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此刻天光已經(jīng)蒙蒙見亮,街道上傳來清潔工人有節(jié)奏的掃地聲。徐遠航光著上身坐在床上,低下頭呆呆凝視著自己的雙手,又抬頭看了看縮頭縮腦的燕黎明,猛地掀開被子下床去了衛(wèi)生間。
燕黎明提心吊膽地從被子裏鑽出來,脫下內(nèi)褲扔進了紙簍。他一邊穿衣服一邊琢磨徐遠航的心思:耿直而暴烈的警官不是應(yīng)該像魯提轄一樣上來就給自己來個滿臉花嗎?他現(xiàn)在這樣子,是要在沉默中爆發(fā)呢還是真信了那個狗屁賽車的故事?聽著衛(wèi)生間的水聲停了,燕黎明趕緊掐著太陽穴在椅子上痛苦地彎成一隻蝦。
診所的衛(wèi)生間異常窄小。徐遠航別別扭扭地衝了個淋浴,用毛巾擦幹的時候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腿間。那個家夥像往日裏一樣安份地趴著,根本就看不出剛跟人比試過的樣子。他遲疑地用手握住軟軟的肉
棍兒換擋一樣前後搖晃了兩下,腦子裏配合了幾聲引擎的轟鳴和輪胎磨擦地麵的噪音。他媽的沒有最傻 逼隻有更傻 逼。
燕黎明你這個陰險小人。
衣服都在外麵,徐遠航拎著內(nèi)褲心想洗了也幹不了,索性光溜溜水淋淋地走了出去。燕黎明支愣著耳朵聽動靜,始終沒敢抬頭。把內(nèi)褲扔進了紙簍,徐遠航發(fā)現(xiàn)燕黎明的那條居然也在裏頭,不由心頭火起。他拿過自己的長褲飛快地套上,拉拉鎖的時候急了點,不小心夾住了毛毛,疼得原地直蹦。
“燕黎明!”他狠狠一腳踹翻了紙簍,又一下踢在燕黎明的椅子腿兒上。“你敢再給我裝!”
“我裝什麼啦?”燕黎明慢慢抬起頭,嘴角噙著笑,眼神躲躲閃閃的一副滿不在乎的痞相。徐遠航走過來兩隻手壓住他的肩膀,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
“你那大鵬金翅鳥兒是個公的吧?你個死玻璃!”
燕黎明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展開又一點點褪了下去,麵色前所未有的冷峻起來。他伸手抹去順著徐遠航的頭發(fā)滑落在他額頭的一滴水珠。
“你剛才說什麼?再給我重複一遍。”
兩個人鬥雞一樣對視著,誰都沒有退讓。燕黎明的目光非常嚴厲,憤怒裏夾雜著些許傷心,但不管怎樣,總之給人感覺坦坦蕩蕩的。徐遠航本來覺得自己是毋庸置疑的正義之師,不知為什麼,僵持片刻卻率先敗下陣來。他放開對方的肩膀穿好衣服,一言不發(fā)地向外走。
“站住!”燕黎明在他身後喊了一聲,他停下了腳步。
“沒錯,我是喜歡男人,而且見到你的第一眼就看上了你。”燕黎明的聲音很平靜,他發(fā)現(xiàn)徐遠航的兩隻手垂在身側(cè),攥成拳頭以後又慢慢鬆開,隨後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褲子。
“當(dāng)然你可以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強迫你。但你不能侮辱人。”燕黎明站起來走到他身後,扳著他的肩膀讓他麵對自己。
“你得為你所說的話道歉,警官。”
燕黎明的手指緊扣住他肩頭的肌肉,徐遠航忍著痛偏過頭不去看對方。他忽然想起也是眼前這個人,在斷崖之上曾經(jīng)緊緊摟著他的肩膀,輕描淡寫地開解著他的恐懼和煩惱。他不得不承認,燕黎明其實和自己所想的那種不男不女的“死玻璃”相差甚遠。
“對不起。”徐遠航歪著頭梗著脖子飛快地吐出這幾個字。燕黎明慢慢鬆開手,替他整理好折在裏麵的衣領(lǐng)。徐遠航驚訝著還沒反應(yīng)過來,冷不防又被對方猛地向後推了個趔趄。
“從這滾吧警官,我不接受你沒有誠意的道歉。”
24
從溫青的診所出來,徐遠航腦子裏一團混沌。他夢遊似的到早市買了一堆青菜鮮肉水果給媽媽送迴去放到冰箱裏,正趕上小妹妹徐遠飛背著個大書包要返校。本來時間很充裕,但從妹妹的學(xué)校迴警隊的路段堵車堵得厲害,他一路跑著上樓溜進樊翔辦公室的時候,碰頭會已經(jīng)開始了。
“遲到的一邊兒罰站去!”樊翔看都不看他一眼,徐遠航蔫頭耷腦的靠牆站好。
由於運送假煙的小卡車在老西營村和蘑菇峪的岔路口失去了目標,樊翔把這兩個地方作為重點調(diào)查對象。去往蘑菇峪是很險峻的山路,外地的司機初來乍到都得花上一百塊錢雇本地的老司機代駕,犯罪分子晝伏夜出,為了自身安全不太可能選擇這裏作為造假窩點。
“估計在老西營附近沒跑兒了,咱們今天晚上就去一窩兒端了它。”隊員們摩拳擦掌很是興奮。最近電視臺會同煙草專賣局對市麵上的名煙名酒做了一次暗訪,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高級香煙居然都是假貨。大家的臉上真是掛不住了。
“不能打草驚蛇,探查清楚以後就是武警的事了。”樊翔的目光在屋裏的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後落在明顯情緒不高的徐遠航身上。
“你跟我去走一趟。”
老西營是個富裕的大村子,每次村委會的換屆選舉那陣仗不輸於美國總統(tǒng)大選,沒個百八十萬的賄選費用想當(dāng)村長,沒門兒。
“村裏開了一個休閑度假的金穗山莊,咱倆就裝成去釣魚的。”樊翔在更衣室裏脫下筆挺的西褲和襯衣,換上了一條有很多口袋的迷彩褲子,黑t恤外罩一件同樣很多口袋的迷彩馬甲,再配上一頂漁夫帽,對著鏡子很自戀地各種角度照。徐遠航看著有點發(fā)傻。
“樊隊你穿成這樣去村兒裏的池塘釣魚不覺得有點過份嗎?”徐遠航從衣櫃裏翻出一身運動服,利落地褪下褲子準備換上。突然下麵一涼,想明白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你平時都不穿內(nèi)褲?”樊翔終於不再照鏡子了,走過來端詳著徐遠航的小弟弟。他伸出一個手指,皺著眉在其中一個蛋蛋上戳了一下。徐遠航搡了他一把。
“你他媽幹什麼?!”
“睪
丸這樣一直吊著,容易引發(fā)靜索靜脈曲張。”樊翔沒有生氣,一臉正氣苦口婆心地給他講解生理衛(wèi)生知識。“如果你踢球的時候也不穿,很容易斷子絕孫的。”
“改天你應(yīng)該試試樊隊。”徐遠航心裏罵著燕黎明的祖宗八代,麵上卻鎮(zhèn)定自如。“又通風(fēng)又拉風(fēng),爽死了。”
由於不是休息日,山莊裏沒有幾個遊客。為了不引起懷疑,兩個人租了釣魚竿裝模作樣的坐在池塘邊釣魚。山莊的位置很高,放眼望去,村裏到處都是綠色的果樹和白色的塑料大棚。
“咱們村裏都盛產(chǎn)什麼水果啊妹妹。”樊翔笑著和服務(wù)員搭訕。他眉清目秀的笑起來溫柔可親,看得出來小姑娘挺喜歡他。
“蘋果,梨,山楂,柿子……您想吃什麼都有。我們這兒有果窖和防空洞,全仗著反季節(jié)銷售賺錢呢。”小姑娘熱切的目光望著樊翔。
“您走的時候可以買一些帶上。”
“防空洞?”徐遠航和樊翔對視了一眼。“這裏怎麼還有防空洞?”
“好久以前建的,早就廢棄了,最近十來年村裏才拿來儲存水果。那裏麵冬暖夏涼可美了,連外麵的水果商都來租,收上來的水果來不及運出去就先放著保鮮。”
“哥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藏貓兒的防空洞嗎?不知道和這裏的是不是一樣。”徐遠航裝出一副很向往的樣子對樊翔說。
“當(dāng)然記得,裏麵又通風(fēng)又拉風(fēng),爽死了。”樊翔夾了一下左眼,對著徐遠航促狹地笑著。
“妹妹能不能領(lǐng)我們?nèi)デ魄啤!?br />
25
老西營村的防空洞建在一座低矮的山梁上,當(dāng)?shù)厮追Q“獾子崗”。徐遠航和樊翔按照服務(wù)員的指引把車開到山腳下,發(fā)現(xiàn)路邊有個類似值班室的小棚子,一個六十出頭的老漢正蹲在門口曬太陽。
“大爺。”徐遠航走過去打了聲招唿,遞給老漢一支煙。老漢拿過來夾在耳朵上,給他看自己手裏的煙袋鍋。
“租防空洞的是吧?沒了。”他掃了一眼跟在後麵的樊翔,低下頭磕打手裏的煙鬥。“本村人都不夠使的,你們還是直接把水果拉到城裏的冷庫去,沒多遠。”
徐遠航迴頭看著樊翔。他有種奇怪的感覺,老漢的存在就像一個複讀機,對每一個來此的陌生人固定播放這幾句話。
“找村長管用不?“樊翔在老漢麵前蹲下,拿掉帽子一邊扇風(fēng)一邊問。“其實我們是想開個小廠子,機器聲太大城裏不行,聽說這的防空洞不錯。”
老漢猛地抬起頭,眼神裏掠過一絲驚恐。他下意識地向山梁上張望著,低低地咕噥了一句。
“快走吧,都讓村長的兒子包下來了。別在這惹麻煩。”
徐遠航警覺起來,四下裏仔細張望。這時從棚子後麵轉(zhuǎn)出一個人來,一邊走一邊係褲子。
“這倆人是幹嘛的老李頭兒?你跟他們瞎嘮叨啥呢?”
老漢趕緊站了起來,身體有些瑟縮。
“來山莊釣魚的,迷路了。”老漢有點乞求的樣子望著徐遠航他們。樊翔站起來把帽子戴好,對來人笑著點點頭。
“謝謝大爺。這大太陽可真夠曬的,您也別在這蹲著了。”
樊翔和徐遠航一前一後向自己的車子走去,晌午的太陽烤的人渾身冒汗,徐遠航卻感到自己的後背一片冰涼。因為那個小煙酒商店裏的店員操著一口南方口音,他們一直以為是外地人員流竄作案。現(xiàn)在看來,十有八九是跟地頭蛇有勾結(jié)。
他們兩個人太大意了。
樊翔剛拉開車門,山路上突然塵土飛揚,一輛小卡車和一輛大切諾基直奔著他們衝了過來。車還沒有停穩(wěn),上麵就下來了七八個人,虎視眈眈地將兩個人圍在中央。徐遠航拽開車門按著樊翔的腦袋把他塞進了車裏,樊翔掙紮著想要出來,被他一腳踹迴去,砰的關(guān)上了車門。
“幾位你們這是,這是要幹什麼?”徐遠航緊緊倚住車門,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問道。“我們哥倆兒真是來釣魚的,這中間是不是有誤會……”
“釣魚的?去山莊的路標大的瞎子都能看見,你們會迷路?”為首的是個二十五六歲的黑瘦青年,他走過來上下打量著徐遠航。
“搜他!”
幾個人一擁而上,徐遠航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他的手機和錢包證件都在車上,運動服的口袋裏空空如也。黑瘦青年在他的肋部狠狠踢了一腳,別的人馬上跟著拳打腳踢。徐遠航抱住頭一邊翻滾一邊求饒,隻盼著樊翔把車門鎖好不要出來。
現(xiàn)在的情形暴露身份死路一條。自己皮糙肉厚的裝慫可以,樊翔那細皮嫩肉的小身子骨哪經(jīng)得起這麼收拾。
真是怕啥來啥,樊翔突然打開車門探出半個身子。
“別打了別打了,哪位是村長的公子?麻煩接個電話。”他把手機舉在半空,慌張地望著眾人。目光掃過蜷縮在地上的徐遠航時,眼裏閃過一絲異樣。
黑瘦的青年率先住了手,有點疑惑的向樊翔走過來。樊翔哆哆嗦嗦地從車裏鑽出來,把手機拿的離自己老遠。
“嚴區(qū)長的電話,麻煩您接一下。我是他親戚,真的是來釣魚的,您肯定是誤會了。”
對著電話將信將疑地“喂”了一聲,黑瘦青年皺著眉頭聽對方講話,臉色漸漸緩和下來。
“嚴伯伯。”他恭敬地叫了一聲,開始嗯嗯哈哈地的點頭。“對,是誤會了,前些天有人上我們村裏鬧事,我還以為……”
樊翔把徐遠航從地上扶起來,將他的一隻胳膊架在自己肩頭。徐遠航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看上去甚是淒慘,此時卻還不忘和樊翔靠在一起跟兩隻被嚇破膽的兔子似的抖個不停。
“您看……”樊翔一臉的諂媚。
“算了對不住二位。”嚴區(qū)長在電話裏隻是很含糊地說是他一個親戚,村長公子想大概也不是什麼直係親屬,態(tài)度仍舊極其傲慢。
“快走吧別賊頭賊腦的在我們村瞎轉(zhuǎn)悠,還以為你們是來尋釁滋事的呢。”
兩個人千恩萬謝地上了車,還沒開出二百米樊翔又把車子倒迴來。
“您看,我們是真的迷路了。麻煩您你再告訴一下出去的路,今天我們不想去釣魚了。”
愣了一下,幾個人囂張地大笑起來。
出了老西營村,樊翔把車開得像要飛起來一樣。徐遠航拿著濕紙巾嘶嘶哈哈地擦著嘴角上的血,突然笑了起來。
“樊隊你說迴去弟兄們看到咱倆這副慘像,是義憤填膺呢還是笑的倒地不起?”
樊翔看著他搖搖頭,開始給局裏打電話匯報。
“那輛卡車我看清楚了,沒錯。”等樊翔掛斷了電話,徐遠航嚴肅地說。“得趕緊實施抓捕,夜長夢多。你說那個嚴區(qū)長會不會暴露你的身份?”
“他不知道我是誰,我通過政法委楊書記的兒子找的他。”
“你怎麼不把你爹抬出來壓他們呢?比區(qū)長那大著可不是一級半級啊。”
“村長、鄉(xiāng)長、區(qū)長。夠大了。”樊翔笑起來。“省公安廳長不管用,他不信。信了更麻煩,急眼了說不定會殺人滅口。”
車子進入市區(qū)的時候樊翔的速度慢下來。他瞥了一眼徐遠航的臉,低聲說了句“謝謝。”
“什麼?”徐遠航不明就裏。
“雖然我是你上司,你也沒有義務(wù)把我護在身後。”樊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案子結(jié)了我想辦法讓他們把處分給你抹掉。”
徐遠航愣住了。
“我不是因為你……任何一個普通老百姓,我都會這樣做。你不用放在心上。”忍了又忍,徐遠航還是坦白交待。
“不說出來會死嗎?”樊翔苦笑。
26
樊翔把車停在市中心醫(yī)院的樓下,打電話把自己的老婆田曉峰叫下來押著徐遠航去做檢查。徐遠航想起自己褲子底下是個空膛兒,哪裏肯去。誰知那田醫(yī)生上來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往醫(yī)院裏扯。
“樊隊?!”徐遠航驚恐地望著樊翔,心想可憐的家夥你就娶了個這樣的母夜叉?
“聽話聽話。”樊翔苦著臉勸他。“她們家是太極拳世家,你根本不是對手。省省吧。”
跟在田曉峰的身後進進出出樓上樓下地做完各項檢查,徐遠航已經(jīng)被大小護士們調(diào)戲的像根蔫黃瓜一樣。他同樣把這些帳也算在罪魁禍首燕黎明身上,咬牙發(fā)誓等有機會把他那條破腿直接給踹折了。
“雖然有的結(jié)果還沒出來,基本沒啥大事。”田曉峰看了看手裏的幾張片子說。她留著一頭和徐遠航差不多的短發(fā),其實長得倒是挺漂亮,身材也棒,隻不過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zhì)讓徐遠航很是怵頭。
“我可以走了吧田醫(yī)生?”他點頭哈腰地問。田曉峰歪著頭琢磨了一下,用手中的筆不停地敲著桌子。
“徐遠航是吧?”
“對。”
“想不想做模特兒?我朋友正給時裝雜誌拍一組男士內(nèi)衣的廣告,她現(xiàn)在手裏的那幾個模特兒比你差遠了。嘖嘖,這屁股長的……”
“你說什麼?!”徐遠航要瘋了。
“行了行了瞪那麼大眼睛幹啥。快走吧。”田曉峰揮了揮手。“沒勁。”
徐遠航轉(zhuǎn)身就跑,還是聽見身後傳來一群瘋女人的爆笑聲。
“我最近這是招誰惹誰了?”他有點委屈。後來想起了沈修,暗中鬆了口氣。攤上田曉峰這樣的老婆,樊翔也真夠可憐的。
雖然自作多情有點傷自尊,但樊翔倒是說話算話。案子結(jié)了沒多久,徐遠航的處分撤了。
“其實就是順水推舟的事。”他安慰徐遠航。這次經(jīng)偵支隊真是風(fēng)頭出盡,一舉破獲一起跨省的製售假煙大案。在防空洞裏查獲卷煙機兩臺,接嘴機一臺,成品假煙四百多萬支,整個涉案金額初步估算五百多萬元。
“今天晚上都帶上家屬,我請客。誰不去就不發(fā)誰紅包。”樊翔振臂一唿,隊裏麵歡聲雷動。他的右手還纏著繃帶,看上去挺紮眼的——那是抓捕的時候受的傷。武警大部隊是主力軍他怎麼會受傷呢?徐遠航很納悶。隊裏的同事告訴他,樊翔把村長的兒子拖到防空洞的角落裏一頓暴搓,有一拳不小心砸在了牆上。
猶豫了很久,徐遠航?jīng)Q定帶沈修一起去。他平時的工作太忙,很少有時間陪沈修,人家姑娘雖然沒說什麼,他心裏很過意不去。
“對不起我去不了。”電話裏沈修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我得了重感冒,在家躺三天了。”
“你怎麼不告訴我啊?”徐遠航更加內(nèi)疚起來。
“你太忙了我不好意思。”沈修悄聲說,徐遠航覺得她好像要哭。
“我,我能去你家看你嗎?”他鼓足了勇氣。以前從沈修的話裏話外他聽出她父母對自己不是很滿意,擅自去人家裏他心裏有些忐忑。
“好啊!”沈修的聲音一下子興奮起來,隨即又壓低聲音說:“穿正式點,給我爸媽買點水果什麼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