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某項研究顯示,百分之八十的omega會對標記這件事產生本能的抗拒,因此在開始前,祝念慈曾設想過自己會逃跑。
可他沒想到的事瞿既明這一口咬得猝不及防,先不說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等被信息素熏得運轉遲鈍的大腦好不容易迴過身,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抗拒的想法,即便後頸還被alpha叼著,渾身不受控製地顫抖,也還乖乖地坐在瞿既明懷中。
橡木苔和橙花的氣息毫無阻礙地融合在一起,祝念慈微微瞇著眼,感覺到自己的體溫正在迅速上升,心跳聲也激烈地鼓噪著,終於在許久後感到了一絲害怕——
alpha的信息素要是再多下去,會發情的。
可他已經在信息素的侵蝕下失去了掙紮的力氣,令人尷尬的生理反應占據了祝念慈的所有感知,他緊張地並著腿,發燥的唇間吐出淩亂灼熱的吐息。
“靳明……”他示弱般地抓住alpha的手臂,“可、可以了。”
瞿既明感受著手臂上綿軟的,仿佛撒嬌般的力道,終於有些依依不舍地鬆了嘴,順手替祝念慈捋平了腦後翹起的兩撮軟發。
“還好嗎?”
他的聲音帶上了曖昧的喑啞,祝念慈聽得耳廓一麻,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在反應過來後搖了下頭。
“不、不太好,”他說話都變得有些不利索,“靳明,我難受。”
瞿既明裝模作樣地端詳他潮紅的臉,問道:“是不是脖子疼?”
祝念慈嗯了聲,算是默認,瞿既明這一口咬得著實用力,他即使看不到,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腺體應該腫起來了。
不過也正常,他想,據說很多alpha在第一次進行暫時標記時都是沒輕沒重的,還有過鬧進醫院的新聞出現過,這麼對比的話,靳明已經算是好的了。
瞿既明的手指卻重新落在了他的頸後,安撫般地在那圈牙印周圍按揉,祝念慈沒忍住,急促地喘息了聲,匆忙抓住他的手。
“不要碰,”他用哀求般的眼神看向alpha,“難受的。”
可那哪裏是難受?瞿既明笑得意味深長,沒有戳穿他的小小謊言,反而站起身,關切地說:“我去給你拿一條熱毛巾。”
橡木苔的氣息短暫遠離,祝念慈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客廳外,心中突然惶恐不安起來。
靳明為什麼要走?他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難道後悔了嗎?還是我的信息素不好聞,所以不願意跟我待在一起?
他的焦慮隨著時間的增加愈發濃重,咬著指甲蜷縮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固執地望著瞿既明消失的地方掉眼淚。
不是說去拿條毛巾嗎?為什麼那麼久還不迴來?
此時的祝念慈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處在暫時標記後的重度依賴中,這個時期的omega如果沒有得到alpha的事後安撫,很容易情緒失控,變得焦躁不安,極度渴求與alpha的肢體接觸。
一般來說,契合度越高,反應也就更強烈。
瞿既明迴來時就看見小小一隻omega正眼巴巴地盯著自己,無聲地掉著眼淚,亂糟糟的頭發耷拉在額前,令祝念慈看起來像一隻被主人遺棄在路邊的小狗,好不可憐。
可惜冷酷無情的執行官先生並沒有被打動很久,依舊用不急不緩的腳步走迴來,手裏拿著新拆封消過毒的熱毛巾,彎腰碰了碰祝念慈的臉。
“怎麼了這是,”他嘴角微微含笑,“我才離開了五分鍾,就這麼傷心啊?”
祝念慈隻是巴巴地盯著他,賭氣般地搖頭,並沒有迴應他的話,瞿既明不禁失笑,聲音溫柔到能醉死個人:
“不傷心啊,那怎麼哭了?”
祝念慈還是沒說話,手卻抓上了alpha肌肉堅實的小臂,整個人都靠了過去,濕漉漉眼睛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瞿既明縱容地歎了口氣,很無奈的樣子。
“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嗯,”祝念慈理直氣壯地點頭,語氣變得含糊而柔軟,“靳明,可不可以抱一抱我?”
瞿既明當然不會拒絕,他輕而易舉地單手抱起輕omega,說:“那你得自己拿著毛巾了。”
祝念慈乖乖地從他手裏接過熱毛巾,輕車熟路地往自己頸後敷去,除了黏人和輕微的神誌不清外,他其實並沒有更多的反常了,瞿既明抱著他走了兩步,突然無奈地歎了口氣。
“怎麼辦呢?”他故意問道,“我還有兩份文件沒有看,你又離不開人,嗯?”
祝念慈頓時震驚地睜大眼,話音顫顫巍巍的:“你是渣a嗎?又要把我一個人扔在角落?”
他說著,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滾了下來,可憐兮兮地抓著瞿既明的衣襟詰問:“那你幹嘛要標記我?你咬了一口就完事大吉了,但我真的很難受啊。”
瞿既明倒也沒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心知自己這迴是逗得太過了,於是迅速地誠懇道歉:“沒有想丟下你不管,我就走開一會都害你哭成那樣,怎麼可能忍心不理你呢?”
“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祝念慈小聲譴責他,“你還笑我……靳明,你好過分的。”
聽起來是真的委屈,但瞿既明並沒有感受到多少的威懾力,麵不改色地說著哄人的話:“是我的錯,那你想跟我去書房嗎?”
信息素的蠱惑令祝念慈不假思索地點頭,於是瞿既明抱著他彎腰,聲音放得很柔和:“要把書拿上嗎?我的書房裏全是經濟金融相關的書籍,我猜你不喜歡看那些。”
祝念慈輕輕嗯了聲,彎腰拿上自己的書,又小聲說:“想喝水。”
暫時標記的建立讓他對瞿既明產生了難以言喻的親密感,以至於連膽子都大了不少,終於敢對alpha提出一些小小的,完全是舉手之勞的要求,連肢體動作都展現出了超乎尋常關係的親昵。
譬如始終死死抱著瞿既明不鬆手。
而alpha此時心情頗好,自然樂得縱容他這點無傷大雅的要求,他輕輕拍了下祝念慈的臀,語氣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嬌氣。”
祝念慈分辨了下,覺得他並不是在罵自己,反倒像是誇獎,不由更加黏糊了點,瞿既明抱著他去了餐廳,紆尊降貴地倒了杯水遞給他,說:“現在喝嗎?”
頗有種帶孩子的慈父感。
公寓內的氣溫很高,瞿既明的襯衫袖口整齊地卷著,露出肌肉流暢的小臂,祝念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視線,心髒好一陣砰砰亂跳。
他乖乖地接過杯子,突然無厘頭地感歎了句:“好帥。”
這聲感歎十分誠摯,瞿既明不禁失笑,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宛如無尾熊寶寶般掛著的祝念慈溫聲問道:“還有要拿的東西嗎?”
“沒有了,”祝念慈點點頭,又說,“不對,要幫你也拿一杯。”
“都沒有手了還要幫我拿一杯啊?”瞿既明笑著說,“我可以等下讓於夫人送進來,走吧。”
他說著,步履穩健地朝書房走去,祝念慈還是第一次踏入屬於alpha的領地,不由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圈。
瞿既明的書房很整潔,沿著牆擺了三個大書櫃,厚厚的書脊被擦拭得一塵不染,落地窗旁的書桌由整塊木材製作而成,顯得沉重且十分有質感,桌上的光屏開了隱私模式,他瞥了一眼,迅速地移開了目光。
“無聊的話可以叫我,”瞿既明抱著他坐下,順手在鍵盤上敲了兩下,“杯子放桌上就好。”
“噢,”祝念慈乖乖地縮在他懷裏,“我不偷看你的。”
瞿既明笑了聲,沒有說什麼,於是他打開了自己的期刊,繼續專注地看了起來,橡木苔的氣息厚重地包裹在周身,混合著房間裏若有似無的煙草味,令他沒看多久就有些犯困。
祝念慈就想到在學習暫時標記有關的內容時提到過這種現象,從醫學角度解釋,犯困是因為alpha信息素跟自身信息素發生了反應,導致大腦神經細胞的活度降低,從而出現了這種表現……
他漫無目的地想著,漸漸閉上了眼,腦袋輕輕靠在了瞿既明胸口,就這麼聽著alpha沉穩的心跳陷入了睡眠,瞿既明神色莫測地低頭看了眼,順手拉了拉他微微敞開的針織外套。
這都能睡著,他不由想,祝念慈的預警神經究竟是有多遲鈍?
他重新看向自己的光屏,手指無意識地卷了卷omega柔軟的發,又漸漸下移,覆在了那塊剛被自己咬過的微鼓腺體上輕輕按揉著,祝念慈在睡夢中漸漸舒展開眉眼,發出舒服的哼哼。
瞿既明不禁有些後悔——那一口的確是咬重了,現在都找不到一個好下嘴的新地方。
隔了幾分鍾,書房門被人輕輕叩響,許姨端著他的咖啡進來,看見房間裏兩個人的姿勢時,眼中不由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先生,”她放低音量問道,“需要我將小祝帶迴房間嗎?”
瞿既明端起杯子,淡淡瞥了她一眼。
“不用,”他輕描淡寫地說,“你出去吧。”
“他剛睡著,別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