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念慈出門時看了眼通訊器,瞿既明的消息習(xí)以為常地發(fā)過來:
“今天還是會下雨,記得帶傘,辦公室有留換的衣服嗎?”
熟悉的人形天氣預(yù)報,熟悉的發(fā)送時間,他順手關(guān)上門,朝對麵緊閉的門扉看了眼。
就是天氣預(yù)報本人一直沒有迴a市。
“帶了。”
他想了想,還是問:“還沒有迴來嗎?”
“臨時有些要緊事處理,”瞿既明的迴複很快速,“祝老師很想見到我嗎?”
不出意外的得寸進尺,祝念慈想,幹脆別迴來了。
他打字:“隨便問問,別多想。”
瞿既明卻發(fā)了條語音過來,有些失真的微啞嗓音在耳邊響起,震得他耳廓微微發(fā)麻:
“好,我努力一下。”
努力什麼?不多想,還是努力讓這件事脫離臆想的範(fàn)圍?
他麵無表情地抬頭,控製住思緒不要胡思亂想,上班路上難得清一色綠燈,到實驗室時比平時要早了十幾分鍾,門口站著個陌生又略顯熟悉的身影,手裏提著早餐袋,正按著耳機跟誰打電話:
“是,已經(jīng)到了,早上天氣還算不錯。”
“東西都還熱著,您放心。”
“好……我稍後給您……”
祝念慈腳步一頓,有些意外,那人轉(zhuǎn)過身,露出張熟悉的臉。
“克裏斯?”
老實beta也是意外至極的模樣:“祝先生今天來得這麼早?”
他下意識地按了按耳機,笑容都顯得有些尷尬,祝念慈不動聲色地瞥了眼他的手,說:“路上沒塞車,對了,之前的早餐都是你送過來的?”
“是啊,”克裏斯不尷不尬地笑了兩聲,“先生卸任之後我也辭職了,畢竟前任領(lǐng)導(dǎo)留下的心腹在哪兒都不被待見,所以我現(xiàn)在還是先生的助理。”
“這樣,”祝念慈點點頭,似乎相信了他的這套說辭,“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他接過克裏斯手中的紙袋,對beta揮揮手進了實驗室,不出意外的看見了來自瞿既明的新消息——
“碰到克裏斯了?”
裝模作樣的,明明剛才就在跟人家通訊。
“嗯,”祝念慈慢吞吞打字,“瞿先生,太假了。”
瞿既明本來也沒想瞞他,坦率地說:“之前不告訴你是覺得沒必要,你連我都不想見,他肯定更討嫌。”
說得還挺有邏輯,但祝念慈很冷酷無情:“那不一定。”
他故意停了好一會才說:“我還是挺喜歡克裏斯的。”
發(fā)完這句祝念慈就沒再看通訊器,拎著早餐袋出門上了電梯,輕車熟路地敲開了萊昂的辦公室大門。
“老師,”他朝萊昂舉了舉手裏的紙袋,“吃早餐嗎?”
萊昂正趴在桌上打嗬欠,聞言懶懶抬眼,興致缺缺地擺手:“不了,那幾個小兔崽子給我?guī)Я恕愦笤缟吓芪疫@來幹什麼?”
“不幹什麼啊,”祝念慈無辜地眨眨眼,“就是想上來跟您分享一下,順便問幾個小問題。”
“學(xué)術(shù)的還是私人的?”
“私人問題,”祝念慈說得坦蕩,“大早上來問您學(xué)術(shù)問題,您肯定會把我趕出去。”
萊昂這才坐直了點,自然而然地接過他手裏的紙袋,問道:“跟瞿有關(guān)的?”
咖啡和黃油的香氣透過敞開的縫隙飄出來,萊昂挑了挑眉,突然就有點餓。
“聞起來味道不錯,”他順手挑了塊小牛角,“瞿這是把你當(dāng)小豬喂嗎?早餐準(zhǔn)備那麼多。”
這話說得實在調(diào)侃,不過今非昔比,祝念慈淡定地聳了聳肩,說:“他是借我的手賄賂我手下的那幾個饞鬼罷了。”
“喔,有道理,”萊昂讚同點頭,“所以你想問我什麼?之前聞越?jīng)]在你這把瞿賣了嗎?”
“聞老師把自己能說的都說完了,”祝念慈說著,忍不住笑了聲,“我都快懷疑他是不是被瞿既明找過來當(dāng)說客的了,不過跟以前的事沒關(guān)係,我是想問問,他真的打算在a市定居了嗎?”
萊昂奇怪地抬眼看向他:“起碼在你準(zhǔn)備離開a市前是這樣的,怎麼?”
“沒事,”祝念慈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就是這兩周都沒見到他人,還以為他又收拾收拾迴政壇發(fā)光發(fā)熱去了。”
萊昂嗤了聲,神色看起來十分不滿。
“他顯得蛋疼才迴迴去被壓榨吧,”他說,“瞿家名下的產(chǎn)業(yè)夠他花十輩子,更不用說他當(dāng)了這麼久的執(zhí)行官,每年的退休金就有一大筆了好不好。”
祝念慈沉默了一下,沒忍住問他:“一大筆……具體是多少?”
“我不知道具體的數(shù)字,”萊昂抵著額角散漫地說,“但保守估計,兩百多萬吧。”
“多少?”
祝念慈懷疑自己聽錯了,他難以置信地放下手裏的咖啡,重複了一遍:“兩百萬?!”
他勤勤懇懇工作兩年都沒那麼多錢!
“保守估計是這個數(shù),”萊昂說得很平淡,“哦,他應(yīng)該還有一個保留在國會大廈裏的辦公室,用來寫迴憶錄出版的,他這些年做的事實在太有寫頭,我感覺應(yīng)該也能賺不少。”
祝念慈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也有點仇富心理,他沉默了好一會,說:“老師,你覺得他會需要一個博士畢業(yè)的校對嗎?”
萊昂鄭重其事地咳了聲,說:“比起校對,我的建議是原地結(jié)個婚,讓他跟你簽個協(xié)議,過個三年五載的再把他踹了,立馬分掉一半財產(chǎn)成為全聯(lián)盟最富有的omega。”
祝念慈沒忍住笑:“然後也寫個迴憶錄是嗎?”
“這個的話我覺得你現(xiàn)在就能寫,”萊昂說,“瞿會很樂意幫你認證一下身份,讓你的書大賣的。”
他說到這,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般:“哦,說不定以後就再也不用擔(dān)心實驗室的資金問題了。”
祝念慈麵無表情:“這一點都不好笑,老師。”
萊昂的笑容卻很明顯:“這是老師的經(jīng)驗之談啊小祝!當(dāng)年我離婚的時候,賬戶上直接多了個八位數(shù)的轉(zhuǎn)賬,相信我,那個感覺真的很不錯。”
祝念慈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太有機會體驗這種事情,他又跟萊昂聊了幾句,就拎著剩下的早餐迴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這麼說的話,瞿既明並不是在忙工作。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通訊器。
那是出了什麼事?