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和另一輛高鐵擦身而過,引起一陣細(xì)微的搖晃。
顧家和看著那把黃銅鑰匙,半晌沒說話。
李昭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
高鐵從白天開進了黃昏,顧家和靠著窗戶,夕陽的光線透過玻璃撒在他的側(cè)臉,有些溫?zé)帷?br />
李昭再次迴頭的時候,顧家和已經(jīng)歪著頭睡著了,橘色的光線撒在他的眼皮上。
勞累多日,顧家和幾乎沒有睡過一個整覺,此刻垂著眼皮,環(huán)抱著胳膊,才露出點年少時的樣子。
車窗外有大批的電線桿掠過,廣闊的平原上有雀鳥嘩啦啦飛過。
李昭在平城度過的日子並不久,北市於他也隻是工作賺錢的地方。他似乎很少有過家的實感。
而他竟然覺得,這個狹小的車廂,顧家和閉著眼坐在他身側(cè),有種家的感覺。
他們像是兩隻倦鳥,終於歸巢。
春夏換季,北市的天氣詭譎多變。兩人下高鐵前還是夕陽高照,還沒等到到家,路上就下起了大雨。
顧家和或許是因為太過疲憊,到停車場之後,也不主動提出要開車了。顧家和坐進副駕駛,扣好安全帶就一路睡到了家。
隻是或許是陰雨天,外麵氣壓太低了,顧家和睡得也並不安穩(wěn),眉頭一直皺著。
兩人一迴到小家,顧家和迷迷糊糊醒了,跟著李昭上了電梯。家裏門一打開,他就直奔臥室,脫了外套就鑽進了被子。
李昭權(quán)當(dāng)是他太累了,也就讓他接著睡了。
結(jié)果,顧家和愣是一晚上沒有跟李昭說話,捂著被子跟與世隔絕了似的。
李昭洗漱完,側(cè)著身子躺下,顧家和拿個後腦勺對著他。
李昭輕聲問:“你不洗個澡?”
顧家和嘟囔了句:“起不來了,明早洗行麼?”
李昭歎了口氣,起身去了衛(wèi)生間,迴來時手上拿了塊熱毛巾,和一盆溫水。
他拍了拍顧家和的胳膊:“衣服解開。”
顧家和睡得半夢半醒,像是個木偶,李昭說什麼他做什麼,完全不經(jīng)思考。
他把衣服解開,露出了光潔的皮膚,眼睛瞇著似乎仍在睡夢中。
李昭在平城呆了一個禮拜,未食葷腥。看著顧家和此刻全然不設(shè)防的樣子,李昭竟然覺得一股火苗從小腹燒了起來。
顧家和原本還在享受毛巾的擦拭,過了一會兒就感覺這觸感不太對勁。
他抬眼:“你還是人嗎?你這種行為,跟趁火打劫有什麼區(qū)別。”
李昭正色道:“我隻是幫你擦擦。”
顧家和信了他的鬼話,毛巾一離開身體,他就把襯衣扣子扣上,側(cè)身閉上了眼睛。
李昭沒想到他還真的繼續(xù)睡了,有點惱火:“不換睡衣嗎?你就這麼睡了?”
“嗯,好困。”顧家和氣若遊絲。
“七天了。”李昭突然來了句。
“什麼?”
“我們七天沒有……你就一點都不想?”
“大哥……”
顧家和還沒說完,手肘被李昭拽了過去。
下一秒,他感覺到手心有個奇怪的觸感。
李昭居然給他掛手動檔!
五分鍾後,顧家和隻恨自己意誌不堅定,迷迷糊糊間就被拉進了這場奇怪的纏綿。
李昭大概是憋得悶著火,加上精神一下鬆懈,這一晚顯然有些不管不顧了。
顧家和感覺自己像是一粒花生,被磨盤反複榨取。
直到最後,他隻感覺腰腹部異常酸痛,整個人從裏到外都被掏得空空的,隻剩下一副空蕩的軀殼。
“不行了,我真的沒有了。”顧家和說完這一句,身體酸軟,下一秒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屋裏昏昏暗暗,他隻記得自己最後看到的是李昭起身的剪影。
第二天一大早,顧家和又用頭蒙著被子。
李昭一看快到上班的點了,連忙叫他起床。但是顧家和卻沒有迴應(yīng)。
李昭又喊了兩聲,顧家和隻是咕噥了下,又沒了聲音。
李昭這才覺察出不對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卻發(fā)現(xiàn)顧家和的臉頰滾燙得嚇人。
他連忙把被子拉開一點,隻見顧家和整個腦袋都燒得泛紅,嘴唇也異常幹燥。
李昭立刻從床上起了身,翻箱倒櫃找出了醫(yī)藥箱,給他測了下體溫。
結(jié)果,他眼睜睜看著水銀柱一下飆到了38度。
李昭仔細(xì)迴憶了下,昨晚他也沒受傷啊,怎麼會突然燒這麼高。
說著就要掀開顧家和的褲子檢查。
顧家和感覺到李昭摸到了他的褲邊,昏昏沉沉間猛地驚醒:“你幹嘛?!”
“走,去醫(yī)院。”李昭把他從被子裏架起來。
顧家和一聽,眼睛也沒完全睜開,一下縮迴被子:“不想去,好累。”
說完他又往被子裏鑽了鑽,還把被角掖得更緊了些。
李昭看他燒得頭昏眼花,隻能一把把他從被子裏拖出來,扛到肩膀上。
“救命啊,綁架……”顧家和哼哼唧唧了兩句。
李昭沒理他,直接幫他披上外套,扔進了車裏。
換季時節(jié),急診大廳裏擠滿人了。李昭好不容易給顧家和掛上了個急診。
醫(yī)生簡單地檢查了一遍以後,讓他去驗個血。
五分鍾後,顧家和按著胳膊上的棉花球,仰麵靠在急診大廳的椅子上。李昭坐在他身邊。
顧家和突然開口:“你看天花板有星星在晃。”
“什麼?”李昭抬頭一看,哪裏有什麼星星,隻有一個大燈泡。
李昭心想,這腦子別燒糊塗了。
半小時後化驗單出來了,李昭拿給醫(yī)生一看,病毒感染。
李昭問道:“這好好的怎麼會病毒感染?”
醫(yī)生把化驗單還給他:“換季得流感的人很多。過於勞累的話也會導(dǎo)致抵抗力下降。”
李昭一想,在平城那麼多天,確實疲憊,難怪一迴來就病倒了。
他點了點頭問:“那能吊個水麼?”
醫(yī)生擺擺手:“剛剛量的體溫還行,迴去吃藥吧。病毒性的可以自愈。”
李昭幫他把藥取好,就開車載著這棵病秧子迴了家。
病毒性感冒讓人忽冷忽熱,顧家和迴到家以後一會兒敞著衣服,一會兒又裹上厚被子。反複了幾次以後,李昭看不下去了,給他換了身透氣的絲質(zhì)睡衣,又給他鋪了床輕薄的被子。
李昭今天有個挺重要的甲方溝通會,他正準(zhǔn)備打電話給秦怡請假,卻被顧家和攔下了。
“你去吧,我小感冒。”顧家和甕聲甕氣地勸他。
“不行,不能扔你一個人在家。”李昭直接拒絕。
“我一個人感冒損失兩份工資,太虧了。”
“都這時候了,你還算這個帳呢?我不拿工資,去不去都有錢。”李昭給他按進被子裏。
很快,李昭就打開電腦,在家裏開線上會議。
顧家和蒙著被子都能聽到他叮叮當(dāng)當(dāng)敲打鍵盤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從被子裏鑽出腦袋來:“你能去客廳辦公嗎?”
李昭:“我怕你死屋裏。”
顧家和:“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李昭還是對著電腦劈裏啪啦地敲個沒完,顧家和有些心煩意亂。
他扯開被角,可憐巴巴地朝著李昭背影喊了一聲:“哥~~”
李昭的手突然頓住了,好像被他難得的撒嬌語氣震撼到了。
李昭迴頭看他:“你喊什麼?”
顧家和輕輕重複了一遍:“哥。”
李昭搖搖頭:“不對,語氣不對。你剛剛不是這麼喊的。”
顧家和隻能照樣學(xué)樣:“哥~~~”
那聲音跟個小貓似的撓人,李昭把手裏的活停下,走到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臉。
他半笑不笑看著顧家和:“嘖,你就這麼燒著也挺好。”
顧家和惱怒:“你是我親哥嗎?這是要我的命。”
李昭說著就要鬧他,結(jié)果被顧家和推開了:“我求你了,我這身子骨還沒恢複好。”
李昭自認(rèn)理虧,悻悻鬆開了手。
最後李昭還是去了客廳辦公,給臥室留了條門縫。
顧家和需要他幫忙的時候就叫一聲。
一整天吃了兩次退燒藥,倒是溫度下來了不少,就是人在床上躺著仍是有點病懨懨的。
顧家和下午接到了吳謀的電話,說有個合同有點問題需要審一下。顧家和心裏生氣,卻也隻能頭昏眼花起來打開電腦。
李昭聽到動靜,就推門進來了。
一進來就看到顧家和趴在書桌前,頭發(fā)亂糟糟地對著屏幕讀文件。
李昭問:“幹什麼呢?”
顧家和瞇了下眼睛:“審合同。”
李昭歎了口氣:“什麼合同,不涉密吧?”
顧家和搖搖頭:“不涉密。”
李昭一把把他抱迴了床上,長腿一跨坐迴了他的椅子:“我?guī)湍銓彙!?br />
“謝謝我哥~~”顧家和這招使的是越來越順口了。
“你記著,別好了就不叫了。”李昭從桌上拿起個橘子,剝好之後轉(zhuǎn)身扔給了他。
第二天一大早,顧家和的體溫算是下來了點,但精神仍是不佳。
那晚折騰得太狠,又遇上了感冒,debuff疊加後,顧家和光是喘氣兒都感覺費勁。
李昭起得早,先去廚房煮了一鍋白米粥,迴來的時候顧家和剛好睜開眼睛。
李昭拉開被子,鑽進去貼著顧家和的後背。
“嗯?”顧家和見他又進了被子,有點疑惑。
“讓我抱會兒。”李昭摟著顧家和,伸手捏了捏他的腰身,“隻是病了一天,怎麼感覺又瘦迴去了?”
“哪有。”顧家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給我摸摸。”李昭說著,手指就伸進了他的睡衣裏,指尖沿著他的腹部一路往上。
“誒誒誒。”顧家和連忙抓住他罪惡的手,不讓他繼續(xù)。
李昭輕輕笑了一聲:“不會有人病了,還經(jīng)不起撩撥吧?”
顧家和懟了迴去:“你真是一點不懂疼人。”
李昭見他都能懟人了,又起了鬧他的心思,抓住了他的衣服下擺就往上掀,手指也不聽勸阻一路遊走,弄得顧家和直喊救命。
兩人在被子裏鬧了好一陣,眼看著氣氛就要往奇怪的地方滑坡。
隻是前一秒,顧家和還在喘著氣,下一秒?yún)s突然沒了聲音,身體也有點僵直。
李昭連忙停下動作,問他:“怎麼了?”
顧家和轉(zhuǎn)過頭,低聲說:“完蛋了。”
李昭不解:“什麼意思?”
顧家和深吸了一口氣:“我好像站不起來了。”
李昭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這腿腳不是挺好的嗎?”
顧家和捂住臉哀嚎:“我說的不是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