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
小齊突然拿肩膀撞了撞我,我這才忽然的迴過神來。小齊看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說:“沈默啊,我覺得你還是找個女朋友,以後好好過日子吧,我一直覺得你不是那個圈子裏的人。”
我怔怔的看著小齊,我本以為小齊不知道我跟唐雨川的這些事。
小齊笑了笑說:“雖然我見到你跟唐雨川的次數很少,但是你們當初也太明顯了。現在都什麼社會了,我當然能看出來,後來我問了孫子,孫子也說了一些。但是沈默,你真的認為自己是同性戀嗎?”
“我……”
其實我很清楚我以前隻是喜歡唐雨川,換別人都不行,所以嚴格來說我跟同性戀還是有一定的距離的,隻不過現在我腦子裏一團亂,唐雨川那丫以後還不定抽什麼風我這整天東躲西藏的也不是個事,著實不是考慮交女朋友的時候。
“齊遠!”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了過來,我抬頭一看是一位穿著一身白色裙子的女人,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
小齊站起了來:“哎,不是跟你說到了給我電話,我去外麵接你的嗎?”
女孩子微微一笑:“那有什麼關係?”
小齊牽過了女孩子的手:“沈默,這是我女朋友,陳曉。陳曉,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好哥們,沈默。”
我敢發誓,這是我一群基友裏出現的第一個女性。我有些激動,連忙站了起來:“那個,陳曉是吧,我是沈默,那個……你坐,坐。”
小齊噗嗤一笑:“沉默,我說你談合同呢?別這麼客氣啊。陳曉,沈默比我大幾個月,你以後叫他沈默哥吧。”
我微微一笑:“那我是不是應該叫一聲弟妹?”
小齊點了點頭:“成啊。”
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將桌上剛上的水果拚盤端起來,就放在了陳曉的手邊:“女孩子不要喝酒,多吃點水果好,既然你叫我一聲沈默哥,這一次就算我的。我兄弟人挺好,就是有時候脾氣有點臭,以後他要是欺負你你就跟沈默哥說,絕對打得他滿地找牙。”
陳曉被我逗笑了,連忙點頭:“嗯,謝謝沈默哥。”
“唉唉,沈默,你哪邊的啊?”
我嘻嘻一笑:“當然是弟妹這邊的了,你得靠邊站了。”
小齊白了我一眼,摟了摟陳曉說:“寶貝兒,你覺得是沈默長得帥,還是我長得帥?”
陳曉要了一塊西瓜說:“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小齊兩手一攤:“得,我知道了,不過話說迴來,你看看身邊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姑娘跟你沈默哥介紹介紹,這也老大不小了,是吧,沈默?”
“啊?”
這話題轉的有點快,我的腦子沒大跟上。就見陳曉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說:“嗯,還真有一個,是我同事,叫趙夢,做傳媒的,跟咱們是一年人。哎?要不我把她叫出來吧,她也是個夜貓子,現在才剛十一點,她肯定精神抖擻呢。”
“啊?”
我驀地瞪大了眼睛,還沒等我阻止陳曉,她就撥通了那個女孩子的電話。
我估摸著小齊是看到我雞蛋一樣大的嘴巴了,他笑著說:“沉默,你這什麼表情啊,就當交個朋友了唄。”
“可是……”
“可是什麼呀可是,少廢話!”
事到如今我也不好拒絕,隻得點了點頭說:“酒吧太吵了,要不咱們去吃點宵夜,再把人家叫出來?”
小齊喝下了最後一口酒:“嗯,好主意,走走走,二場二場。”
出了酒吧,那幾個人有家有院的就各自迴家找媳婦去了,陳曉說那個叫趙夢跟她一樣都喜歡吃火鍋,再說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吃什麼去,所以我們就去了陳曉常去的一家火鍋店,火鍋店裏的生意不錯,我們排了會兒號才落了座。
“趙夢,這邊!”
我連忙轉過了頭,眼前的女孩子長得挺漂亮,大眼睛高鼻梁的,身高也有168。其實這也不是那種意義上的相親,也就是認識個朋友。
陳曉拉著趙夢坐在她的旁邊,我則跟小齊坐在一起。
陳曉介紹說:“趙夢,這是齊遠的哥們,沈默哥。沈默哥,這就是趙夢。”
我笑了笑:“你好趙夢,我叫沈默,幽默的默。”
我說著就將一次性的餐具給拆好,就放在了趙夢的麵前,趙夢連忙點了點頭:“啊,謝謝。”
我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著實有點窘迫,我忙道:“那個,果汁成嗎?”
趙夢點了點頭,我伸手就給她倒上了,陳曉碰了碰趙夢:“怎麼樣,沈默哥帥吧?還這麼溫柔。”
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女孩子搭話,連忙擺了擺手:“沒有的事,女孩子嘛當然就要溫柔對待了。那個,你們倆個看看吃什麼。”
我將菜單遞了過去,趙夢跟陳曉點了菜之後,我們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趙夢說她老家是武漢那邊的,家裏還有一個弟弟,因為大學實在b市讀的,所以就留在了這裏。
趙夢看起來是個溫柔又很活潑的性格,我本來覺得會挺尷尬,不過好在我們的共同話題還算不少,我很慶幸我睡了三四年之後,還沒有跟這個世界太過脫軌。
出了火鍋店,小齊就一臉燦爛的說:“沉默,趙夢的家也在西邊,路也不遠。我看你們就別打車了,就當飯後消化消化,沈默,你可一定要把人家送到家門口啊。我跟陳曉就先走了。”
小齊說完摟著陳曉就跑了個沒影,就剩下我跟趙夢在大街上淩亂。
我看著趙夢腳上的高跟鞋,連忙問道:“你累嗎?我們是打車,還是走走?”
趙夢小聲的說:“都行。”
我看了看路,便說:“這地方不好打車,不然我們走走,你要是累了我們再打車,你看成嗎?”
“嗯,好。”
我們兩個人就這麼一路走著,趙夢問我:“你老家是哪兒的人?”
我說:“嗯,北京的,不過我從小都在b市長大,大學也是在這邊上的。不過我媽是b市的人,所以b市有一套老房子,也就六七十平方。”
“那你現在住在b市嗎?”
我搖了搖頭:“現在跟我爸住在北京,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明天就是我媽的祭日了,所以我迴來看看。”
“這樣啊。”
我抬頭看了看趙夢,指了指前麵不遠處的那個老小區:“嗯,我家就在前麵那個小區。”
趙夢笑了笑:“那跟我租的公寓不遠,也就兩站公交車的路。”
“是嗎?那還真是挺巧的。”
正當我們聊的正開的時候,突然一道閃電就掛在了天上,緊接著雷聲跟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這雨下的簡直就是直倒啊。
我一看周圍的小商店基本都關門了,大馬路上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便連忙將自己的襯衫脫了下來披在了趙夢的身上,順勢把她的包拎在了手裏。
“這雨太大了,要不先去我家吧,等雨停了我再送你迴去!”
趙夢抬了抬頭:“你說什麼?”
我抹了一把臉:“我說,先去我家避避雨吧!”
我見趙夢點了點頭,便護著她往前走,走著走著我就聽到“哎呦”一聲,我連忙扶住了她,我看了看她差點崴了的腳,還有那幾公分的鞋跟,歎了口氣便蹲在了她的麵前:“上來!”
趙夢看上去有些猶豫,我隻穿了一件白色背心渾身有點發冷,便迴過了頭:“沒事的,快上來。”
這雨實在太大,趙夢看了看我便往我背上一趴。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單獨跟女孩子一起,單獨送女孩迴家,第一次背女孩子,誰知道老天爺竟然這麼整我。
趙夢並不重,我將她的身子往上背了背說:“趙夢,你趴好了,我準備百米衝刺了啊。”
我感覺到趙夢摟住我的手緊了緊,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小區飛奔,要是把人家姑娘給淋壞了,我可就罪過了。
我一路狂奔到了家門口,這才將趙夢給放了下來,但是我們還是成了兩個落湯雞。我拿出了手機開始照亮準備開門,趙夢說:“我挺重的吧?”
我一擺手:“沒有的事,我覺得你應該多吃一點,女孩子太瘦也不好。”
我將鑰匙插-入了鎖孔,輕輕打開了門,我從沒想過時隔四年再次迴到這棟房子會是現在這幅場景,我還以為……不會有女孩子進這道門,我以為,我也不可能再迴來了。
但是這世上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我本以為撲麵而來的會是一股潮氣,可讓我驚訝的是,屋子裏非但沒有潮氣的味道,反而還有一股空氣清新劑的味道,並且這個味道我很熟悉,那是唐雨川最常買的那一個牌子,一種莫名的花香。
我將客廳的燈打開,習慣性的將鑰匙放在了鞋櫃上,習慣性的脫了鞋拿起來放進鞋櫃裏,而我一低頭,卻是看見鞋櫃裏竟然還有我上大學時跟唐雨川一起買的跑步鞋,一樣的顏色,一樣的款式,隻不過唐雨川的腳比我大一碼而已。
我的動作有些僵住了,就好像一切都迴到了最初,而我隻不過是比唐雨川先下班一步而已,這算什麼呢?他們存在的本事就是毫無意義的。
鞋櫃的表麵並沒有什麼灰塵,看樣子像是經常有人來打掃,餐桌上桌布還有花瓶,也是當初我跟唐雨川一起挑選的。我簡直現在就想把這些跟唐雨川有關的東西統統扔掉,眼不見為淨。
“沈默,你家好香啊……”
趙夢的一句話把我拉迴了現實,我連忙從鞋櫃上將我的一雙拖鞋給拿了出來:“趙夢,家裏沒有女式拖鞋,你就穿我的吧,我腳不臭的。”
趙夢被我逗笑了,也就沒說什麼就脫下了她那雙高跟鞋,我看著趙夢嘩嘩往下滴水的頭發跟裙子,忙說:“你這樣不行,我去給你那拿條幹毛巾擦擦。”
我推開了臥室的門,我記得沒用過的被單還有浴巾什麼的,都是放在臥室大衣櫃最右邊的,我拉開了衣櫃,果然發現了幾個沒用過的大浴巾還有兩套浴袍。我看著那套黑色的浴袍心裏突然像針紮一樣疼。
黑色的是唐雨川的,白色的是我的,好像那場美夢又迴來了,好像我從來都是被唐雨川愛著的,假象太過真實,所以太容易讓人混淆,說起來唐雨川的演技倒也是高超,整整三年我竟然一點也不是另一個沈默的存在。
嗬,倒也是難為他了,畢竟我跟沈默的性格差了十萬八千裏。
我將浴巾遞給了趙夢:“趙夢,你先擦一擦,我看看浴室還能不能用。”
我推開了浴室的門,一件黑色的浴袍還在那個掛著,我下意識想要打開水龍頭,看看還能不能出熱水,可我一抬頭卻發現了洗漱臺上的那個情侶杯,一個藍色的小象,一個白色的小象。
卡通小象的鼻子都是彎曲著的,如果麵對麵放的話,他們長長的鼻子就會擺出一個心形的圖案。
這是當初我跟唐雨川去超市時,我親自選的,他當時還嘲笑我幼稚。牙刷也是配套的,還有用了一半的牙膏,搭在一起的毛巾,馬桶旁邊露出了一小截的幹淨紙巾。一切都沒有變,一切卻又都變了,麵無全非。
家裏仿佛布滿了唐雨川的身影,我想起我出事的前一星期,那時的我不敢迴家,隻能去小齊家逃避,迴家到後也不敢動那些東西。最後逃也似的去了海南,想要整理整理心情再迴家收拾這些,誰知道卻再也沒能迴來。
我進了隔間打開了蓮蓬頭,發現熱水能夠正常的供應。手邊的架子上還放著浴花,還有那些我跟唐雨川平時一直用的洗發用品。
我看著門外的浴池,看著那臺洗衣機,我突然想起了我們曾經在這裏的每個角落瘋狂做-愛時的樣子。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彼此觸碰幾下就有了反應。在做那件事時,我們是很合拍,那時候像是有做不完的愛,彼此渴求著。
水流緩緩的流入了水槽之中,白色的牆壁上,我想起來唐雨川那時將我按在牆上狠狠的貫穿我的樣子。
我猛地蹲在了地上堵住了耳朵,可耳邊卻是我喊出的那一句句忘情的“唐雨川”,還有唐雨川意亂情迷時叫出的那一聲聲“沈默”。
它們交織著,咆哮著,像是要把我身體撕成兩半,推我墜入無底的深淵。
該死!
“嘭”地一聲,一拳就打在了牆上,我覺得我不能再留在這裏了,這裏太髒了,洗不幹淨了,還是賣掉的好,統統的。
我抹了把臉,迅速的走出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