨不得在家裏蹦迪蹦到天亮。
但是小貓現在從早睡到晚。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貓從被救迴來還算是活潑的樣子逐漸變成了每天都沒精打采的睡公主。
仍舊是什麼毛病都查不出來。
商遲卻覺得自己好像在逐漸失去什麼。
這種淩遲似的疼痛逼得他要發瘋。
他已經發現笨蛋小貓要是得到他的一絲氣息,用更旖旎一點的說話是精氣,阮夭就能夠變迴人形。
但是就算是變成人形的阮夭也是精神懨懨的。
貓耳小漂亮很依賴地裹著商遲的被子,把自己完全沉浸在男人的氣息裏,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還是笑得眉眼彎彎,主動湊上來親親商遲的唇角。
綴在尾椎骨後麵的蓬鬆貓尾巴還會親昵地滑過男人的手臂。
商遲卻根本不敢再對他做什麼過分的事。
小貓太虛弱了,好像用力一碰就會徹底碎掉。
商遲試圖找出小貓變成這樣的癥結,但是根本找不到。
每一次的體檢結果都是一切正常。
明明連醫生都能看出小貓精神懨懨,但是除了沒問題再也說不出別的答案。
直到商醫生某天摟著笨蛋小貓睡覺,頂著貓耳的漂亮少年懶洋洋地趴在他身上,歪著頭打量著商遲的臉,緩緩地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嘴裏還嘟嘟囔囔地說“好像這樣也不錯!
商醫生就在那時從腦子裏莫名聽到了一道無機質的機械音。
明明沒有感情的聲音,商遲無端聽出來一種惡劣的挑釁。
“你以為更改了任務目標,他就會留下來陪你一輩子嗎?”那道機械音冷冷地響在商遲的意識深處。
商遲摟緊了懷裏的少年,淡定地朝四周望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閃著紅光的機器。
最後他確定了那聲音源自他的腦子。
他瘋了?商醫生疑心是自己最近太過著急的緣故。
然而那道聲音似乎沒有注意到商遲的心理活動,仍然自顧自地說話:“任務是不容許更改的,你強行入侵了任務世界,世界意識照樣有辦法更正一切!
“正常貓的壽命是10到15年,因為你篡改了任務目標,他現在的生命被壓縮到了一年!
機械音的語氣近乎尖刻:“他會越來越虛弱,直到消失。親眼看著他離開,這是你咎由自取的!
“世界意識不允許挑釁,你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商遲最開始覺得是自己瘋了。
但是那道機械音留下的話晝夜在他腦子裏迴想。
任務,世界,離開。
商遲的腦海裏最後浮現出一個很荒唐的想法。
他自己試圖否定這個猜測,但是阮夭確實在一天天地變小,衰弱。
機械音的話在逐漸成為現實。
他真的會眼睜睜看著阮夭死去。
不會的,他有點恐慌地安慰自己,他少時也看過那種小說,記得裏麵不是說這並不是真的死亡,他還在另一個世界會活得好好的。
但是他自己呢?
商遲默默地思考。
他發現自己有一絲不甘心。
難道他對阮夭來說隻能算是一串毫無意義的數據嗎?
他試圖每天都要對阮夭說三遍“我愛你。”
早安午安晚安。
用力把自己鑿進阮夭的記憶裏。
小貓衰退的很厲害,早上中午晚上對他來說都是昏睡,已經沒有任何區別。
最後小貓輕的已經一點重量都感覺不到,全身已經褪成了霜雪似的白。
商遲記得以前自己很喜歡白色,但是現在隻覺得白色讓他恐懼。
小貓那雙仍是幼藍色的眼睛懵懵懂懂地望著他。
眼裏一片被風吹得柔軟的海。
商醫生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阮夭是在辦公室裏,笨蛋小貓連尾巴都藏不好,白白被他一個新手貓奴撿了便宜。
後來是在夢裏,漂亮到像是洋娃娃的少年又急又氣地抱怨他,最後卻出乎意料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個輕飄飄的吻。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親吻會讓小貓變成小美人。
阮夭不好意思在現實裏親吻他,隻能偷偷地在商遲的夢境裏欺負他。
商遲想知道自己以後還能不能做夢。
夢裏他還會不會來。
阮夭在他懷裏逐漸變得透明,細碎的流螢似的光點像是神話一般從小貓身上散逸開來。他試圖伸手去抓,但是抓不住。
商遲最後親親他。
“夭夭,不要在夢裏迷路!
*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誰說我短?還有誰?還有誰?
這個世界明天應該會寫一個番外,關於商醫生養貓和其他兩個壞蛋偷貓的日常
and預告下一個世界是小神父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