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唐雨川坐在病床邊上,腦袋“嗡嗡”地響。
這幾天下來,唐雨川覺得自己過的亂的跟鍋粥一樣。
那天關了機之後,唐雨川就這麼一個人冷靜了好幾天,當他終於覺得這下去不是辦法的時候,便迴了家。可是進了家門沒有發現沈默不說,他卻發現沈默的朋友,也就是前幾天吻了他的那個傻-逼,站在了他的麵前,站在了他跟沈默的家裏。
情敵見麵分外眼紅,兩個人一聲不吭的就這麼打了起來,整個客廳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一場惡鬥下來,厲嘯的額頭被唐雨川砸的嘩嘩流血,那個叫厲嘯的男人也是一聲不吭,臨走時才指著他的鼻子說:“要不是看在沈默的麵子上,老子給宰了你不可!操,老子竟然輸給你這樣的畜生,真是操-蛋!”
之後,唐雨川給沈默打了電話,沒過幾分鍾沈默就迴來了。唐雨川怒不可遏,第一次也開始破口大罵起來,可是沈默卻在聽說他把厲嘯的頭砸破了之後,生生給了他一巴掌。
那一瞬間,唐雨川覺得無比的委屈,他從沒受過這種氣,上去就將沈默摁在地上,就要上他。
沈默拚命的掙紮,他說再也不先見到他,口口聲聲說要跟他分手。
他一時氣急,張口就說“你讓我滾?你算什麼東西竟然跟我擺譜!”
他憑什麼?他算什麼?
與其說唐雨川這句話是在諷刺沈默,倒不如說他是在問她自己。可是無論他問自己多少遍,他都找不到答案。找不到答案,變就有了疑惑,不安,恐慌。仿佛有一頭洪荒巨獸在身體裏蘇醒,咆哮著,嘶吼著撕破他的皮肉。那唿之欲出的聲音,唐雨川卻不敢讓他表露出來,仿佛那樣做了,那頭巨獸出了這具身子,他就會墜入混沌的深淵,粉身碎骨。
而當沈默說要離開他,說要跟他分手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受控製了,就這麼踢了沈默一腳,就這麼衝衝的就進屋,逃難一樣的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徹底離開這個像是給他施了什麼*咒一樣破房子。
可是他一出門,卻發現沈默的小腹出了血,並且還有縫合過的傷口。唐雨川當時就慌了,那一瞬間他也顧不了這麼多,甚至來不及問沈默這傷是哪裏來的,他就離開了幾天,怎麼就……就……
他抱著沈默就去了醫院,結果剛才樊晟君出來,卻把他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而樊晟君的一通罵,直卻接把他給罵懵了。
樊晟君說,他前幾天做那件事不知節製,說他將沈默弄傷了不說,還一直關機不來看他,他還說如果不是那個叫厲嘯的人過來,沈默前幾天就不能下床。而這次他竟然對沈默出了手,這讓一直一來好脾氣的樊晟君也看不下去了。
唐雨川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此時躺在床上的沈默臉色慘白,一雙唇也毫無血色,看上去很虛弱,唐雨川看著都覺得心疼。
他憋了好久,才幽幽的憋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
沈默隻是看著他不說話,唐雨川麵對這樣的沉默的沈默,心裏沒來由的恐慌,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
他默了默,又說:“樊晟君剛才給我打電話把我罵了一頓,說你那裏傷的不輕,還做了闌尾手術。我……對不起,我當時是氣瘋了才會那樣對你,沈默,我是真的不知道,我……”
沈默打斷了他的話,看著他說:“唐雨川,從厲嘯剛一出現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從你說你哥來你就開始關機,我就納悶了我有那麼見不得人嗎?我承認厲嘯親了我那事是我對不起你,可你也不該那樣對我,當天晚上我就發了燒,你一直都關機,要不是厲嘯趕過來我指不定就在家挺屍了,結果呢,你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哪怕是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厲嘯去家裏是因為要給我送住院是用的東西,厲嘯隻是覺得你不尊重我。你弄傷了我還一直關機,因為這件事,所以才說要跟你分手。”
“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唐雨川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房間裏一邊的死寂,他像是不能唿吸了。
沈默突然問:“唐雨川,你喜歡我,對嗎?”
當沈默說出這句話時,唐雨川整個人都給他弄懵了,隻得傻傻的看著沈默。
沈默突然扯了扯嘴角:“這算什麼,難不成咱們隻是炮-友?”
沈默的話讓唐雨川心裏一抽,沒來由的難受。
然後,他聽到沈默說。
“我想,咱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彼此都冷靜冷靜。”
之後,唐雨川在醫院照顧了沈默一個星期,可是卻相對無言。沈默讓唐雨川把家裏的鑰匙還給了他,他們就這麼分開了。沈默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跟他大吵大鬧,他隻是默默地說著,唐雨川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樣一臉受傷的沈默。
他是想說什麼的,可又好像隻要他說了什麼,他們的關係就會變了,變得讓他再也難以掌控,唐雨川不敢開口,他覺得他很多事情都沒有想清楚。
臨走時,他隻是對沈默說:“不要吃辣,也不要吃那些垃圾食品,早飯一定要吃,午飯去食堂吃不要吃麵包什麼的沒什麼營養,晚上實在不想做飯就出去吃點粥,東邊那個粥館還不錯。”
自從買了車之後,他每天都是開車帶著沈默去學校的,他想著他走後,沈默一定會去擠地鐵。事實上,唐雨川每天早上都會把車開到一個他能看見沈默,可沈默卻看不見他的地方,他會看著沈默進校門,或是一個人,或是跟別人有說有笑的走進去。
唐雨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他就是……就是晚上睡不著,白天吃不好,而見到沈默的時候,那種感覺才會變輕一點。
而沈默問那個問題,幾乎快成了唐雨川的心病。
他喜歡他嗎?肯定是不喜歡的吧!他喜歡的明明就是沈默哥才對啊,因為喜歡沈默哥,所以才會找到這個沈默,想方設法的靠近,唐雨川心裏很明白。
可,可就是哪裏不對勁兒了,特別是見不到沈默的時候。
唐雨川趴在方向盤上,氣急敗壞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發,這樣的分離過了整整十天。
當早上身旁空無一人,沒有人再抱著他的腰,耍賴地說:“可是我就是不想起嘛……再說老子起來還不都是你害的。”
當身旁不再有人對著一片麵包狼吞虎咽,跟他搶著喝一杯溫牛奶。
當他做什麼都是一個人,當他的手機再也沒有震動,當中午他站在牆頭久久的失神,卻再也沒有人從那裏翻過來,笑嘻嘻的往他懷裏撲。
當他隻能夠對著那個人喜歡吃的大排麵暗自發呆……
午休的時候,唐雨川去了食堂,可一打眼卻看見了沈默的幾個朋友。他心裏一顫,下意識的尋找沈默的身影,可是沈默沒有來。沒來由的失落像是海嘯一般將他淹沒,唐雨川突然很想見到沈默,甚至開始想念從沈默嘴裏說出的那些無厘頭的冷笑話。
如果說那個人是遙遠的,美好的,遙不可及的話。
那麼沈默就是眼前的,鮮活的,近在咫尺的。
哪怕聽到一點關於沈默的消息也好,唐雨川端著餐盤,放下了身段就走了過去。
“你們今天來了。”
三個男人看著是唐雨川,不由得笑了笑:“嗯,來了。”
那個叫方星的男人說:“說起來沈默那家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老是生病住院的。這好不容易出來了,就跟得了瘟兒似的,喊他出來玩也不來,一下課就趴在課桌上大睡,中午飯也不好好吃,人也瘦了好多,我們喊他來這兒,他也不來。哎,唐雨川,你不是跟他交情挺好的嗎,你知道些什麼嗎?”
“我……”
邢雲突然又說:“對了,沈默前天告訴我他要搬迴宿舍住,到時候咱們又可以晚上一起打牌了!”
唐雨川心裏一陣的緊縮,他總覺得要是沈默搬迴宿舍了,他們就徹底的完了,那個家也就沒了,他就再也無法迴去了。
渾渾噩噩的,唐雨川終於忍不住給沈默打了個電話,說他見到方星他們了,問他是不是要迴宿舍住,沈默說他有這個打算。
唐雨川心裏難受的很,也沒再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
這十天,唐雨川都是住在酒店裏的,他總覺得他還會迴去,沈默不會不要他,他也不能不要他。可是昨天當唐雨川抱著課本路過前臺的時候,那兩個女人卻使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隻流浪狗一樣,而唐雨川也確實有一種無家可歸的錯覺。
唐雨川取出了房卡,他突然想念起了沈默家裏的那串鑰匙,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鑰匙,唯獨少了沈默的那一把,就好像沈默從來沒有出現過,他們從沒有過交集一樣。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唐雨川身子一震,摸了電話就揚起了嘴角,他以為是沈默打來的,可卻不是沈默,是他的二哥,唐秦。
沒來由的失落,讓唐雨川的聲音都抖了抖:“哥。”
“嗯,小川,你最近學習怎麼樣?也不見你給家裏打個電話。”
唐雨川咬了咬唇:“嗯,最近,忙……”
唐秦說:“對了,你小程哥都想你了,來,你小程哥要跟你說兩句。”
“喂,喂?小川嗎?”
聽到許程溫柔的聲音,唐雨川的神情也變得柔和下來:“嗯,小程哥。我最近挺好的,等到放寒假了我就迴去,你跟哥不要擔心我。”
許程“嗯”了一聲,又問道:“沈默哥,前幾天你見到了吧,他,挺好的吧?”
唐雨川蹙了蹙眉:“挺好的,小程哥怎麼這麼問?”
許程些支支吾吾了兩聲,才說:“唐夏哥他……他喝醉了,說,說沈默哥要跟他劃清界限。”
“什麼?劃清界限?為什麼?”
唐雨川不敢相信那個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前幾天脖子上還有吻痕,這怎麼就……
許程說:“我也不知道,聽唐夏哥的意思是……沈默哥讓唐夏哥結婚生子,互相安好。我想可能是因為沈默哥還是接受不了把,嗯……不想告訴家裏,反正……”
唐雨川揉了揉太陽穴:“什麼時候的事。”
“嗯,這個就不知道了。”
“那大哥怎麼說。”
“嗯,唐夏哥他也沒說什麼,這段時間都在喝酒,有時候晚上就在公司,也不迴家。”
唐雨川歎了口氣:“嗯,那我問問沈默哥到底出了什麼事。小程哥,我有空再給你打過去。”
“嗯,那你問,問問吧,唐秦也挺擔心的。”
唐雨川掛了電話就打給了他的沈默哥,可語音提示卻說他撥打的是空號,這讓唐雨川徒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