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議事廳工作結束,本該擁有難得輕鬆一天假期的年輕法老王伏案急筆,一邊鉑金順滑長發抿在耳後,一邊垂在肩膀,彎折弧度,遮掩了冷白帶冰的麵容。
兩位大神官坐在下首,麵前也擺上軟桌,看似埋首在草莎紙報告裏,實際上……
兩位大神官正偷偷默默遞紙條。
赫塞寫:“王今天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寫完從軟座底下遞給涅菲斯。
涅菲斯拿過來寫:“哎呦不錯呦,我們刻板嚴肅的赫塞大神官都會察言觀色嘍~”寫完轉手。
赫塞接過來,臉色鐵青,狠狠寫:“你他媽——”
他媽擦去,改成:“你能不能嚴肅些!這關乎王,別以為我不知道後宮裏的侍從很多都跟你有聯係,快告訴我!”
涅菲斯笑瞇瞇:“還能怎麼,當然和貝斯特有關,王自從血洗朝野不在掩飾自己後,哪次生氣跟貝斯特沒關?”
別人兒王壓根不搭理好麼。
赫塞寫:“這次又怎麼了,上次兩人吵架還沒和好?”
涅菲斯寫,筆尖裹著幸災樂禍的滋味:“沒好,王之前生氣貝斯特不理可憐的小貓咪,想冷著人家兩天……我猜絕不超過兩天,結果今天第四天……嘿,你懂得。”
赫塞皺起眉,迴:“太不像話了!貝斯特作為王的愛寵,竟然敢違背神明之子的命令,取悅王是它的榮幸!”
涅菲斯哼笑,“王喜歡他,我們也不是現在才知道,在感情世界從不分地位權勢。”
赫塞無視她,寫:“不行,我一會兒就去找貝斯特。”
涅菲斯迴:“唉……赫塞大神官,您就不能把腦子裏的教條拿出來點,盛盛你可憐的情商嗎,你看不出王並不想直接開口表達自己的感情?怪不得現在還沒有女人願意嫁給你。”
最後一句非常嘲諷。
赫塞大神官卻疑惑臉,迴複:“這跟我有沒有娶妻有什麼關係,涅菲斯,你不是也沒有男人願意娶你嗎?”
涅菲斯:“……”
赫塞大神官看著同僚咬牙切齒的對他微微笑一下,然後唰唰寫下幾個字遞給他,赫塞大神官皺眉打開遞過來的紙條,還餘富一大段能寫兩百字的空白紙上,隻寫了一個字:爬!
赫塞:“……”
爬?
什麼意思?
遲鈍的真直男翻過寫滿的那麵,從背麵寫:“你是不是寫錯字了涅菲斯?我給你改過來了,以後注意點。”
涅菲斯翻過紙,沉默的盯著由‘爬’變成‘是’的碩大字體。
他媽的——死直男簡直穿了天然護甲!
“你還想不想知道後續了,再xx別指望老娘告訴你!”
“……你說。”
涅菲斯平複心情後,寫:“貝斯特那孩子是真的喜歡王,就算他以前是貓,現在他也是人,他看王的眼神簡直帶著光,就算在老城主哪裏差點餓死都沒變過,王啊……也一定知道,但王沒想到,就是簡單的小矛盾,貝斯特竟然真的傷心了似的,竟然和那位亞述公主走近,白天天沒亮就往外跑,晚上很晚才迴來,以前是王不見他,現在王壓根見不到人家。”
女神官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揶揄,都寫到紙上了。
赫塞擔憂起來,寫:“那怎麼辦?我們要不要——”插一手,畢竟王沒有貓擼的模樣,他們在下埃及就見識過了。
就算是古板的赫塞大神官,都表示扛不住。
“要去你去。”
涅菲斯明顯不想插手,還腹黑的笑:“畢竟是王啊,習慣了和所有人隔開一道不容逾越違背的溝壑,本想調教,卻嚇跑了小動物,最後還放不下矜持驕傲,反到措手不及……民間有個詞叫什麼,傲嬌?噗——哈哈哈!”
赫塞:“……”
涅菲斯低頭在心裏笑的正歡,王座上的男人突然停下筆,冰藍眼珠移動,睨著下首兩個大神官。
“涅菲斯。”
涅菲斯笑容一僵。
赫塞淡定嚴肅臉伏案,手快速把小紙條折成方塊,扭頭塞進嘴裏,在轉迴頭時,又是一個一本正經的好神官大人。
“王。”
涅菲斯滿頭冷汗的幹笑。
“你笑什麼。”
密集金色眼睫下,約法爾眼神微涼。
涅菲斯無辜臉:“王,我沒有笑啊……”隻是在心裏偷笑而已。
約法爾:“我知道。”
涅菲斯:“那……”
約法爾沉下臉:“在心裏笑也不行,閉嘴!”
涅菲斯:“……”
赫塞:“……”
涅菲斯:臥槽王的耳朵長到了人的腦袋裏了嗎?!
赫塞:……快閉嘴吧。
王的耳朵長沒長到人腦袋裏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在不閉嘴,王的刀就要長在他們脖子裏了!
兩位大神官繼續兢兢業業伏案工作,再不敢有小動作,約法爾皺眉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議會結束的約法爾並沒有帶兩隻看上去輕細卻分外沉重的雙王冠,一根細細銀珠鏈子穿的荷魯斯之眼額飾代替了它們,從鉑金長發間穿過,在俊美的王額心留下一個小印子。
他在想貝斯特。
他無法克製自己不去想。
約法爾哪怕讓自己不停瀏覽各地複雜拖遝的報告,將自己沉溺在繁瑣窒息的工作,仍舊不能停止削瘦蜷縮的貝斯特的後背出現在他眼前。
或許能夠一心多用,並不是什麼優點。
腦海中的後背,無疑,是在拒絕,是在反抗。
自下埃及迴來後,約法爾很少和貝斯背靠背,他們從來都是看著彼此,哪怕是睡覺。約法爾都會環住貝斯的肩膀,將手掌蓋在他貓的後脖頸,手指分開,拇指輕搭在纖細脖子上的動脈上。
對麵那顆心髒每次起搏,經流的血液會先到達他的手指,然後抵達心髒。
貝斯就算睡著後,他的生命都被約法爾聆聽。
從沒人看見名叫‘約法爾的掌控欲’這種東西,也無人具體理解,這位獨掌大權的征服王,到底能有多喜歡一個人。
但凡他表述出來,給予愛他的貝斯一點點自信,貝斯都不會簡單抗拒,都不會毫無信心懷疑自己在約法爾心裏的地位。
可偏偏,約法爾從不表述。
不善於表述是一方麵,另一位方麵——
約法爾.孟菲斯是位王。
真正的貴族就算窮困潦倒也不會衝商人彎下腰。
從鎖鏈解脫,真正得到‘人’這個身份的約法爾.孟菲斯隻用一天,就從禁忌的王子,變成了征戰四方的征服王。
沒人給他時間。
世界不會給,神明不會給,敵人更不會。
怪物一般瞬間成長的約法爾.孟菲斯從泥土眨眼站上神壇,這頭惡獸的學習能力讓人恐懼。
戰爭與複仇,是他和這個世界的初見。
之後終於塵埃落地,約法爾接觸的也不是溫情,是比戰爭更惡心的政權。
涅菲斯最早站在他身邊,隻有她看見過,作為王的男人其實真見到這個世界不過一年,為了生存,他還沒有學會貴族禮儀,就明白了握劍。
第一課是:【法老王是埃及的神,是埃及的主人,你肩負埃及,你承載國之重量,不到死亡,你絕不能停歇!】
第二課:【王永遠沒有錯,沒有感情,沒有憐憫,沒有軟弱,沒有眼淚,沒有後悔,如果悲痛,就舉起你的劍!砍向能泄憤的敵人、奴隸、大臣……所有埃及人,都無條件為你奉獻生命。】
這兩課,貫徹了不知多少王的一生。
約法爾愛貝斯嗎?
答案隻有一個字。
他可以給與貝斯權利寵愛,許諾感情和陪伴,賜予無法無天的無盡要求……但,約法爾不會對貝斯以及其他人低頭示弱。
永遠不會。
直到他死去,化成陵墓棺槨中的幹枯木乃伊,也不會!
不過。
哄,還是要哄的……約法爾皺著眉,第一次在政事以外感覺到頭疼,往日平靜無波的雙眼眼底盡是焦躁和煩惱。
約法爾雙手交握,手肘撐在草莎紙上,撐住下巴。
怎麼哄。
用小魚幹?
英俊年輕的法老王陷入沉思:兩條夠嗎?
嗯,或許他可以讓禦廚多準備些,直接烤全牛。
他可以讓它直接跳上餐桌,不用工具,直接站在整個烤牛上啃,想怎麼吃都可以。
當然,以後也不能在用冷漠解決爭吵。最近這件事教會年輕的王,貓的心都是比較纖細的。
如果進展順利,也許今晚親吻的教程可以結束更進一步……想起少年委屈含淚的瑩綠雙眼,以及丹紅柔軟的唇,冰藍雙瞳顏色加深。
……
如同命運非要證明什麼,在約法爾眼中能用小魚幹哄好的黑貓,趴在充滿女性生活氣息房間內的床上。
小黑貓伸長脖子,緊緊盯著床邊女人的手,看她用針線慢慢縫製出按照它口述縫製的現代男士領結。
貝斯發現雅諾真的很厲害,軟軟的布料在她手裏分外服帖,不一會兒就已經有那個意思了。
黑貓眼睛放光,期待的看那隻領結成型,最終,被雅諾笑瞇瞇的戴在了它的脖子上。
“還真挺好看的。”
雅諾打量著貝斯,油光水滑的短毛黑貓神采奕奕,體型較大,端坐時從三角貓耳到小而尖的臉型,以及精實的身體輪廓都漂亮無比,端莊優雅。
戴上白色小領結後,瑩綠貓眼發著光,雅諾仔細看發現它是金綠兩色,像藏了陽光的橄欖石。
怪不得,這種貓能做貓神,它確實品相相當漂亮……雅諾微笑,摸摸貝斯毛茸茸的小耳朵。
“喜歡嗎?”
“喵(喜歡)!”
貝斯低頭努力用鼻尖嗅著脖頸上的領結,看著這枚未來世界產物出現在這個時空,突兀而熟悉,極了它自己,貝斯眼睛酸酸的,差點哭出來。
它想家了。
【作者有話說:今天四更。
三正文一個車,車晚上十一點發群裏,群號放小說頁麵有個小說公告裏。
太久沒寫了車了,手生,等我磨練磨練哈。
今天日萬以上。
大姨媽過去了,姥爺也好了,可以多更了,今天四更後我明天不會更太多,明天我去醫院看看肩膀,找醫生給我把腰和肩膀按一按,右邊肩膀太疼了,還哢吧哢吧響
【文內捉蟲均在夜晚,作者老花眼,每天修文,大家請多包涵】
【最近評論區係統崩了,迴複隻能迴複一點,而且還會評論重複……但我都看了,謝謝大家的喜歡,哈哈,我都記住了老留言這幾位小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