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日照強烈的埃及,床邊的紗幔並不能阻擋光照進來。
一縷縷光線晃在臉上,黑漆漆的大貓在床上發出慵懶地唿嚕聲翻了個身,它睡意朦朧的張開眼睛,露出占滿整個眼眶的瑩綠瞳孔,終於從睡夢中醒來。
“喵~”
它打著哈欠,如往常一樣伸懶腰,四肢舒展開,小爪爪像開花一樣蹬直分開爪丫瓣,使勁抻了一會兒,黑色大喵半閉著眼睛,邊搖尾巴邊向旁邊的床鋪摸索。
那動作,嗯,就像你清晨醒來摸索身旁的對象那樣———哦不,你沒對象,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哈哈。
所以你可以想象一下自己睡懵逼了以後,閉著眼在床上一頓瞎劃拉找手機。
當床上的黑貓什麼都沒摸索到後,它睡意頓時沒了,眼睛唰一下瞪大,尾巴僵硬住,不可置信的揚起上半身往床上看。
貝斯:“喵?!”
我男人呢?!
它想了半天,又躺了迴去。
哦,我男人出去幹架了。
這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大黑貓尾巴也不搖了,眼睛也不睜了,張開嘴巴露出牙齒,死貓一般頹靡的挺直身體裝死裝的一級棒。
這一幕自從王出征後,每天都要上演,跟老女官阿琳娜身後來服侍貓神的幾個十五六的侍女捂住嘴巴,偷偷地笑。
法老王不在宮,宮裏的侍女侍從還是一樣敬業,但實際上沒了約法爾的威懾,和其他王室成員的王宮令這些侍從心理放鬆不少。
約法爾不知從哪裏得知貝斯精神不濟,還特意讓女官阿琳娜找了幾個年紀小比較活潑的侍女,專門給貝斯做貼身女官。
當然,除了洗漱外,這些侍女跟貝斯的肢體接觸是嚴禁的!
“今天睡得好嗎,貝斯特大人?”
阿琳娜是特殊的,她摸了摸貝斯的脊背,慈愛的詢問它,“您還需要在睡一會兒嗎?今天獸園新來了一批珍貴的動物,其中還有一隻白鹿,是某個城主獻上來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喵大爺繼續裝死,毛茸茸的尾巴尖卻上下動了動,阿琳娜看見後笑起來,也沒繼續說話,衝一旁的侍女點頭示意。
小侍女們笑嘻嘻的迴應,立刻熟練的靠近王榻,小心的握住貓咪的爪子,又是輕柔的擦臉擦爪,又是用軟毛刷子刷毛。
她們眼神靈動,時不時趁著這個被允許的時間悄咪咪擼貓。
貓在王宮隻有一隻,大家都喜歡,可惜平時王連喂飯這種事都親力親為,女官們都撈不著抱抱,現在終於有機會了,還不擼一擼?
收拾完,貝斯解除裝死模式,垂頭耷拉耳窩在老女官阿琳娜的懷裏,像是被溜的狗子一樣,讓嘰嘰喳喳仿佛郊遊的小侍女帶到了王宮花園。
那隻漂亮的白鹿通身雪白,連角都掛著霜般好看,兩隻眼睛是淺淡的紅色。
白色動物在古代各個國家都被人看作祥瑞幸運的存在,還留下了諸多傳奇色彩。
但在貝斯眼裏,它們不過是大自然的‘白子’,得了白化病,才會變成這個顏色。
侍女們稀奇的看著白鹿,貝斯卻在想約法爾,幾乎要得相思病了。
庭院石板地麵鋪了毯子,幾個侍女擺好小銅盆,有的倒了乳白的奶,有的放上曬好的魚幹和肉幹。
紅色貓咪軟墊和手工做的貓咪玩具零散扔在毛毯上麵。
侍女故意拿它們逗著貝斯,貝斯看著幾個年紀較小麵容稚嫩的女孩,懶懶地用爪子扒拉幾下,勉強給她們賣個萌。
見貝斯興致不高,阿琳娜拿出一隻金絲鑲嵌各色石頭的小盒子,打開上麵的鎖,小心將裏麵鴿子蛋那麼大的寶石全都倒在貝斯麵前!
寶石折射著陽光,閃耀著昂貴的光點掉落下來,滾到毯子上,紅的黃的藍的……每一顆大小都夠鑲嵌在某位女王王冠上,被後人套上無數個神秘色彩的故事放進博物館了!
“。 笔膛孀∽彀桶l出小小的驚唿,驚訝不已的盯著這些寶石。
貝斯也目瞪口呆,看著爪子前的十位數鴿子蛋大寶石。
“……喵。”
貝斯僵硬的仰頭看向阿琳娜:阿琳娜,你去搶劫啦?!
還是搶的王之寶庫吧!
阿琳娜趕緊搖頭,把寶石歸攏好,堆在貝斯麵前,“這些都是王讓涅菲斯大神官搜集的,大神官收到了王傳訊,王說讓您多吃點,他很快就迴來,說您喜歡推著亮晶晶的東西東西玩,讓涅菲斯大人準備了這個,王還說……”
她話頓了頓。
貝斯眼神艱難的從寶石身上轉移開,疑惑的喵:“約法爾說什麼?”
阿琳娜壓了壓上揚的唇角,迴答:“王還說,有了這個您就不用從桌子上往下推酒杯了,畢竟酒杯都是黃金杯,省的您摔不碎,還要費力把杯子叼迴去重新摔一遍,怪可憐的!
“………………”
我可憐你大爺!
貝斯表麵麵無表情,實際毛臉下通紅,耳朵靈敏的捕捉到背後的小侍女嗤嗤忍笑,更是恨不得把頭戳進土裏!
貝斯衝她們兇:笑笑笑,就知道笑,我還不知道是你們偷偷告密,要不然約法爾怎麼知道這麼多?
約法爾也是,跟個死變態一樣,勞資昨天拉個屎,他他媽第二天從下埃及就能知道啥形狀、幹不幹、還順便迴封信讓人給它準備點水果吃!
作為征戰的法老王,約法爾不應該忙著跟涅菲斯和大臣他們溝通戰況嗎?
天天盯著我是什麼鬼……
貝斯心裏感覺甜蜜的同時,也有點不自在。
好似找了個某些方麵占有欲比較強、出差後在家裏偷偷按監控攝像頭的男朋友,但又沒真的那麼反感。
約法爾走之前也說過,他隻是對宮中的人不放心而已。
被打過預防針的貝斯嘀咕兩句,不了了之。
阿琳娜她們根本不怕貝斯板下臉,看著可愛黑貓故作生氣的認真喵臉,反而被這反差萌逗的更歡了。
……
晚上,貝斯變成人給約法爾寫信。
埃及沒有飛鴿傳書,但是他們有養鷹人,王室專門培養過鷹來通訊,經過百年的時間,衍生了養鷹人,他們帶來的鷹可以傳訊,而且不容易被人誤捕食,飛行速度非常快。
在沒有手機網絡的古埃及,貝斯哪怕天天逛動物園也早膩了,那些寶石貝斯剛開始倒是很稀罕,可他又不能出宮,也沒啥親朋好友可以發個朋友圈炫耀一下他家男人多麼多麼牛x。
這些令女人瘋狂的寶石,令男人貪婪的財寶,對於滿世界隻有約法爾一個交際圈的貝斯來說,隻有落灰的份兒。
貝斯坐在約爾法常坐的辦公桌子前,左手搓著兩枚和約法爾眼睛顏色相似的冰藍色寶石,右手不熟練的用羽毛筆沾著類似於墨的顏料在草莎紙上寫寫畫畫。
一會兒問問約法爾到哪裏了?一會兒問問什麼時候開打啊,或者問問他什麼時候迴來……
人在眼前,貝斯有一肚子話能跟約法爾聊到天黑。
筆到手上,貝斯反而寫不出什麼,約法爾離開的五天,他幾乎每天都是這麼寫的,已經寫不出什麼新意了。
最後,貝斯煩躁地把寫滿廢話的草莎紙團成團,扔進旁邊裝廢紙的銅盆,提筆在寫了一排大字:
“無聊,想你,攻打耶路撒冷難嗎。”
然後變成貓,用自己的爪子在上麵按兩個梅花爪印,變成人補充:“給你吸,不客氣!
寫完後貝斯滿意的看著自己矜持(簡短)且有寓意(有爪。┑男,等顏料幹透,把它小心翼翼折疊好,交給了涅菲斯的侍從,
也就是上次跟貝斯在宮外差點嗝屁的名字超長的艾爾薩。
艾爾薩不同往日,穩中帶皮。
他挺直後背,目光正直無比完全沒有落在貝斯身上,甚至能在貝斯遞給他信件的時候,歪著脖子看向旁邊,光用手小心捏住紙張一角,從貝斯手裏抽出來。
一副‘我不看你,我看你我會死’的吊樣。
貝斯:“…………”哥們你是睡落枕了嗎?
在貝斯奇怪的目光下,艾爾薩愣是滿臉正常的歪著脖子行禮離開。
“奇怪!
貝斯聳聳肩,打著哈欠爬上床休息。
之前他總是莫名困倦,找不出原因,後來當自己的貓咪形態越來越大,成長速度一天一個樣,貝斯才琢磨出,他可能是長得太快,身體才總是覺得累,想要休息。
叫姬亞的女官目送艾爾薩出了門,迴頭掃了一眼已經躺上床的貝斯,熄滅了燈盞轉身匆匆離開……
等走出好遠,艾爾薩在王宮某個轉角停下腳步,古怪的樣子恢複正常鬆了口氣。
他垂頭盯著手裏的草莎紙嘀咕:“真是太要命了……以後我要更注意點才行……”最好別有肢體接觸。
要不然讓王安插在寢宮的侍女看到,他身上某個部位可能就要悲慘的永遠離開他了!
……
……
“王,明天我們將要抵達耶律撒冷,但……”
布雷頓全身鎧甲,神色莫名,猶豫下開口:“但耶路撒冷並沒有豎起城門,在城中做防禦工事,反而派了一名年老的老祭司,說——他們投降。”
聞言,同樣一身黃金鎧甲身披紅色披風的約法爾,從手中的信件抬頭,淡色雙眸盯著布雷頓。
“繼續說!
“……是。”
布雷頓幹咳一聲,補充:“那位老祭司曾經是亞述王室血脈,來到耶路撒冷繼承這裏的大祭祀職位已有很多年,他說耶路撒冷是一個多災多難的城市,就算沒有埃及的到來,這裏也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城裏到處是被搶砸過的房屋和神廟,街道躺滿了難民。
老祭司懇求您的仁慈,保證隻要我們不屠城燒廟,絕不抵抗,他和耶路撒冷的居民會跪伏在道路兩側,恭迎您。
而且前日聽到我們率領六萬埃及戰士攻打耶路撒冷的消息,城主……已經跑了,跑之前還留下了城主印……”
布雷頓說到這臉色難看。
雖然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但如今耶路撒冷窮成這個鬼樣子,不像是便宜,反倒給了他一種他們埃及被迫接盤的感覺!
真收了城,埃及不僅要給他們撥款,還要派人管理,保護他們……這他媽不是吃了屎一樣的大虧了嗎!
埃及也他媽不是救世主。
好好打個仗,怎麼搞成做慈善的了?!
老祭司泣不成聲地講完,幾個本來摩拳擦掌要大幹一場的將領個個便秘臉,完全不想要城了,甚至想給這求抱大腿的老家夥拎出去扔了。
布雷頓也說:“王,要不然我們別要這片土地了,耶路撒冷處於混亂地帶,流匪成群,就是塊徹頭徹尾的燙手山芋!
“不必,耶路撒冷一定會成為埃及的領土,既然他們不反抗,那就答應老祭司的條件,全軍進駐耶路撒冷當成據點,日後攻打以東,自然有用!
布雷頓憋屈的還想說什麼,約法爾豎起手掌,示意他閉上嘴滾出去。
可憐的‘我是來打仗結果變成來當天使’的布雷頓見王心意已決,委委屈屈退了出去。
帳篷隻留約法爾。
俊美的王單手撐頭,帶了盔甲指套的手捏著三頁信紙,一張來自他的王後貝斯,一張來自大神官涅菲斯,一張……來自宮中約法爾安插的眼線。
這頁紙寫的是最滿的,包括貝斯什麼時辰起床,什麼時辰去了幾次廁所,吃了什麼,用了什麼,見了什麼人,他們的對話和接觸……
看著貝斯那頁書信,約法爾勾起唇角,想了想,同樣簡短迴信:
“攻打耶路撒冷很難,我受傷了。
我也想念你,尤其是受傷後,我想要你的一件貼身衣服用來思念你以緩解疼痛,當然,布料不需要太多,最好是穿過的。
————愛你的,約法爾.孟菲斯!
【作者有話說:【小劇場】
約法爾:重點,要穿過的。
貝斯:……
約法爾:穿過的。
貝斯:……
約法爾:穿——
貝斯:閉嘴!你丫是複讀機嗎!
約法爾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