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綿青本是沒發現常遠身上的睡衣不對的，但常遠臉上一副‘做錯事被發現了怎麼辦’的表情，她真是不多想都不行。然後仔細打量就發現這睡衣穿在常遠身上明顯就大了一個號，而且純黑的也不是常遠平時的風格啊。


    汪綿青挑挑眉，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常遠一看她這個表情心裏就發毛，一緊張就開口先說話，“早上好！這是我的睡衣不是顧恆的！”


    常遠說完就想咬自己一口，幹脆把舌頭吞進去算了啊啊啊。


    汪綿青笑的不行，扶著門框笑彎了腰。最後看常遠臉都紅透了才收斂了一下。指指手表，一本正經說道，“時間要來不及了哦，小遠遠快換衣服。”


    顧恆早上難得的起床晚了，一睜眼睛他就感覺要吃到，看看手機果然如此。想了想又不著急了，本來就沒什麼希望，這個人見不見也無所謂。給那邊發了短信，說要推遲一個半小時。


    然後看到床頭櫃上的藥和水杯才想起來自己昨晚好像發燒了。翻翻通訊錄，果然，有一個和常遠的通話，差不多有四十分鍾的樣子。


    顧恆挑眉，感覺自己好的差不多了，給常遠發了個短信。


    他這幾天在這邊並沒有找出什麼頭緒。不管是他還是雇傭的私人偵探，每每要找到線索的時候，線索就會很快斷掉。就是這樣，顧恆越來越心驚。有能力有決心這樣下手對億呈的人到底會是誰？


    這個對手一日身份不明，他和楚席就一日不安。


    楚席在a市發動各方關係去找這個人，但目前還是沒有什麼頭緒。


    不過……


    顧恆換好衣服，係好袖口的扣子，今天約見的那個人，也許是個突破口。


    那是個一直被大家忽視的人，出乎意料的昨天主動找到了顧恆。希望他手裏會有同樣讓人出乎意料的東西。


    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茶館，顧恆坐在藤編的椅子上，手邊擺著的茶杯裏的茶湯清亮。上午的陽光穿過透過窗格的空隙打到顧恆身上，他半個身子就沐浴在陽光裏。很暖。


    但坐在他對麵的男人，卻和這一切似乎格格不入。


    顧恆在打量著他。


    男人也同樣是事務所的人，但談不上設計師，僅是個助手。年紀並不小了，應該是三十歲左右。


    清瘦，雙手捧著杯子的時候，手腕的骨頭很明顯的突出來。即使坐在這麼舒服的座椅上，依然身子前傾，縮著肩膀，垂著眼睛。


    顧恆對這個男人的第一印象並不怎麼好。


    對方看起來實在並不像是個磊落的人。


    但顧恆的目光掃過他的手和袖口，發覺男人指甲修理的很幹淨，穿著很普通的白色襯衫，看起來不是新的，但袖口很幹淨。


    沉默中，對方先開口了，他似乎很緊張，握著杯子的手指都泛白，聲音卻意外的清朗，“顧先生，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東西……”他頓了頓，話一開口後邊就容易了很多，聲音也從容下來，“我不需要什麼報酬，隻需要一點。”


    “什麼？”


    男人抿抿唇，直視顧恆“保密。不要讓人知道，是我給你的消息。這對我很重要。”


    顧恆也同樣直視他，“至少我可以保證，我這邊不會透露出關於你的半分消息。”


    男人似乎放鬆下來，唇邊也有了一點笑意。他細白的手指推過來一個u盤，“顧先生，這就是你要的東西了。”


    顧恆接過u盤，事情進展的太不順利之前屢屢受挫，這次這麼容易到手，他反而有點遲疑。


    “放心，我是他助理，也是整個事務所最了解這個項目的人之一，你想要做的事其實也是我想要達到的目的。你我各取所需。我信你。你也不用懷疑我。”


    顧恆瞇起眼睛，對麵的人放鬆之後話開始多了起來，似乎就並不是之前第一印象裏那個怯懦得男人了。


    不過，不管他有什麼秘密，隻要這件事上他們是一夥的就好。


    誰還沒有個秘密呢。


    顧恆迴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開電腦檢查了一下u盤裏的東西。


    對於建築他是外行，看不懂專業的東西。但那個男人果真是準備充分，幾張設計稿除了按照日期標注好之外，還有一個pdf文檔，裏麵詳細記載了那個設計師是怎樣突然改變設計稿，設計出外行人幾乎看不出來的問題建築圖的過程。


    也就是說，這次燕龍山項目出問題，完全就是那個設計師造成的。


    當然……顧恆眼神冷了下來。一個設計師跟他們億呈無冤無仇，自然不可能費盡心思自砸招牌設計出一個必然會出問題的建築。那個設計師背後的人，才是真正的，需要注意的人。


    但擒賊擒不到王，也可以殺雞儆猴。


    顧恆先給楚席打了電話。把u盤裏的資料給他傳了過去，然後又在自己雲盤裏備份了一份。


    然後迅速的收拾東西準備迴a市。


    億呈。


    兩個大老板都不在，億呈的氛圍反而更加緊張了些。


    億呈很有一些老人，是楚老爺子塞進來的，這麼兩年無功無過，楚席和顧恆知其底細，對他們是太軟不行太硬也不行，很是費功夫。


    到如今億呈暫時做主的人是汪綿青，這姑娘長得漂亮，手腕也一樣漂亮。


    她是生人，這是個壞處，因為別人不認識她。但也是個好處，因為她也同樣可以不認識別人。


    所以她可以不知道某些高層人的底細，就事論事，一張巧嘴在高層會議的時候把那兩個人說的啞口無言麵色鐵青。


    她專業能力過硬，與他們相比，欠缺的不過是些人脈而已。不過現在不是比拚業務的時候，人脈在公司裏，尤其在如今的億呈裏，並沒有什麼大用。她言辭犀利，眼光獨到，但也就事論事絲毫不偏頗。


    她精明幹練，和風流的楚總，儒雅的顧總都不一樣。風格更加直接，效果也是明顯的。


    不過短短幾天，億呈的高層誰都知道了，這位總經理助理哪裏是什麼助理，分明就是顧總請來的大佛，沒準過段時間，就可以改口叫“汪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